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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色的法拉利如同一道闪电,掠起路上的积水,洒了薛砚棋一身。
所以眼前闪过那道两眼的火红的时候,薛砚棋下意识的别过了头。
但是等她再回过头时,奇迹般的,脑袋顶上那倾泻而下的大雨却已然骤然停下,而不知不觉中,她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顺着那片阴影,她抬头看去,猝不及防印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身着银色西装,高大伟岸的身影。
“砚棋?是你?”下一瞬,那高大的身影缓缓开口,语气充满疑惑,还带着点不可置信的惊喜。
电闪雷鸣和沿街的昏黄灯光下,薛砚棋看清那张脸——
剑眉星目,带着独有的温暖微笑和关切。
“宫,宫崎?”她缓缓喊出那个名字,心中陡然一惊。
而听到薛砚棋叫出自己的名字,宫崎登时露出惊喜:“砚棋!真的是你,你不是回了故乡老家了么?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我……”三年未见的面孔,此刻忽然相见,脑中浮现起三年前宫崎在车站送别的场景,薛砚棋的下意识却是逃开。
那种被人看穿了弱点的惊恐,薛砚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竟是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就想逃开。
可是她不过刚一动身,手腕却径直被宫崎拿住,他猛地将她拉进她,质问出声——
“为什么!三年前你看到我的下意识是逃跑,三年后还是,薛砚棋,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就算你离婚了我还是没有机会,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对我的态度,却还是从一而终的拒绝,为什么,就算你已经回到了A市,就算你把自己弄成了这样狼狈的样子,都不肯来找我!”
这样一字一顿的质问,薛砚棋望着他睚眦欲裂却充满真诚的眼睛,本就不平静的脑海里,一时间波涛汹涌。
而那汹涌,则是关于,她离开A市这三年,关于她和宫崎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交集。
诚然,三年前,在薛砚棋提出要离开A市的时候,遭到了宫崎的极力反对,但是因为云小依的原因,薛砚棋却坚持的离开。
三年前离别的火车站前,薛砚棋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钢铁一般的东北大老爷们,强忍着眼泪的伤心样子。
但是她却还是走了,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她回了故乡不久后,宫崎竟也跟着她去了那里。
那时候,她是在超市里搬运小工的身影里发现他的。
三年前,为了她,宫崎不惜和家里闹翻,只身一人去到那个小城,在信用卡和银行卡都被冻结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无奈的去到超市,当了一个搬运的小工。
那一次的在故乡的相逢,薛砚棋至今都忘不了,她把宫崎带回家后给他做了一顿晚餐时,他咧着嘴一边笑,一边狼吞虎咽的样子。
他明明就是一个富家子弟,从小过惯了挥金如土的好日子,可是为了她,他却能放弃一切,去追随她的脚步。
所以即使是到了现在,薛砚棋依旧不敢回想,曾经在小城,他单膝下跪,毫不遮掩的朝她表达自己的爱意时的模样。
那样的他,虽然万分憔悴,但是神采飞扬,从眼里到心里,满满只有她一人。
但到了最后,薛砚棋却还是拒绝了他,毫无感情和余地的,把他从她租的房子里赶了出去,然后任凭外面暴雨倾盆,冷风阵阵,她也没让他进来,任任由他感冒发烧,到最后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才联系了云小依,让她接回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三年前宫崎对于薛砚棋的苦追,从头到尾,没有换回薛砚棋的一句,有的,只是他落难时的嘲讽和她流着泪破口大骂让他滚蛋的样子。
三年的时间,他活活在故乡陪了她大半年,但最后,却被她伤透了心灰溜溜的滚回了A市。
如此,便是这三年来,薛砚棋和宫崎所有的交集。
她以为她三年前已经做的够绝,已经足够狠心让他死了心,却不想,在这样大雨倾盆的夜晚,开着车疾驰的他,却依旧能在昏暗的大街上,一眼看到,落魄的如同丧家之犬的她。
“你说话啊!你怎么回来,又这么会弄成这副模样?是谁欺负你了?”看着薛砚棋躲闪的目光,宫崎心中愈发着急,忍不住扳住她的身体,朝着她凑近。
而宫崎突如其来的凑近,伴随着的他身体传来的暖意,却是这个暴雨的夜晚,让薛砚棋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将近一周绝望而孤独的寻找,时至今日,失望透顶加上暴雨的侵袭,面对此刻突然而来的星星温暖,薛砚棋再忍不住,扑通一下抱着宫崎的腿跪下。
“对不起,对不起,宫崎,真的对不起,三年前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那么伤害你,但是我求求你,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我求求你帮我,求求你帮我找找我的念阳,我的阳阳,他被人抢走了,我找不到他了!”
就仿佛在沙漠里饥渴到了极致的旅人,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崩溃下,薛砚棋终于再忍不住,抱着宫崎的腿不住的哀求。
而看着落魄至此,鼻涕眼泪顺着雨水一起滑落的薛砚棋,宫崎的脸上流露出心痛的神色,轻轻掰开她死死揪着自己西装的手,轻轻的将她打横抱起。
“别怕,有我在……”这样轻轻念着,宫崎将全身冰凉不住颤抖的薛砚棋抱上法拉利全真皮的座椅,开着车远去。
而等薛砚棋从那暴雨的侵袭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然大亮,而她躺着的床边,熟睡的宫崎便静静趴在那里,诚然,他昨晚照顾了她一夜。
但是睁开眼睛醒来后清醒过来的薛砚棋,第一反应却是惊恐的直接奔下床。
“念阳!我的阳阳!我这是在哪?我的阳阳,我得走,我要离开!”口中慌乱的喊着,薛砚棋手忙脚乱的刨着门,满心满脑子都是继续去找薛念阳的下落。
而薛砚棋闹出的这样大的动静,也成功的吵醒了熟睡的宫崎。
他连忙走过来,从后门环住薛砚棋的腰,小心的把她从门边拉开。
“砚棋,你冷静一点,你总要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安慰着,宫崎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身体,可是刚刚醒来,甚至还有一点发烧的薛砚棋,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竟是和宫崎僵持了好久,尖利的指甲不断的刮在宫崎的手臂上。
“嘶……”而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宫崎的手臂彻底的被薛砚棋抓破,倒吸一口凉气,“够了,砚棋,你能不能冷静下来,我知道你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情了,可是你得跟我说清楚,你到底碰到了什么!”
半无奈带着半气愤的嘶吼,被宫崎拖着薛砚棋终于如梦初醒一般,整个人呆滞着,渐渐安静了下来。
而看到薛砚棋的安静,宫崎也是松了口气,轻轻将她抱回床上,又递上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热水。
“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什么你回回到A市,又为什么,你会被拦在薛焱公司的门口,还有,你说的薛念阳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的……”在情绪的渐渐稳定中,薛砚棋终于能够平静的开口,而也就是这样缓慢而悲伤的叙述中,宫崎渐渐,明白了所有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怀疑是宫崎派人来,从医院带走了念阳?”
“一定是他,肯定是他,除了他之外,在A市,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把念阳不动声色的从医院接走!”而说起薛焱,薛砚棋一幅咬牙切除的模样。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薛念阳很有可能已经被送到了国外,那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去找薛焱那家伙要人?”
“已经送走了?是啊,我忘了薛家有私家飞机的!可是,可是那是我的儿子啊,凭什么薛焱三年前不要他,三年后却又这么纠缠不休!”听着宫崎的话,想到很有可能发生已经发生的可怕现实,薛砚棋只觉得心痛的要窒息。
而一边念叨着,看到身边的宫崎,再一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手腕,,“所以,宫崎,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求求你,你带我去见薛焱吧,我要当面质问他,我要找他要回我的儿子!”
“砚棋,不是我打击你,这事儿,难办!”可是难得的,一向对于薛砚棋言听计从的宫崎,这一次,却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A市,除了薛焱,就是你,你要是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可是我凭什么帮你?三年前,为了帮你,我宫氏集团元气大伤,地位早大不如前,况且那薛念阳,那是薛焱的儿子,而你薛砚棋,也是薛焱的前妻,你们所有人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宫崎一口否决,言语中是,甚至生出几分疏离的意思。
而听到宫崎这样的话,薛砚棋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但随即,却是苦笑起来——
“你这,还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情在怪我么?我知道,那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可是……”诚然三年前,薛砚棋对于宫崎的伤害太大。
“没有可是。”可是不等薛砚棋把话说完,宫崎却是径直打断了她,“我想了想,近几天,A市便有一场大型的晚宴,薛焱一定会参加,我也会参加,我可以带着你参加,带着你见他,可是你要以什么身份出现才不显得突兀,而合理呢?”
“我,我……”
“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那么一切,就显得合理了……”再一次,不等薛砚棋出声,宫崎睁着眼睛,目光灼灼,朝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