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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的二嫂陈美玲起来上厕所,见林永芳母子几个住的茅草屋里面竟然有灯光,很是奇怪,林永芳一向是很节约的,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不会在晚上点煤油灯。
陈美玲联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朵朵还没有回来,心想,难道是那个黑丫头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样想着,陈美玲的心中并未十分在意,打着哈欠往自己屋里走去,准备继续睡觉,却听到从茅草屋里传来刻意压低的欢声笑语,心中好奇,有什么值得他们高兴的。
于是蹑手蹑脚走到茅草屋的窗户边偷偷往里一看,竟然看见陶爱家的床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鞋袜,她的眼睛当时就看直了,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得差点叫出声来,她忙用手捂住嘴,方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全都是真的,急忙转身一路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陶爱民推醒,气急败坏地嚷着:“睡个屁呀,家产都被人分光了!”
陶爱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并没有听清陈美玲说了些什么,只本能地以为是叫他起来干活儿,于是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黑洞洞的,他不满皱着眉,口齿不清地说:“还早,再睡会儿。”
陶爱民心里纳闷,自己的媳妇不是个勤快人,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床了,但是因为还想睡,他并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可是陈美玲却不让他睡,狠狠地捶了他几下,恶声恶气道:“再睡下去,家产就真的被分的一干二净了,别怪我到时跟你离婚!”
陶爱民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虽然娶进家的这个媳妇好吃懒做,对母亲也不好,但毕竟是好不容易娶回来的,若真的闹离婚,先不谈丢人不丢人,以后再上哪里去弄个媳妇回来!
陶爱民从床上坐了起来,特别无奈地说:“你嫁进门都快一年了,我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穷的叮当响,哪有什么财产可分?要说财产就这一幢泥巴房,不是已经分给我们和大哥了吗?”
陈美玲见他醒了,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我刚才看见你妈和你几个弟弟妹妹在分东西,全都是些见都没见过的衣服鞋袜。”
陶爱民把耳朵从她手里挣脱掉,嗤笑着说:“你是不是想新衣服想疯了,做起了白日梦?妈手上要真的有钱,第一就是带云云去看病,你看她三天好两天病的,把妈愁的什么似的。”
陈爱玲一掌甩在陶爱民的天灵盖上:“我既没疯,更没有眼瞎,也没做白日梦,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陶爱民只得陪她去看看,等确定了是做梦,她就会不闹腾了。
夫妻两个踮起脚尖走到茅草房那里,往窗户里一看,陶爱民登时愣住,陈美玲得意洋洋的看着他:“我有没有胡说?”
陶爱民把她往自己屋里拉:“也许是朵朵上城里给别人带的呢。”
陈美玲一听,这种可能性很大,这个家有多穷她是知道的,而且婆婆性格软绵,不可能单独给朵朵几个没有成家的孩子买什么的,再说了,就算婆婆手里有钱,就像陶爱民说的那样,她也不敢乱花,先不谈给爱云看病,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陶爱民察觉到陈美玲神色似乎缓和了下来,心中松了口气,女人无理取闹真的很叫人心烦,何况自己的这个女人还不懂事!
他以为陈美玲会回屋去,谁知她竟然一掌推开了茅草房的屋门,陈美玲的想法是,既然买不起,摸摸也是好的,最好能在拿东西的人拿走自己的东西之前,自己能试穿一下,过过瘾。
林永芳母子几个正兴高采烈的拿着那两个守位给朵朵的床单和布料看。
林永芳说:“这两床床单就留给你们三哥娶媳妇用,这两块花布让朵朵有时间给你姐妹两一人做一条连衣裙。”
陶爱家撑头而笑:“我媳妇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妈这么早就打算。”说这话的时候,似无意地瞟了朵朵几眼。
母女几个正商量得有来有去,陈美玲忽然闯了进来。
林永芳母子几个都大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把东西往帆布包包里胡乱的塞着。
陈美玲一看这架势根本就不像是给别人带东西,明明就是给他们自己买的东西怕她看见,所以想藏起来,马上变了脸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干嚎起来:“我怎么命这么苦啊,嫁到这种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天天做牛做马,有点好东西婆婆还要背着我给小叔和小姑!”两条结实的腿在地上乱蹬,蹬得尘土飞扬。
林永芳最怕闹,一闹她就失去了主张,就像此刻她无可奈何的去拉扯陈美玲,嘴里说着软话:“别闹了,叫人听见笑话。”
陶爱家皱着眉头,很是厌烦。
陶爱云则是战战兢兢,每次只要有人跟妈妈吵架她就怕,她怕跟妈妈吵架的人恼羞成怒动手打妈妈,而她又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受欺负,心很痛。
以前奶奶和大伯三叔一大群人打妈妈一个,打得妈妈一脸的血,姐姐去帮忙,也被他们打了,头都打破了,流了好多血,昏迷了好几天,从那以后她就变得很胆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她提心吊胆。
陈美玲一听林永芳的话闹得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嚷得更大声了:“我在这个家里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我还怕什么别人笑话!”撒起泼来,拉着林永芳要以头撞墙。
林永芳冲着站在门口显得不知所措的陶爱民急得直叫:“爱民,你倒是来帮忙拉住呀。”
陈美玲越发哭得惊天动地,捶胸顿足:“我不活了,全家打我一个!”
朵朵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一把拉开林永芳,冷冷道:“妈,由她去,她是自己自杀,白天死白死,夜晚死黑死!关我们什么事,顶多丧事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