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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当下,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哪有皇子使女时常往外跑的?这不合规矩。”
“我不会日日出府,偶尔出去一回,可以吗?”
迎上她那央求的眼神,弘历有一瞬的心软,但他念及规矩,终是没应承,“你想出去时与我说便是。”
心知规矩难破,苏玉珊也就没再强求,暗暗提醒自己不要逃贪心,难得今日能出来,她实该尽情享受游玩的乐趣才是。
一路看风景的她笑容满面,另一辆马车中,弘昼掀开帘子往前望去,但见前方的马车中有一截手臂伸了出来,有马车做挡,他瞧不见车内的人,只瞧见窄袖之下,那葱白的手指指向远方。
见此状,弘昼已然猜到,许是那位苏格格正在跟他四哥说着什么。
他们有说有笑,他这马车里却是冷冷清清,身边坐着的这位美人一声不吭,一双水湾眉紧蹙着,弘昼往软垫上一靠,手肘撑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闲问道:
“梦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迟疑片刻,云梦红唇微启,轻叹道:“再过几日便是我十六岁的生辰,彩姨说到时我便得开始接客,她还说,会在我生辰那日办一场唱卖会,价高者得。”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她便焦虑不安,她打算一直就这样只在留香楼卖艺,然而彩姨不肯,定要将她推至大染缸之中。
此事弘昼早有耳闻,却明知故问,“所以你的意思呢?”
有些话,她不知该不该说,但若不说出来,她可能就会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犹疑再三,最终云梦鼓起勇气对他道:
“五爷您会来吗?”
迎上她那布满忧色的眼神,弘昼以手支额,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来吗?”
希望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而弘昼是她唯一能攀的大树,“如若注定非得把自己交付于某个人,那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弘昼一向风流不羁,但自从第一次见到云梦,他就晓得这位姑娘只是误落风尘,这样高洁的好姑娘,他只享受跟她在一起的乐趣,并不想招惹,
“你可知,我给不了你名分。”
他是当朝皇子,即便要做他的使女,也得是家世清白的女子,如云梦这样的女子,纵然是淸倌儿,没侍奉过其他男人,也是没资格做皇子使女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奴家不求名分。”
“不要钱财,不求名分,那你所图的究竟是什么?总不至于爱上了我吧?”
其他女人对他或仰慕,或贪图,他都能感受得到,但是云梦看向他的眼中并无贪念,亦无眷恋,是以他实在想不明白,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确实有所图,但现下还不是讲明的时候,除非他真的愿意买下她,否则她不敢轻易冒险。
有些话不便明言,于是云梦借口道:“奴家与五爷相识的日子并不长,说爱的确谈不上,但好感还是有的,既避不开这条路,那我当然想选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
这么说似乎也合情合理,弘昼没再多问,但也没向她承诺什么,“到时再说吧!若有空我就去捧场。”
该说的她都说了,如若再啰嗦,只怕弘昼会起疑,云梦适可而止,没再多提,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马车行了大约两刻钟才到西郊,停好马车后,车夫将马凳放置后,恭请主子们下车。
弘历先行下车,而后抬手扶了苏玉珊一把。
后方的弘昼见状,不觉纳罕,这本是下人该做之事,他竟然亲力亲为,足见他对苏玉珊极其上心。
苏玉珊倒没在意这些细节,只因她的目光皆被远处的枫叶给吸引了,一片的红叶晕染在秋日黄绿相间的山林中,任是再厉害的丹青手也难以绘出这令人啧啧称奇的色彩变化吧?
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令她大开眼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出了笼子的鸟儿,欢喜雀跃,她那发自内心的微笑惬意又自在,是弘历从未见过的,仿佛只有在这里,她的心才会生出一双翅膀,腾空翱翔!
此时的弘历终于明白,为何那日他失约,她会那么生气,她太向外野外,而他打乱了她期待已久的计划,她怎能不恼火?
目睹她的笑颜,他忽然觉得,今日带她出来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礼物!
商议过后,众人打算先去游湖,临上船之前,弘历特地嘱咐常月将斗篷给她披上,
“湖边风大,当心着凉。”
常月遂将手中的湖蓝色斗篷展开,为主子系好。这色泽清浅的芍药银纹斗篷越发衬得她脸若鹅蛋,莹润白皙,气色极好。
弘昼见状,不由啧叹,“四哥你只担心小嫂嫂着凉,怎的不怕我着凉?”
觑他一眼,弘历峰眉缓皱,“你一个大男人,时常习武,身强体健,怎么可能轻易着凉?”
弘昼失望哀叹,“唉!人呐!果然是会变的,如今有了佳人在侧,你再也不似儿时那般关心我。”
说得苏玉珊无言以对,面颊渐红,佯装没听见,移开了视线望向旁处。
这小子故意的吧?弘历顺手将才摘的紫色牵牛花扔至他身上,低嗤道:“少在这儿矫情,就你小子话多。”
弘昼顺势接住花朵,将其簪在了云梦的鬂间,“这么美的花,唯有佳人才得配。”
闲话间,已到得湖畔,众人依次上船,弘历与弘昼进得船舱内品茗,苏玉珊想看风景,是以单独立在船头,感受湖风袭面的清凉。
就在她环顾美景时,猛然发现岸边立着几个人,其中一人像极了郑临!
苏玉珊心下一咯噔,心道总不至于这么巧合,一出门就遇见他吧?
仓惶的苏玉珊根本不敢多做停留,径直转身,猫腰掀帘,进了船舱。
进去之后,她捋了捋衣裙,顺势坐下,抿了口花茶,强自镇定。
方才她还满脸笑容,怎的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变了脸色?看出她心神不宁,弘历偏头问她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可是不舒坦?”
怔了一瞬的神,苏玉珊眼睫轻眨,干笑道:“你说得对,湖上的确风大,披着斗篷也不行,直吹得脑门儿疼。”
她的眼神明显闪烁,弘历察觉到不对劲,碍于现下人多,他不便细问,遂让她坐着歇一歇,多喝些茶,暖暖身子。
端着瓷白茶盏的她心慌意乱,此时的她尚不能确定方才瞧见的究竟是不是郑临,兴许是她看错了呢?毕竟她与郑临只见过一次,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