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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雅茹到厨房洗碗。
老谭抽着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女寝室已经收拾出来,雅茹前天搬了进去,这两天她都是在那住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说不行就住在这,省的来回跑麻烦。
住在这?
咋住?就一张床。
老谭脑袋里出现俩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情景,说实话倒是有些期待。俩人恋爱的时候真在一个床上躺过,拥抱过,但也仅限于次,别的事情没有发生。
当初自己胆大点儿,生米煮成熟饭,会什么样呢?想到这老谭不禁老脸一红,心说想啥呢,哪有那好事。
可能雅茹只是说说,不一定在这住。
护理病人不是轻快活,挺累。尤其有病的人心情还不好,动不动发脾气,护理的还得忍着。
老谭虽然没发脾气,但每天换药、打吊瓶也挺闹心。去年这个时候在诊所躺了一个月,今年拄拐一个月,心情能好吗。
对一个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成天闲不住的人来说,躺在床上养病无疑是一种折磨。
老谭看着沙发心说那可以住人,叫雅茹住沙发?
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和雅茹曾经是恋人,可现在不是了,俩人在一个屋住难免尴尬。
坏事肯定是干不了,腿上缠着绷带还要干坏事?不要命了。
希望雅茹留下,不是说要重温过去,只是单纯的想有个人陪。
再坚强的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心娇,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身体的疼痛,好的快些。
尤其是温柔的女人,男人往往会变成刚懂事的孩子,撒娇般的说着愚蠢的大人话,享受温情照顾。
要不然咋说三分病七分养呢。
雅茹洗完碗,把厨房收拾干净立整后直接进了卫生间,投了湿毛巾出来。
“又抽烟,满屋子都是烟味。”雅茹责怪的叨咕,走到床边,说:“把衣服脱了,给你擦擦。”
“不用了,也没出汗。”老谭说。
“害臊呀,又不是没见过你光膀子,听话,擦擦干爽,睡觉也舒服。”雅茹笑吟吟的说。
老谭只好把上衣脱了,伸手去接毛巾,雅茹没给,说:“不一直想当皇上吗,让你当一回。”
老谭不好意思的笑了。
雅茹先给他擦了后背,等擦前面的时候脸禁不住红了。虽然和这个男人不陌生,但擦身子这事还是有些尴尬。如果俩人还处在热恋中也许自然些,并且心生喜悦。可现在是同事,是朋友,这种界定的关系有时像一堵无形墙,虽然看不见,但存在着。
“你得减肥,太胖了。”雅茹说,掩饰着脸红心跳。
“是有点胖------”老谭说,眼睛看着别处。
“但你白,比我都白,胖人都白。”雅茹说。
雅茹确实没老谭白,是健康的小麦色。从另一个角度欣赏是一种性感,尤其她的身子还超出常人的丰满,充满了成熟女人的诱惑。
很快把老谭的身子擦完,雅茹走进卫生间投毛巾,一边投一边看镜子中的自己。
脸红了,很热,火烤了一样,有着少女般的羞涩。
心也砰砰跳------
这感觉许多年没有了,今天又体味了一回。
她把毛巾贴在脸上,一股凉意渗透进来,热热的脸很舒服。
她闭上眼睛默默的站立一会儿,让心跳慢下来,渐渐恢复正常。然后睁开眼睛,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
“他,一直在心里------哎。”
轻轻的叹了口气,跟自己说了声别胡思乱想,然后洗了脸出来。
“给你收拾箱子的时候看你带睡衣了,好几天没换内裤了吧,今天换换。”雅茹从衣柜里找出老谭的睡衣和一条内裤,放到床上。
“自己换吧,我正好冲个澡。”
说完雅茹又进了卫生间。
老谭看着摆在床上的睡衣和内裤,一股暖流瞬间在心头流过。十年了,都是自己换洗衣服,林燕从来没管过他。每次出门去外地行李箱都是自己收拾,林燕向来不管不问。
他几乎忘了妻子的温柔是啥样,更没有被体贴入微照顾的感觉。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家庭生活。
可是习惯不等于接受,作为丈夫来讲更希望得到妻子的关心与体贴,以及温柔的抚慰。
哎——
老谭叹了口气,开始换内裤和睡衣。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此时的老谭没受伤,光身子在床上换衣裤,而雅茹在洗澡,这场景定然让人联想到什么,俩人就算跳黄河也洗不清。
现在虽然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但在情理之中,能够理解。
很快雅茹从卫生间出来,显然没怎么洗,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才进去简单的冲了一下。
她像个小媳妇似的很自然的拿起老谭换下来的衣服和内裤,走进卫生间放进洗衣机。
“我自己洗就行——”老谭喊着。
“行了,还不好意思,有能耐别受伤呀——”
老谭瘪瘪嘴。
雅茹出来后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茶几的果盘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还是在家方便,待着也舒服,我最烦医院那股味了,熏人。”雅茹说。
“谁好人去医院,没办法。”老谭说。
“你累就躺着,我看拆线的地方渗血了,别抻着,发炎就不好了。”
“没啥事。”
接着陷入短时间的沉默。
雅茹吃着苹果,把脚收进沙发,整个人蜷在里面。老谭的烟抽完了,还想抽第二支,想了想没抽。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凉风,屋里不凉不热的很舒适。
此时两个人像一对夫妻,正安静的享受晚饭后睡觉前的温馨时光。
雅茹的一个苹果吃完,把苹果核准确的投进垃圾桶。然后扬起笑脸说:“这两天他们没回来,我在这陪你,等他们回来我回去住,省的叫人说闲话。”
雅茹大方并且自然的说着。
老谭说:“那也行,只是——”
“我睡沙发,现在也不冷,不盖被子都行。呵呵,睡床上你愿意呀?我睡觉不老实,别到早上你再去医院抢救去。”
雅茹破天荒的幽默了一把。
老谭被逗笑了,想了想说:“咱俩好像真在一起睡过。”
“去,那是睡觉,不是睡过。”雅茹显然也想了起来。
“你没变,和以前一样。”老谭说。
“还没变,三十大几,老了。”雅茹感慨的说:“真快,觉着没咋过十多年过去了,有些事省思起来就像昨天似的------”
“那可不,有时候都不敢想,没咋过四十了,还觉着年轻呢。”老谭也感慨道。
“一直想问你了,你和两个老板是合伙呀,还是她们雇你?”雅茹问。
“算是合伙吧。我每个月工资八千,年底有百分之二十的分红。说是技术、管理入股也对,整个公司的管理归我管,技术也是。”老谭说。
“你这一年下来也行,比自己开饭店强。”雅茹说。
“嗯。”老谭点点头,说:“咱们要是在呼市开好了,保证不是一家店,至少八家。到时候你是面点老大,和王红一样。”
“呵呵,面点老大?你封的?能在这干长远就行,别总下岗。有你在也下不了岗。”
“下岗是不可能的,除非饭店不开了。我打算在呼市开八家饺子馆,建一个中央厨房正好供应过来。然后再往南面发展。”
“南面?指的哪?”雅茹问。
“黄河以南,河南河北,湖南湖北那一带。再往南就不去了,饺子不好使,人们不认。”老谭说。
“湖南?小慧不就是湖南的吗。”雅茹说。
“嗯,湖南的。对了,她干的咋样?”老谭问。
“挺好,能干,还聪明,我挺喜欢的。”雅茹说。
“那孩子就是命苦------”
“命苦遇着好人了,对了,你在阜新做的熏味小酒馆现在也行,四家了,听我嫂子说锦州也开分店了。”
雅茹的话让老谭想起在阜新时帮着姜姐做的小酒馆来,虽然和姜姐还有联系,但不那么勤,都忙,也顾不上通电话。
想到姜姐就想到老乡叶玉荣,觉着叶玉荣和小慧有些相似,但叶玉荣比小慧命好,至少没要过饭。
“你嫂子还在那干呢?”老谭问。
“嗯,包饺子。”
“你嫂子挺能干的。”
“不干咋整?她家俩孩子,还都是小子。”
“俩小子?那得干,给小子挣命吧------你爸你妈行,能帮着点儿。”
“我爸这两年也不行了,浑身是病,就在家种点地,不出去干瓦匠活了。哎,六十多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雅茹说。
夜在俩人的家常中渐渐深了,雅茹从床上取了枕头和毛毯,准备在沙发上睡。
老谭此时也放松了,开玩笑说:“再不睡床上吧。”
雅茹笑着问:“想呀?等你好了再,看到时候谁不敢?”
老谭笑了。
雅茹把老谭的腿又垫了垫,倒水叫老谭把药吃了,然后关了灯。
黑暗中两个人谁也没马上入睡,被同处一室既兴奋又难为情的局促不安和骚动刺激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往性的方面去想,这除了有老谭有伤在身的原因之外,还有彼此都不想破坏十多年的思念与挂牵,以及对曾经美好而苦涩的爱情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