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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过年了,开厨师有些不合情理,但老谭忌讳赌博,并且规章制度上明文规定,赌博者立马开除。这是店规,不容亵渎。
说实在的,厨师挣点钱不容易,整天烟燻火烤的,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到月开俩钱再出去耍去,不是败家吗?
大道理说不好,但耍钱绝不是一道,所以老谭毫不客气的把厨师开除了。
等刘哥、李哥他们来的时候老谭还有点来气,见他脸色不好,刘哥问:“咋地?和林燕生气了?”
“没有,刚开除个厨师。”
老谭把刚发生的事和几位老友说了一遍。
小凤先说:“这样人就该开除,我没在这,在这保证扇他俩大耳光子。”
“打人犯法知道不。”王明爱和小凤拌嘴。
“不知道,长这么大净打人了,警察也没把我咋地,再说了,我打的也不是人。”小凤一副侠女风采。
几人说笑着开始上菜,都是老朋友,没那些虚头巴脑的,一人一壶,各自倒酒,吃喝起来。
周晓梅过小年的时候回了趟老家,看看孩子、父母,然后回来,过年就不回去了。
今天她和张宇一起给几个关系单位送了年货,最后一家送完也中午了,张宇回店里,她开车来了小军家。
只有小军和小影在家,曹家栋没在。
“爸爸呢?”周晓梅问,顺手把东西放在脚地上。
“爸爸刚走,说一家暖气漏水了,他给修去。”小军说。
小影看着脚地上的东西,高兴的说:“晓梅阿姨,拿这么多东西呀。”
“过年了,全是好吃的。”周晓梅顺势把小影抱起来,说实在的,几天见不着这小丫头还挺想的。“想阿姨没?”
“想了。”小影搂着周晓梅的脖子说。
“快下来,你死沉的。”小军对妹妹道。
小影嘴一撅,“就不,我才不沉呢。”然后问周晓梅:“阿姨,我沉吗?”
“小影不沉,阿姨愿意抱,阿姨也想小影了。”周晓梅笑着说。
“阿姨最好了。”
懂事的小影还是怕累着阿姨,很快从周晓梅怀里下来,跑去倒水。
周晓梅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的从手提袋里拿出,孩子的衣服前几天就买了,这回带的都是吃食,有冻饺子、丸子、鱼、肘子、酱牛肉------
原打算叫这一家人到饭店过年的,曹家栋不好意思麻烦,另外也想一家三口在家过个好年,晓梅就没勉强。
过年都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吃不上啥好的,穿不上新衣服,也乐呵温暖。
自打从医院见到这对小兄妹,周晓梅便和俩孩子有了割舍不掉的感情。咋说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善良是本性,好人必有好报。
小军马上十二周岁,脸上虽然是孩子的稚气,但家庭的特殊已经让孩子放弃了这个年龄该有的一些快乐,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始为爸爸分忧,显得比同龄的小朋友成熟懂事,并且能克制自己,看着叫人心疼。
生活就是如此,它抡起的大锤总是残酷的敲打着坚强的苦命人,不分年龄大小,体格强弱,有时成年人未必赶上懂事的少年。
“阿姨,我去做饭,中午在我家吃。”小军热情的对周晓梅说,实心实意的留她。
“不了,阿姨得回饭店。”周晓梅说。
“爸爸走时饭做好了,菜都切了,我会炒,一会儿就完事。”小军说着往厨房走。
“阿姨别走了,在我家吃——”小影仰着小脸哀求着,清澈的眼睛里有流动的东西打着转儿。
在孩子心里,能留亲爱的晓梅阿姨吃顿饭是最高兴的事,也是心愿。在大人眼里,一顿饭不算什么,但是对这兄妹俩来说,这是他们能做到的、表达尊敬和感激的唯一方式。
周晓梅看着俩孩子,鼻根一酸,眼里便蒙上了水汽。
她抱起马上要哭出来的小影,用一种喜悦的、带着笑的哭腔说:“阿姨不走,走,看哥哥做菜去。”
小影破涕为笑,脸上出花。
这顿饭吃的非常高兴,尤其小影,咯咯的笑个不停------
吃完饭,周晓梅要走的时候曹家栋回来了,这个憨厚的男人腼腆的对周晓梅表达谢意,虽嘴笨,但真诚。
见到曹家栋周晓梅没马上走,而是和他说起件事。
“曹哥,你站市场揽活一个月能多少钱?”周晓梅问。
“活要是连上的话还行,一天三百五,一个月能挣八、九千。就是连不上,赶上下雨阴天没活干,平均下来六千吧。”曹家栋说。
“噢,六千,也不少。”周晓梅点点头,想了一下说:“我家店一直有个万能工,干得挺好,这回过年回家就不回来了。说是万能工,就是修个水管换个灯,换个水龙头,哪地方没电了查查,桌子椅子坏了修修,都是些零碎活。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要是碰着紧急事随叫随到,工资不高,五千。”
“噢——”
“勤快点儿多检查,一天也没多少活,你要是干的话有时间也可以接外面的活------”周晓梅说。
“主要我就是水暖行,电工也会点,但不精,换个灯接个线没问题,要是冰箱坏了修不了,不会。修桌椅板凳没事,在家学过木匠活------”曹家栋实话实说。
“这就行,我是这想的,你在饭店上班时间能自由点儿,早上能送孩子,下午回去还能给孩子做饭,这不能照顾孩子吗。就是钱少点儿,没你揽活挣的多,但长远。”周晓梅说。
曹家栋也有心思,这样的话不但有份稳定工作,还能照顾孩子了。钱少挣点儿就少挣点儿,其实站市场也不天天有活儿,有时候一个月干半个月,起早贪黑的,孩子还照顾不上,心里愧的慌。
就这样,曹家栋答应到阿巧当万能工,年后上班。
周晓梅回到金桥店,中午饭口已过,服务员在收拾卫生,还有两个包房客人没走。
店长李艳景刚从一个包房出来,脸红扑扑的,显然喝酒了。饭店规定包括店长在内,所有员工工作时间不许喝酒。
她这是违反规定,见到周晓梅有些不自然。
“喝酒了吧?”周晓梅只是一般性的寻问,还有两天过年了,不想较真。
“嗯,老客人,非得叫喝一杯。”李艳景带着解释的意思说。
周晓梅笑了,拍下李艳景肩膀,凑到她耳边说:“别叫古毅发现,小心晚上有你好看。”
“他才不管呢,不又上哪喝去了,打从苏州回来就不着家,天天半夜回来。”李艳景不在意的说。
“没问问呀?”
“不管,愿干啥干啥,又没登记结婚,也管不着。”
周晓梅听出她的怨气,笑笑,随后回了办公室。
周晓梅一直不看好古毅和李艳景。俩人相差十岁,有代沟,在一起只是互相有个伴,没感情基础,在她看来分开是早晚的事。
尤其听说最近俩人在闹别扭。
在这里我们说点闲话。
古毅和李艳景的关系怎么说呢,公平公正的讲,没有爱情,在一起只是同居。
李艳景在工作上中规中矩,说不出啥来。但这女人现实,比较虚荣。
她认识古毅的时候觉着古毅是个人物,商会副会长,和政府人称兄道弟,社会人也都给面子,大哥级别的。和他在一起应该挺好,挺风光。
加上古毅能说会道,办事利落,对女人有吸引力,所以就跟着了。
那么古毅呢?
对李艳景不反感,何况人家年轻,长的漂亮,人家既然愿意,那就在一起住呗。
对,用一起住来形容他俩的关系十分恰当,不是夫妻,不是铁子,同居关系。
俩人住了几个月,李艳景发现古毅人确实不错,讲究,重义气。但没经济实力,不是自己要找的,便把一腔热情冷淡下来,开始重新思考了。
在古毅去苏州的那段时间,李艳景和一个男的联系上了,就是今天在包房吃饭的那个。
哎,人呐。
说实话古毅不傻,傻就不是老江湖了。
男人对跟自己一起睡觉的女人的敏感度不亚于雷达,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啥都能发现,甚至都不用猜测。
古毅看出李艳景的心思,也不难为她,但也不说破,只是每天忙自己的事,半夜回家。
他想的是差两天过年了,闹得生分不好,过年要是不消停,一年都不顺当。
话说回来,往一块住的时候也没说和人家结婚,人家年轻,和自己住这长时间不错了,该知足。当然,古毅是讲究人,同居这段时间没亏待李艳景,该买的买,该花的花,说不出啥来。
怎么说呢,俩人就算各取所需吧。
不管岁数大小,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没必要说出来。
他俩这种现象不是社会发展的太快,也不是人在快速发展的社会中虚浮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跟做人有关。
到什么时候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