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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公务后,宿梓墨先去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因着这次重伤,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加上得了德文帝的厌弃,现在宫里并不缺落井下石的。好在,皇后的背后还有敏王府,还有宿梓墨给她撑腰,倒是没人敢怠慢了她。
加上她持掌后宫多年,也是积威颇深,倒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来挑衅。
故而,宿梓墨来的时候,梧桐宫很是安静,只有门口的那棵高大的梧桐在微光里摇晃着稀疏的枝桠,发出沙沙的声音。
木樨女官出来就见到立在宫门口修长的身影,她心口一跳,忙走了过来,“王爷既然来了,怎生不入殿?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肯定是会高兴的。”
宿梓墨抬头望着这那高大的梧桐树,语气颇带了点怀念之意,“这棵梧桐,倒是一如往昔。”
木樨女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是了,奴婢入宫的时候,这棵树就是那么大,这么多年还是依旧这么的巍峨高大,该说是梧桐宫的风水好呢!”
“母后的身体如何了?”
木樨女官福了福身,“太医今日已经来请过脉了,也已经更换过药了,没有大碍了,太医让娘娘不要忧思过甚,身体也能更快的好转了。”
闻言,宿梓墨颔了颔首。
“您不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木樨女官见他不动,不由急忙问道。
“不了,母后肯定还要休息,我就不进去打扰她清净了。我就在外面给她请个安!”宿梓墨摇了摇头。
木樨女官见此,不由欲言又止。
而这时,倒是有宫女来传话,竟是皇后娘娘主动召了宿梓墨去殿内。
宿梓墨原本是不打算入殿的,此时这般,他倒是不好拒绝了,只能跟着一道入了殿。
因着皇后还是卧病在床,帷幔分成了内外,宿梓墨只能站在了帷幔外头请安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宿梓墨拱了拱手,语气恭敬道。
皇后叫人给扶了起来,她的伤势其实还不曾好,如今也不过是能背靠着软枕说说话而已。“阿墨,不必多礼。”顿了顿,她缓缓道,“我听说,外头已经有人在传言你的身世了。”
现在朝堂上下的确已经在议论宿梓墨是南召人,虽然他战功赫赫,但是那些世家倒是总爱拿血统说事。之前,因着紫妃,众人还以为宿梓墨有东月人的血脉,但到底东月是大国,倒不是弹丸之地的南召能比的。
加上南召是南疆偏僻之地,有南蛮子之称,总是叫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看不上的。
哪怕之前有支持宿梓墨的人,而今也都纷纷采取了观望态度,毕竟皇室还是有正统的血脉的。
所以,而今宿梓墨的状况,并没有多好。
只是,宿梓墨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过罢了。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不值一提。”宿梓墨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当初都能杀出一片血路,而今怎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母后身体可感觉好些了?”
见得宿梓墨转移了话题,皇后便知道,他是不想提这件事了。
她叹了口气,讲起了特地唤了他来的正经事,“我喊了你来,其实是想正式地与你说一声抱歉。你母妃的事情……”
宿梓墨垂着眼眸,淡淡地截断了她的话,“这样的话,母后已经说过了,不必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便就过去了。”
皇后闻言,眼眶一热,她顿了顿,又道:“既是如此,我还是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虽然你可能自己也有了打算。”
“这次你去南召,可不可以把你母妃的骸骨,从那……可怕的地方救出来,我想皇上应该也是这般想的。她生前最爱阳光,怎能在那样冰冷而黑暗的地下待着,你把她带回来,好生地安葬。你父皇恐怕是最想与她合葬之人了。”
宿梓墨想起之前德文帝提过的起死回生之药,再想起那时在密室,紫妃灰飞烟灭之时,他的癫狂之态,心中自是也清楚他的态度。
他颔首,“此事,便是母后不说,儿臣也会去办。”
皇后点了点头,又顿了顿,忐忑道:“那朝月阁当初放过了你,但你也要当心,此次你可得带足了护卫,若是不够,你外公处也养有些许暗卫,我会给你外公去一封信,让他们听你调遣。这是,我们萧家欠了你的!”
宿梓墨拱了拱手,“萧家没有欠我什么,母后也没有做错了什么,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而且,你们已经给了我最宝贵的礼物,以外都不重要了。母后还请安心养伤,这些事情您就不必挂怀,儿臣会处理好的。儿臣告退!”
说完,宿梓墨也没有多待,转身就离开了。
皇后闻言,透过朦胧的帷幔,只看得到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她抬了抬眼眸,微微的叹了口气。
半晌,她低声交代了人去送信。
后来的几日里,因着南召使臣被围在了驿站里,倒是没闹出什么乱子,而也叫众臣看出了德文帝对于南召的态度了。
黎叔的丧事也进入了尾声,因着黎叔并没有子女,也没有宗族,宿梓墨做主把他葬在了皇城南边的山上,倒是个极好的地方,山清水秀的。
出殡的那天也很是低调,不过是一口木棺送到了山上,也没有太大的仪仗队,不过是零星的几人,送了次葬。
那天,宿梓墨特地推了一天的庶务,亲自去送了葬。
天气也是出奇的好,没有下雪,路也很是好走。
穆凌落望着头顶零星的白云,叹道:“黎叔总是这般的善解人意的。”
便是送葬都让人很是轻松。
宿梓墨边烧着纸钱,边道:“黎叔惯来如此,总是怕给人添了麻烦。”
送葬后,人们都三三两两地要散了,宿梓墨却依旧没有动,只是立在那矮小的坟包前,飘扬着的白色潘布,带了些许凄然。
人的一生最后总是这般走向结尾的,不论你生前是走贩卒夫,还是达官贵人,最后那一刻,也不过是一捧黄土,间或是别人偶尔提起的一个名字,然后再渐渐地消失在记忆的长河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