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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强闯民宅,行凶伤人,按律当斩!”
陆川冷漠的晃了晃大枪,不疾不徐道,“陈少爷以为如何?”
“哼!牙尖嘴利!”
陈彬眼角一抽,阴冷目光扫过随陆川而来的两个戍边老卒,走过陆川身边时,不高不低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小人见过陈少爷!”
两人激灵灵打个寒颤,赶忙侧身一礼,挺直的脊梁似乎在这一刻绷断了。
“废物!”
陈彬不知是骂陈福,还是意有所指,拂袖扬长而去。
“咳咳!”
陆川咬牙忍一枪将之戳死的冲动,囫囵吞枣的咽下半刻铁食丸,眼珠子中血光一闪,满口钢牙险些咬碎。
但他不是一个人,无论如何,这口气都得忍下来!
“陆小旗!”
两个老卒拱手,其中一人放下背囊:“时候不早,家中老小想来等的急了,不便久留,告辞!”
“有劳两位老哥相送!”
陆川两世为人,对此门清,目送两个老卒背起哭天嚎地的陈福,火烧屁股般匆匆而去。
一阵诸如痨病鬼、丧门星之类的刻薄恶毒咒骂,远远传来。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乱糟糟的小小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母子三人。
“哥!”
“川儿!”
陆川看着有如受惊小鹿般的幼妹,脑海中划过一抹支零破碎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个小小身影,不知多少次,小心翼翼端碗到床前,吹凉汤匙中的药汁,鼓着腮帮子,连哄带骗,喂给一个与自己现在面容一样的少年人。
“细妹乖……咳咳!”
陆川目中冷漠稍敛,不着痕迹的擦去嘴角血渍,恭恭敬敬跪倒在陆沈氏面前,“孩儿不孝,未能在母亲膝前侍奉,累您受苦了!”
虽非生身之母,但来了这里,总要尽些本分,哪怕演戏也好!
……
翌日清晨,柳树村南头,一座低矮的农家院门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作别。
“做的够绝……咳咳!”
陆川眉头紧蹙,看了眼村东头。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逝,让他瞬间熄了去其余几家的心思,转身回走。
不出意外,陈家已经从两个老兵处,得知了小梁堡大体经过。
柳树村是陈家的大本营,无人敢违逆。
完不成军令,陆川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更何况,陈家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命,还有其父陆大有于半年前搏杀草原细作,军中奖励的一颗上品淬体丹。
至于陆沈氏母女,多半是稍待,不可谓不毒!
“柳树村不是久留之地,得搬去羊山县,最好是乌同府!”
回到家中,没有打扰休息的陆沈氏,陆川穿戴好行装。
无论是治疗陆沈氏内伤的药石,亦或招兵,都得走一趟羊山县。
“哥!”
细妹抓着陆川衣摆,明亮的眸子中闪烁不安,小脸上紫红印子异常刺目。
“细妹乖,在家好好侍奉母亲,晚饭前,哥哥一定回来,给你带饴糕!”
陆川轻抚细妹枯黄发梢,迈过低矮门槛,向村外走去。
细妹红着眼,抚着门槛,扬着瘦瘦的脖颈,不舍的看着陆川,直至瘦削背影消失在路口,才赶紧关上门扉。
“咳咳,貌似……迷路了!”
走到半路,陆川挠着头,黑黝黝的脸上满是尴尬。
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出了柳树村外三里的歪脖柳岔路口。
这还是六岁时重病,其父陆大有背着他出村的事情。
一条通往卫堡,一条入小四梁山,一条往羊山县,可这条路也有岔口。
春寒料峭,放眼望去,地里也不见个人影。
之前倒是有意打探过周围环境,但问出来的是一番情况,实际上自己走过来,又是一番情况。
“就这边……嗯?”
寻思着左右不过还剩下十几里路,陆川咬咬牙,就待随便寻个岔口,蓦地眼神一凝,瘦小身形陡然一矮,闪电般蹿进了路边低矮树丛之中。
拔开刚刚抽芽的藤条,放眼望去,一前三后,四匹骏马狂奔而来。
厉叱喝骂,弓弦凄厉嗡鸣,利箭飒飒破空,赫然在荒野中展开了一场绝地追杀!
“牛角弓!”
陆川瞳孔骤缩。
此弓乃大晋利器,非军中精锐不可配备,民间私藏者死罪。
不曾想,这里竟然出现两张,而且看那两人骑射之能,分明已有入品之相!
前几天晚上,数百流民进犯卫堡,也不过只有一张牛角弓而已。
唏律律!
四骑绝尘掠过藏匿所在,一声凄厉嘶鸣,前马中箭扑倒,骑手顺势骨碌翻滚而下,抖手甩出三点寒星,直取三匹骏马。
此人很清楚,不将马杀死,绝无逃脱可能。
“哼,你逃不掉!”
三骑之首冷哼,手中铁枪一晃,便将三根铁叶镖被扫飞,猛的凌空而起,枪尖如蟒,直取那人咽喉要害。
仓啷啷!
匹练般的刀光,自那人腰袢闪出,竟是不退反进,贴着枪杆滑削向为首之人的食指。
“嘿!”
为首之人嘿然冷笑,抖手间,铁枪嗡鸣大作,竟是将刀锋弹开半尺,并飞起一脚,踹向此人胸腹要害。
“呔!”
岂料,此人似早有准备,竟是一声厉啸,刀锋横亘于枪杆,顺势翻飞而起,脚下轻点,如燕子翻身,瞬息越过为首之人,刀芒直取另外两名弃马而来的弓手。
这两名弓手唯恐被此人杀了坐骑,本想为首领掠阵,却不想短短时间,竟是被此人抓住了空子。
但好歹也是军中精锐九品武者,处变不惊,虽来不及弯弓搭箭,拔刀便斩。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却不想,此人身在半空,再次长啸一声的同时,诡异转身,丝毫不顾背后空门大露,手中钢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兜头斩向为首之人。
“燕回巢!”
三人顿时一惊,顾不得其它,为首之人更是慑于此人打法之凶悍,不愿拼命,唯有举枪横档。
当啷!
钢刀斩中枪杆,刺目火星爆闪。
“擒马桩!”
另外两名弓手听得身有传来骏马长嘶,骇然转身,不由肝胆俱裂。
唏律律!
但见一道瘦小身影,已然蹿上马背,双脚轻打马腹,左手一扬缰绳,瞬间人马合一,体表更隐有一层黑色炫光闪烁,右手铁枪如黑龙贯日。
这一瞬间爆发的威势,赫然已入品!
噗嗤!
嘭!
利刃入肉,马撞碎骨,饶是两名弓手身为入品武者,一个被穿胸,一个被撞飞,眼见是活不成了!
“找死!”
为首之人目呲欲裂,强提一口气,双臂猛然一震,竟是生生将此人震飞,铁枪抖动间,嗡鸣之声大作,嗖忽如毒龙出洞,直取正倒飞而去之人。
当当当!
此人也是出手不凡,纵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可手中刀却能精准劈中枪头。
奈何受伤不轻,接连硬撼之下,血洒半空,勉强落地后蹬蹬爆退不止!
“死来!”
为首之人得势不饶人,趁其落地不稳,枪头直取其心口。
噗嗤!
千钧一发之际,此人稍稍偏身,竟也是凶悍绝伦,生生抓住铁枪,不顾肋下血肉模糊,抖手甩刀。
为首之人虽惊不乱,咬牙松开大枪,抽身爆退,不经意间看一双饱含嘲弄的眸子,心下不由一寒:“不好!”
此人夹着铁枪,脚下猛的一扭,如**般猛然转身,半蹲于地,长枪瞬间刺入其心口。
“回……马枪!”
为首之人握透体而过的枪杆,满目不甘,气绝而亡。
“咳咳……”
两声咳嗽同时响起。
此人转身望去,见那夺马之人正撅着腚,在地上翻检两名弓手尸身,眼角登时狠狠一抽。
“在下周泰,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前途不可限量,在下定有厚……”
此人擦着嘴角血渍,踉跄着捡起钢刀,气喘吁吁。
就在他确定周围没有人,只差一步便可到最佳出刀位置时,眼角余光看到一点寒芒如电刺来,下意识错身劈斩。
噗!
瞬间心口一疼,森然寒意席卷全身,一口气泄尽,刀锋在陆川肩头带起一蓬血线。
“回……马枪!”
此人只看到一张满面风霜,口角溢血的黝黑狰狞面孔,眼前一黑,再也没了声息。
“呼呼……咳!”
陆川囫囵吞枣咽下一颗铁食丸,飞快将四具尸体上的零碎摸干净。
两尸一骑,陆川单人一骑,纵马狂奔。
尤其之前夺马人枪合一,暴起突杀两名入品骑兵,令擒马桩突破大圆满之境,劲力吞吐之下,骏马温顺无比。
行至半途,陆川猿臂一探,将一具尸体摄到马鞍上,人却如鬼魅般飘向另一批马,转道疾驰一段距离,狠狠一鞭抽下,人却背着臃肿的背囊,彷如灵猿般攀上荒野中一棵树。
“咳咳……”
陆川黑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潮红,紧抿青白唇角,双手如铁钳般死死箍住了树干。
确定周围没人,陆川强抑脑海中阵阵晕眩之感,猛提一口气,脚下轻点树干如鸽子翻身,带起劲风猎猎,落在丈许外青石之上。
唰!
紧接着双臂一展,兔起鹤落,如此三番,直至远离纵马路线,翻进了一条乱石土沟之中,翻检缴获。
几十颗铁食丸,百十两碎银子,四五片金叶子,胡乱堆在一旁。
“铁皮散、壮骨膏!”
陆川喜不自禁的握着几个瓷瓶。
外练筋骨皮,中蕴血髓脏,内练一口气,便是大晋武道九品。
抛开身体天然缺陷,擒马桩圆满,铁衣劲入门,陆川已是实打实的九品下武者!
这两种丹药来的正及时!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
此番所得,已是陆川在卫堡三月戍边的十倍,乃至数十倍所得!
可当他摸出最后两样物事,尤其里面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时,喜悦之情荡然无存,面色阴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