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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司机伸出头来,怒骂:“有病的吧,想死黄浦江就在前面!”
“对不起,对不起……”简童连忙打招呼,一边有些庆幸,幸好这司机刹车快,只受了一些外伤。
萧珩冷眼一瞪那司机:“你会不会说话?撞人还有理?”
萧珩凶狠,司机就有些怵他,骂骂咧咧骂了句:“小夫妻吵架,回家吵,跑马路上闹腾,毛病。”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开走。
萧珩虽然态度凶狠,但是也知道这是并不能怪司机。又看了一眼简童,她摔得并不重,但皮外伤是肯定的。
他连忙去朝着简童跑过去,“简童,你别动,我送你去医院。”
“你别过来!”
简童跌坐在地上,神情变得平静起来,
大雨倾盆中,泥泞的地上,她仰头透过雨幕,粗嘎的声音,缓缓响起:
“萧先生,我不需要什么幸福。我也不需要救赎。现在我的生活,很好。请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也不要再随意闯入我的生活中了。
当一切沉浸在黑暗中的时候,那一束光,不是救赎,而是错和罪。
萧珩脸色变了又变,垂眼扫向雨水中泥泞中的人儿,大雨也打在他的身上,湿了他的眉眼,他没有理会那女人,抬脚就朝着她走过去。
简童神色大变:“你别过来!”她粗嘎的声音,吼道!
用实际行动拒绝这个男人,闯入她的世界里来。
“萧先生,您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雨水中,她轻笑一下,雨幕遮住眼底的伤痛,她的笑容,却更加灿烂:“萧先生,您有钱吗?您有钱,您就是大爷。我只认钱。您带着钱来东皇,我不会让您失望。”
她说:“萧先生,我在东皇等着您。”
萧珩震惊地望着泥泞中的女人,手脚不便地从地上爬起来,雨幕中,一瘸一拐远去的背影。
耳边还在回响她那句话:您有钱吗?您有钱就是大爷,我只认钱。您带着钱来东皇我不会让您失望。
秦沐沐和他说过,简童爱钱,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
他那时候不置可否,也理解简童的为难之处。
可是,当他今天跟她表白,今天把真心,捧在这个女人的面前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即便如此,这个女人也选择更爱钱。
萧珩不怪简童爱钱……这世上有不爱钱的人吗?
可是,却有些失落简童今天做出的选择。
在她的面前,一份是他萧珩几十年来第一次动心决定认真对待的感情,另一份是俗不可耐的金钱……可这女人,似乎更爱钱一些。
萧珩怔然在原地,直到远处再也看不到简童的背影,他猛然一惊,再想追过去的时候,没了她的踪迹。
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岔了……这女人真的爱钱的话,更应该的是抓牢自己吧?”
而不是把他往外推,抓牢他,就是抓牢的金钱,不是吗?
随即,萧珩又疑惑起来……为什么呢?是因为姓沈的吗?
越想越觉得对,萧珩脸上露出自信来:“姓沈的,简童迟早会接受我。”
……
简童匆匆回到宿舍,一进屋子,立刻把门关上,好像背后有猛兽在追赶她。
身上的衣服,在刚才摔跤的时候,磨破了,幸而那司机及时踩下刹车,幸而她长衣长裤,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摔伤,手掌心里蹭破了皮,不是什么大事。
草草处理了掌心伤口,拿起一旁的手机,犹豫了下,给苏梦打过去电话:“我……今天想要请假。”
苏梦惊奇了一下,又特意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是简童打过来的,她还有些惊讶:“小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有些累,想要休息一天。”
苏梦“唔”了一声,有些欣慰:“那行,”她很豪爽地就答应了下来:“你啊,总算知道要休息了。成,今天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挂断了电话。
简童站起身,走到卧室窗边的小木桌前坐了下去,动作迟缓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
出狱之后,她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没有业余活动,这笔记本,便成了她唯一的消遣,陪伴她出狱后乏味的生活。
她很久没有再记日记了,最新的一篇日记,内容是:阔别三年,我又见到了他。
没有多余的描述,没有心情的描写,就是陈述这一件事情而已。
摊开笔记本,里头夹着一只圆珠笔,简童拿起,缓缓写道:
萧珩突然出现,他又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一直以为,最初那一次的询问,只不过是这个大男孩兴致所起,突发奇想。
后来果然没有再见到他了。
可是今天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问我相同的问题。
我很想把它当做一句玩笑话。
但是萧珩不,我看到他的眼神那么认真,那么执着。
他说他很认真,而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他没有说假话。
他说你不需要努力走近我,换我来靠近你,他说他会让我幸福,不会让我流泪。
幸福啊……谁不想要呢?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心动的吧,否则,我想我也不会突然问他:你眼中的简童是什么模样的。……假如我那个时候没有那么一丝丝心动的话,我不会问这个问题。我心动的不是萧珩这个人,是萧珩所说的“幸福”。
我想要看看,他眼中的我,和现实的我,差多少。
他说我坚强,勇敢,敢作敢当……这不是我。
我果然是自私的,我大可以当面说破自己的卑微自己的狼狈,把最难堪的一面,展露在他的面前。我大可以当面就告诉他:不是的,我不是你说的那个美好模样。
我大可以让他亲眼看到现在的我:卑微、懦弱、无能、冷漠……还有自私!
当我想说出真相的那一刻,我看到这个大男孩儿眼底的真诚,他看我的眼神很执着,很认真,很笃定,也很……专注。
那一刻,我有了私心,我突然不想让他知道我丑陋的模样了。
我知道,我并不会爱上他……因为早就枯死的心,就跟装了心脏起搏器,只能机械的跳动,没了爱人的能力。我又哪儿能够回应一份真诚的感情?
可是这世上现在为数不多愿意不带有色目光,认真专注诚恳看着我的目光……我突然很害怕,这样的目光变成了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的鄙夷和不屑。
他又说: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幸福呢?
我就是知道——绝不会幸福!
我这样的人,背负着人命债,有什么资格活在大太阳底下享受幸福?
用着阿鹿换给我的生命,去幸福?
荒谬!
但我更厌恶自己的龌龊!
尽管我无数次的不肯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我逃走……并不只是单纯的因为亏欠阿鹿不敢奢望幸福,我知道我肮脏,到头来,还要利用一个过世之人,来逃避萧珩的感情。
不要再接触了吧。他也应该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如此,就好。
生活不起波澜的一摊死水,才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经不起风浪,筹够了钱,等那人厌倦这一切的时候,就是我该离去的时候了。
合上笔记本,女人站起来,推开窗户,任由雨水时不时打入屋子里。
雨水的冷,冻彻了骨,她瑟缩一下,抱着手臂,脑子却空前的清醒。
她很清醒,现在在做什么,很清醒,她正在做的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