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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沁点头,叹道,“前几年,皇上登基不久,确实一意想令皇后生下嫡长子,可是从那次之后,又一连两胎没有保住,想来皇上才觉失望。这几年,皇嗣艰难,东宫空虚,御史台和朝臣已不知多少次上书,要皇上再广纳嫔妃。想来皇上也是因此,才生出此策!”
那次,自然是指皇后有孕,回相府省亲,却惨遭滑胎的事。
莫寒月轻轻点头,又微微摇头,说道,“皇上要宠幸谁,后宫也好,朝堂也罢,又有谁管得了?偏偏这几年下来,有多少人折在这龙嗣上,也并不见他如何偏着谁。如今偏偏冷贵人能不动声色就诞下龙胎,除去圣心眷顾,竟也是一个厉害人物。”
谢沁点头,想一想,又不禁叹气,说道,“只是可惜,她千机百算,等到一朝分娩,却是位公主,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莫寒月不禁冷笑一声,说道,“在这虎狼之地,生下的是位公主也倒罢了,若她诞下的是皇子,怕日后再也难以睡个安稳觉!”
是啊,上至皇后,下至各宫的嫔妃,这后宫里,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姐妹二人感叹一回,撇开此事不提。谢沁握住莫寒月的手,轻声道,“前些时听说你大婚定下日子,姐姐当真为你欢喜!”
提到大婚,莫寒月胸口不禁一窒,竟然没有一丝喜悦,微微咬唇,轻叹一声,说道,“妹妹以为,总要等及笄之后,才慢慢提起此事,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他竟然如此心急!”
她欲语还休的神情落在谢沁眼里,就成了小女儿的羞怯,不禁微微含笑,说道,“莫说封妃之后,纵然是之前,峻王待你也是如珠似宝,我们姐妹瞧在眼里,又有几个不羡慕的?更何况,你在那相府,也并没有什么留恋,早些儿嫁过去,早些儿过自个儿的日子,岂不是好?”
是啊,峻王待她情重,处处宠溺,自然比在丞相府好过千倍万倍,此事不管是放在何人身上,都是万千之喜,可是偏偏……
莫寒月微微咬唇,心中更是苦涩难当。
偏偏,她不是任何人啊!她不是卫十一,她是莫寒月!
前皇后,莫寒月!
背负一身血仇的莫寒月!
出云翔殿,莫寒水如常奉命相送,直到走入御花园,见四周再没有旁人,才跟上一步,轻声道,“王妃!”
“嗯!”莫寒月低应一声,只是脚步放缓,却并不回头。
莫寒水微微咬唇,默然一瞬,懊恼道,“那冷贵人,我……我竟没有留意!”
“寒水!”莫寒月轻叹一声,回过头来,瞧着她道,“后宫这许多人,能够留下来的,哪一个不是周身的心机?你又哪里盯得住这许多?你只记着,旁人且不用去管,卫氏姐妹但有举动,必要设法令我知晓!”
见她并没有责怪之意,莫寒水轻轻松一口气,连忙点头,说道,“寒水知道!”
莫寒月点头,转身继续前行,问道,“那两宫里,可有动静?”
莫寒水轻声道,“小公主落地的消息传出,皇后只差人送去一份儿厚礼,凤藻宫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动静!”
莫寒月点头,略略思忖,轻声道,“若是皇子,这二人必然会动手,可是公主……”微微摇头,倒也有些拿捏不住,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凤藻宫中的小顺子,虽说是个贱奴,你倒不防试着与他结识!”
“小顺子?”莫寒水微愕,问道,“他是……”
“他是……前皇后宫里的人!”莫寒月接口。
几个月前,峻王回宫,承亲王与侍酒侯娄岳串通给峻王下毒,小顺子曾提前示警。如此看来,至少他不是承亲王的人!
“姐姐宫里的……”莫寒水眸光骤亮,深喘一口气,又突然凝住,问道,“可是,你说他在凤藻宫?”
“嗯!”莫寒月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回头向她望去一眼,不禁轻叹一口气,说道,“他不过是个奴才,在哪个宫里,又哪里由得了自个儿?”说到这里,脸色又变的凝重,轻声道,“你记着,不管他是忠是奸,都不能让他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莫寒水轻轻点头。
莫寒月轻吁一口气,轻声道,“过几日我再进宫,会先命人递个信儿来,若那时你已与他接上话儿,就命他在这园子里等我,我有话问他!”
“什么话?”莫寒水追问。
“到时你自然知道!”莫寒月不再多答,转话问过易妃等人的情形,径直出宫。
出皇宫,过御街之后,还要穿过两条街才到相府。莫寒月坐在马车上,心中暗暗思忖今日在宫中听到的讯息,不由轻轻吐一口气,心中暗道,“莫寒月啊莫寒月,若无今日之事,你竟不知道,暗中还有一个冷钰山!”
冷楚凤虽说姿容不俗,可是在后宫中,姿容不俗的又岂止她一人?这几年来,也不知多少嫔妃先后有孕,可是终于都落个惨淡收场。
而如今,皇帝心急子嗣,在众多嫔妃中选中冷楚凤,自然不是因为对冷楚凤存着什么有别于旁的嫔妃的情愫。唯一的解释,就是冷钰山!
若冷楚凤此次一举得男,皇帝有后,接下来,自然会立为皇储。如此一来,冷楚凤母凭子贵,水涨船高,在后宫中的地位,怕是会直逼皇后,日后一旦有变……
想到这里,莫寒月不由轻吸一口凉气,背脊寒意暗生。
一直以来,她自以为掌握宇文青峰所有的心腹,暗中布局,自以将乾坤捏就,只等时机成熟,就可报此血海深仇,哪里知道,在宇文青峰倚重卫东亭,信赖侯世龙的背后,还不动声色的藏着一个冷钰山!
虽说西疆一事,冷钰山始终意态不明,可是朝堂上这样的臣子多如牛毛,又哪里会想到,他竟然会是皇帝的心腹。
如此一来,恐怕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正想的出神,突然只觉马车一震,跟着是车外牧野的声音,喝道,“什么人?”跟着车子就已停下。
莫寒月一怔回神,掀帘问道,“牧野,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