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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除了那么简单的两句对话,便再没有人出声。
为了避免再被男人发现自己在打量他,所以,林子宜再不敢多偷窃他一眼,只将视线投向窗外,心跳,却因为车厢里死寂般的沉静,而变得微微有些乱了节奏。
因为,在这死寂般沉静的车厢里,她明显的听到了,男人有节奏的心跳声,那么沉稳有力,一下一下。
很快,车便直接开进了凯悦大酒店的地下车库,直接停在了专用电梯旁边的位置。
车一停稳,男人便推门下了车,而林子宜这边的车门,被李正拉开。
“林小姐,到了。”
林子宜当然知道到了,可是,唐肃为什么要带她来酒店?
虽然知道唐肃带她来酒店,绝对不会乱来什么的,可是,林子宜却仍旧有些不情不愿的,不想下车。
不过,看着李正一直站在车门边等着自己下车,林子宜又不好意思一直籁在车上不下去,只好撇了撇嘴,下了车。
下了车,男人已经在电梯里了,他一只手按着电梯的按键,一只手插以裤子口袋里,深邃的目光,全然投向林子宜,沉着脸命令道,“进来。”
林子宜的大脑还在犹豫,可是,脚步已经不听使唤地朝电梯的方向迈去。
当她快要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男人直接长臂一伸,拽住林子宜的手臂,便将她一把拉进了电梯。
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快速往酒店的顶楼第66层上升。
这是66层,最奢华总统套房的专用电梯,林子宜知道。
心跳,莫名加速,带着一抹惊恐与慌乱!
“喂,唐肃,你带我去干嘛?”
男人不语,高大挺拔的身影,只如雕塑般地立刻林子宜的一侧,不看她,更没有打算要接她的话的意思。
如果林子宜没有失忆,就应该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一晚,在凯悦大酒店的6606房发生的一切。
那晚,不是他第一次碰女人,却是他在过去的这六年的时间里,最后一次碰女人。
他的身体,仿佛在那晚被林子宜下了蛊,除了她,他对任何女人的身体,都燃不起任何的一丝欲望来。
所以,那夜之后,他花重金,秘密买下凯悦这家世界连锁的六星级酒店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为凯悦大酒店背后,唯一的大老板。
而帝都凯悦大酒店的这间6606的最奢华的总统套房,也自从那夜之后,便再没有第二个客人入住过。
只有他,在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抵御被记忆里那噬骨销魂的快感吞噬的时候,才会来到这间总统套房,在记忆里重温那夜的美妙。
林子宜侧头看着男人暗沉的神色,微微蹙着眉心,咬唇。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不可理喻。
问题是,她也是真的是脑子短路了,竟然屁颠屁颠地就跟着男人来了,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如果知道男人会带她来6606号房,就算是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来的。
她用了快六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将那如置身十八层地狱一样的夜晚渐渐忽视,渐渐淡忘了那晚的痛,还有无助与绝望。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却一声不吭地又将她带来,她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唐肃,让电梯停下来,我要回去。”
林子宜挣扎着大叫,想要从男人的大手中,抽出自己被他紧紧握着的手腕,可是,却丝毫没有用,男人的手掌像铁锹一样,不重不轻地握着她的手腕,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其实,林子宜很清楚,他们坐的电梯,是直达6606房间的,一旦坐了上来,就不可能半途停下,可是,这一刻,她脑子真的乱了,乱成了一闭浆糊。
男人透过电梯光亮如镜般的墙面,掀起眼皮淡淡地觑了林子宜一眼。
林子宜眼底压抑的烦躁与愤怒,一点一点,渗进男人深邃浩瀚的墨眸里,直达心底。
难道,她就这么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这么急着回去见安奕泽?
男人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拧,墨色渲染的眸底,染上了一层如霜般的冷冽。
随着“叮咚”一声轻响,电梯到达了66层,然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在林子宜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的时候,男人便又拉着她,大步出了电梯。
出了电梯,便是总统套房那奢华的有半个足球场大的会客厅,可是,男人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放开她的意思,而是继续拽着她,大步往舆洗室的方向走。
“唐肃,你要干嘛?放开我!”
林子宜的手腕被男人拽的有些生疼,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想去掰开男人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却完全没有用,只能被男人拽着,大步跟在后面。
“闭嘴!”
一路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可是,声音里,却明显的染了一丝怒意。
林子宜不明白,这个男人发的什么神经,她又哪里得罪他了。
当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拽着她来到了舆洗室的洗手台前,然后,将她一把拉到他的胸前,拧开水龙头,再从后面抓住她的两只手,放到水龙头下,开始用力地搓洗。
“唐肃,你弄疼我了!”
林子宜挣扎着叫喊,她纤细的身子被唐肃压在胸前,他的一双长臂从两侧肩膀的位置裹着她,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他的下巴也抵在她的头顶,让林子宜想抬起头来都难。
同时,他两只因为长期握枪而带着薄茧的大掌抓住林子宜的手,用力的搓洗着,仿佛是要将她手上的皮都洗掉一层一样,特别是那只刚刚被安奕泽握过的手,洗的更加用力,没几下,白嫩的手心手背就被他搓红了。
可是,男人却对林子宜的挣扎叫喊,丝毫都不以为意,一直不断地搓洗着林子宜的一双小手,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关了水,然后拿过一旁干净的毛巾,把林子宜的双手,擦干。
“唐肃,你王八蛋!”
被禁锢的林子宜这才重新获得了自由,抬起头来看向唐肃的时候,澄亮的大眼睛里,已然有莹莹的泪光在闪动了,声音里,更是带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委屈。
男人看着眼前泪水盈盈的小女人,心里的怒火,终于彻底消了。
低头看着那双被裹在白色毛巾里的被他搓的红通通的小手,好看的剑眉,微拧了一下,闪过一丝心疼。
“以后,不许别的男人牵你的手。”
“我的手,我爱给谁牵就给谁牵,关你什么事?”
林子宜抬着莹莹泪眸瞪着唐肃,语气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与撒娇的意味。
“那好呀!”看着眼前林子宜那一副撒娇委屈的小女人模样,男人心情,瞬间转晴,好整以暇地睥睨着林子宜,深邃的墨眸讳莫如深,“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别的男人牵你的手,那我就把你的手,洗到搓出血为止。”
林子宜瞪着讳莫如深的男人,如果可以打得过他的话,她真想狠狠揍他一顿,甚至是废了他。
不过,林子宜当然有自知之明。
“神经病!”
最后,林子宜也只是被气的冒出这三个字来,然后转头便要离开。
只是,她才一转身,一只用力的手臂便伸了过来,直接缠住她的腰,将她往后一扣,拉进了一个宽厚坚硬的胸膛里。
下一秒,再林子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另一只手臂,也缠了过来,扣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再次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林子宜,我是说真的,不要再跟别的任何男人,有任何肢体上的碰触,更加不能有任何暧昧的关系,听到吗?”
男人的下巴,轻轻地抵在林子宜头顶的发丝上,低沉而暗哑的嗓音里,虽然是一如既往地霸道强硬,却带着一抹淡淡的从未有过的恳求,而这份恳求,让林子宜心慌的发颤。
“唐肃……”
原本还怒气腾腾的女人,因为男人的这番话,瞬间便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是唐肃呀,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及,高高在上,被称作神话一样的男人呀,他现在,竟然抱着她,那么轻声细语地恳求,恳求她不要跟别的任何男人,有任何暧昧的关系或者肢体的接触。
唐肃这是怎么啦?
正当林子宜沉吟,万般困惑不解的时候,唐肃紧扣着她腰肢的双手,已经松开,大掌转而扣上她有肩膀,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正面向他。
“林子宜,我说过我喜欢你。”男人低着,认真而虔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墨染般的深邃眸子里,道道灼亮的清辉划过,声线低沉暗哑的不像话地道,“这不是开玩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林子宜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如斯的脸,清丽的眉心,因为困惑,而轻蹙起。
男人温热而有力的呼吸,喷洒在林子宜的额头,就如一道道细细的电流,从额头,迅速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蔓延,让她轻易乱了心跳,漏了呼吸,红了脸颊。
“可是,你有未婚妻呀,你不是应该很爱你的未婚妻的吗?”
鬼使神差的,林子宜不闪不避,只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男人摇头,深沉而清亮的目光,愈发灼热,呼吸,也愈发粗重。
“我不爱安希妍,我根本就不爱她。”
林子宜看着唐肃,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有太多太多的地方不对劲,不过,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明白,于是,眉心,蹙的更紧了。
男人看着林子宜那一副冥思苦想,困惑又好奇的模样,唇角,不由一勾,抬手曲起食指,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别想那么多,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话落,男人牵起林子宜的手,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包裹进掌心里,牵起她,径直往外去。
才到大厅,门铃就响了起来。
唐肃松开仍旧在发愣地林子宜,去开门,是服务生推了餐车进来。
“唐先生,这是您的午餐。”服务生低着头,恭敬地道。
唐肃淡淡颔首,“好,下去吧。”
“是。”
服务员退了出去,唐肃自己把餐车推到了餐厅,将餐车上的菜,一一摆到餐桌上。
布完菜,去看林子宜的时候,她却仍旧站在刚才的地方,发呆!
男人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挑,又大步来到林子宜的身边,再次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餐厅里走。
来到餐桌前,男人替林子宜拉开餐椅,然后拉着她在餐椅里坐下后,才回到对面,自己的位置坐下。
“别发呆了,现在,赶紧紧陪我吃饭。”
林子宜看男人一眼,“哦”了一声,低下头去,有些机械地开始吃饭。
看着对面有些呆萌的林子宜,男人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然后长臂一伸便放在了林子宜面前装菜的小碟子里。
林子宜着着唐肃夹给自己的那块肥多瘦少的五花内,咬了咬唇角,然后,动了动筷子,把它默默地放在一边。
“吃掉!”
只是,林子宜的筷子才动,男人带着命令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林子宜抬起头来看向唐肃,一点都不打算妥协地抗议道,“我不喜欢肥肉,你喜欢你自己吃就好,不用夹给我。”
听着林子宜的话,男人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林子宜,你要是敢不吃,那我以后就让方姨和花姨每天都做只做五花肉给你吃。”
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瘦吗?居然还敢挑食。
林子宜狠狠瞪了一眼唐肃,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夹起碟子里的那块五花肉放进嘴里,当着唐肃的面,用力地狠狠地嚼,就好像此时嘴里的那块五花肉是唐肃一样。
看着听话的小女人,唐肃的唇角,满意地一勾,这才低下头去,开始吃饭。
……
一顿饭,吃的异常的安静。
唐肃原本就是一个话极少的人,林子宜不主动开口,他便也一直沉默着,直到,两人把饭吃完,唐肃抬手看了看时间,才来到林子宜身边,又牵起她的手,看着她,眸光带着一缕从未有过的温柔灼热。
“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上班吧。”
林子宜从餐椅里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只点头,淡淡地“恩”了一声。
“记住我的话,不许再跟安奕泽拉拉扯扯,更加不许和他有任何暧昧的关系。”
林子宜又点头,乖乖地“恩”了一声。
看到如此乖顺的林子宜,唐肃相当的满意,唇角一勾,便牵着林子宜,径直往电梯走去。
到达地下车库的时候,那庞大的悍马旁边,已经多出来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司机见到唐肃出现,立刻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唐肃牵着林子宜来到迈巴赫的车门前,低头看她,目光灼热的几乎让将人融化。
“上车吧,司机会送你去安氏。”
林子宜抬头,看唐肃一眼,太多困惑,涌在心头,想问,却一时又不知道从哪一句问起。
最终,林子宜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从唐肃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身上了车。
……
车上,林子宜深吁了口气,靠近舒适的椅背里,努力让自己自从在医院遇到唐肃后,便发胀发热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
唐肃说,他喜欢她,不是开玩笑的话。
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要放着安希妍那样的京城第一名媛不爱,偏偏喜欢她?
喜欢她这样一个十八岁怀孕生子、二十三岁被丈夫背叛,骗光所有家产,人生中充满着最让人觉得可笑又可悲的劣迹的女人?
脑海里,仍然那么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当她为了得到唐梦琪的下落而去唐家见到唐肃时,他那样如神衹般高高在上睥睨着她时的样子,他当时所说的每一个字,就如一根针,狠狠地砸进她的心里,针针见血。
他说,你没有本事看好自己的男人,让他被自己的继母拐走了,还有脸跑到唐家来兴师问罪?!
是呀,她这样一个劣迹斑斑,懦弱又无能的女人,唐肃为什么偏偏要喜欢她呢?
而她,自从发生了六年前那如十八层地狱一般的夜晚后,她便再也不愿意接触除了小溪和自己父亲以外的任何男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和小溪,跟沐云帆结婚一年之久,她也只是偶尔会和他同床,而且就算是同床,她也从来没有和沐云帆有过夫妻之实。
因为她怕,她抗拒,在她的理解中,所有关于夫妻之间的房事,就如记忆中的那一夜一样,是最痛苦最残忍的折磨。
所以,结婚一年,她和沐云帆,只是距离最近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看到唐肃,却没有一点儿像当初排斥其它男人一样,也排斥唐肃。
难道说,她也被唐肃吸引了吗?
不!
林子宜摇头,她不是像唐肃那样的人,她没有了靠山,没有了依赖,她的人生,除了小溪,已经一无所有,她再也输不起。
就算是唐肃真的喜欢她,可是,她喜欢不起唐肃。
因为,从十八岁那年后,不管是过去的六年,还是现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男人真正的喜欢,也更加没有想过,自己要让任何一个男人喜欢上自己。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唐肃!
唐肃这样的男人,她招惹不起,也还不清他对她的好。
所以,不要做梦了,也不要有任何幻想!
她现在,只有脚踏实地的好好工作,等有了工资后,赶紧从小凤峦山搬出来,让自己和唐肃,彻底划清界线。
……
回到办公室后,林子宜继续埋头,打算将安奕泽给她的几本财经杂志,尽快看完,然后还给他,好从Ivy那里分担原本就该她的那一份工作,要不然,Ivy一定会讨厌死她去,那以后,她的日子一定会不好过的。
下午四点的时候,林子宜终于将八本财经杂志都看完了,深吁了口气,林子宜拿起杂志,往安奕泽的办公室而去。
听到敲门的声音,安奕泽不用抬头看便知道是谁,虽然林子宜也不过才上班一个星期而已,不过,他对她的脚步声和敲门的声音,却异常的敏感和熟悉,只要她靠近,他便能精准地判断出,就是林子宜。
“进来。”
得到允许,林子宜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笑弧,然后,朝安奕泽的办公桌前走去。
“总裁,你给我的杂志,我都看完了。”林子宜在安奕泽的办公桌前站定,双手拿着那八本财经杂志,整齐地放在了安奕泽办公桌的一角,然后看着安奕泽,诚恳地道,“我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你能让Ivy把工作分一半给我吗?”
埋头工作的安奕泽看完手头上的一份文件后,这才抬起头来,温和而清亮的视线,全然落在林子宜的小脸上,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林子宜刚才的话一样,只径直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道,“没事吧?”
啊!
林子宜微愣一下,猜测安奕泽“没事吧”这三个字问的是什么?
“没事,我很好!”大脑里想了好几种可能,但是,林子宜都不确定安奕泽的意思,所以,停顿了一两秒后,也只能笑笑,如此回答道。
安奕泽看着林子宜那澄亮的双眸里,灵光快速闪动的样子,英俊的眉梢,不由微微一挑,唇角,也扬起了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如果唐肃为难你的话,随时告诉我。”
啊!
林子宜又愣了一下,原本安奕泽是这个意思!
可是,就算唐肃真的为难她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普通人,唐肃怎么可能会为难我。”虽然想不明白安奕泽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可是,林子宜学是很礼貌地回绝了安奕泽。
安奕泽不傻,当然听出了林子宜话里拒绝的意味。
“那就好!”安奕泽淡淡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继续工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出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