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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焦躁中浓郁着暗色。
烛龙苑里气氛沉寂在危险的低压里,所有人都寒蝉若惊,小心翼翼,唯恐主殿里的残王暴怒,削掉她们谁的脑袋。
“查了,四个宫门的记录,都没有王妃出去的,而且我也挨个的询问了当值的和不当值的,都只看到王妃回来,不曾见过王妃出去!”
殷眠霜向夜白汇报着他细察的结果,但显然这并不算是太好的一个答案。
因为若王妃失踪在皇宫之中,那这事十有八九会和皇上有关,你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傻呢,还是该找上门去要人呢?
哪个都是利弊同在的选择。
夜白闻言阴郁的面色更加的寒冷,而此时他又偏了头,随即霍惊弦飞奔着入内。
“王爷……”霍惊弦的面色是无助的,声音更是发颤的。
“你找不到那人了吗?”夜白已料想到了结果。
“是的,属下去了司礼监,拜托了大总管,可是画册里没有看到类似的。”霍惊弦说着头已低垂,十分自责与不安:“属下又在殿外附近转了两圈,也没看到一个像的。”
他只是一个残王的亲随,没有资格查阅皇城里所有的太监,能够拜托大总管给他看画像,这都是卖了霍家的脸。
“眠霜,惊弦,我们去散步!”此时夜白忽然言语着向外走去,殷眠霜和霍惊弦闻言都很惊讶,匆匆跟在后面。
散步?这个时候?还在皇宫宫苑之中!
两人不解,但他们都明白夜白做事向来心有主张,自是已有了什么对策,因而两人都自觉的跟在身后,没有多问。
夜色幽静,月挂半空。
夜白带着两人一副悠然赏月的姿态在宫苑里闲庭漫步。
他走的很慢,慢的就像是被月色所迷,而事实上,他放开了自己的所有感官,用心的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谁在哭,谁在笑,谁在幽怨,谁在欢舞。
他细细地感受,细细地分辨,试图从这些嘈杂里找到那个他在意的声音,找到他那个关切的人儿。
可是,宫殿一座座的被他丈量而过,夜也越发的深,他依然没能找到他要找的人,没能察觉到一丝她的存在……
“王爷!”跟在夜白身后,实力已达到六层的殷眠霜更加容易感受到夜白的气息变化。
他的气息很沉,而越沉就意味着他可能越忧,越怒,也更可能是疲惫。
感官因为眼瞎而得到了拓展,因为他的心思一线而更容易被掌握,可是这是耗费精神力的,更耗费心脉的。
所以殷眠霜察觉这样的情况后立刻出声:“你得歇歇了。”
夜白的唇抿了抿,继续慢步向前不说,更抬手示意了身后的殷眠霜出声,显然连这句话都觉得是打扰了。
眼看夜白如此,殷眠霜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王爷是心里挂着王妃,喜欢得放不下,而霍惊弦则更为的自责与焦心。
“要是球球在就好了!”伤心之下,霍惊弦不免口中轻喃,而夜白此时顿住了脚步。
对啊!他把球球给忘了!
他感受不到苏悦儿的存在,但球球可是灵物,总在寻人觅物之处极为擅长!自己若是和它联系,或许就能知道苏悦儿的所在!
想到这里,夜白根本不管自己走在皇宫内苑之中,也不管此刻的夜深人静,当即便是仰头一声长啸!
只有身形的少许膨胀,但龙吟之声却炸雷般的响在整个皇城之上!
立时周遭的一切静默了一秒,便全然嘈杂起来,如一石投湖般,引来皇城的惊骇,引来整个皇宫的惊乱!
可夜白不管这些,他在嘈杂里更加全力的释放着自己的感官去感觉周遭的一切。
他希望听到球球的回应叫声,又或者球球直接找到他的所在,向上次一样前来求救。
可是,诡异的是,没有回应。
两队皇宫侍卫将他们三个团团围住,宫廷禁卫军齐齐出动奔到他的面前,夜白也没能听到一丝球球的动静。
这让他的不安迅速上升,因为若连球球都没了回应,那极有可能是它和主人一起……遇难。
心骤然下坠,有一种伤痛的感觉,不浓,却带着一丝愤怒;不强,却带着一丝压抑。
他瞬间想起了八岁的那个雨夜,雷声炸响,大雨磅礴,他的母亲取下兜帽站在他的面前,泪眼婆娑里,和他轻声言语。
“孩子,娘来了,但娘,也要死了……”
痛就是这般浅淡不浓,却又在骨髓里扎着,叫他明明痛,却没有半滴泪,叫他明明不舍,却又不知能说什么。
于是当母亲说,他得替她还债,让她死的没有歉疚,没有遗憾时,他点头答应了。
没有去问为什么,也没有去问那样的话,自己要背负什么,他只知道,他想答应,仿若这样,他就可以不那么痛,可以不会和他娘分开一般……
现在,相似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依然是不浓的,可是却让他明白,他对她的在意,他对她死亡的惧怕,甚至他希冀着,谁来要求他做点什么。
只要他做了,她就会回来,她就没有死!
“怎么回事?”穿着睡衣的皇上披着一件斗篷狂奔而来,他的身后追着散发的皇后单氏,两人脸上全是惊恐之色:“发生了什么事?”
殷眠霜和霍惊弦对视一眼后,向前一步折身而言:“皇上,王爷他赏月一时激动了。”
他没有说实话,是因为他知道不能说实话。
苏悦儿失踪之时,霍惊弦就是被所谓的皇上召见而引走的,若然把这话说出来,便等于是向皇上责难。
不管到底始作俑者是不是皇上,这都是犯忌讳的事,毕竟残王再是可以享有特权,却也无向皇上发难的资格。
殷眠霜的话其实听来便是漏洞百出的,不过这不重要,因为这代表着臣服,代表着不触皇权。
所以靳螭听到这话,眉蹙了一下,却没往下再去追个究竟,反倒是撇着嘴的说到:“哎,激动归激动,好歹也克制一下嘛,这一声的,不知要引起皇城百姓多少不安……”
他说着已摆手,是以众人散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夜白却朝前走了两步,直直地站在了皇上的面前:“舅舅,我的悦儿呢?”
他喊的不是皇上,而是舅舅,这一句话,也似带着一丝温柔的缓和气息,像聊家常似的。
可是靳螭却是眉眼高挑,因为自夜白八岁之后,就没再叫过他舅舅,而更重要的是,他竟然问的是悦儿,是苏悦儿,是那个他内心忌惮的苏悦儿!
“你的九王妃你问朕?”靳螭此刻一脸不悦之色,但随即却又有了不安:“等等,你什么意思?难道……她不见了吗?”
夜白的眼“盯”着靳螭,语气又硬又寒:“舅舅,我要我的悦儿!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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