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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指定要见薛砚棋的男人叫莫一航,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多岁的样子,样貌端正,足以用帅气两个字来形容,但就是这样一个二十多岁本该朝气蓬勃的小伙子,此刻站在门口,却满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您随便坐吧,小可去给他倒杯咖啡过来。”见到人已经上来,薛砚棋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迎接。
“谢谢。”面对薛砚棋热情的接待,莫一航拘禁的笑了一下,十分礼貌的坐到了薛砚棋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从站起到坐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从莫一航的动作里,薛砚棋却看到了颓然。
咖啡很快被送上来,莫一航小小的抿了一口,却没说话。
办公室里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
“莫先生是吧?不知道,我有什么是可以帮到你的么?”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人只觉得呼吸困难,薛砚棋忍受不住,礼貌的先开了口。
听到薛砚棋的询问,莫一航放下手里的杯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开口:“您就是那位给那部电影设计设计情节的设计师么?”
“是的,我是。”薛砚棋点点头,看向莫一航的眼神里全是疑惑。
其实从这个男人一进门起薛砚棋就在揣测来的来意,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想来找相亲对象的,也更不像是来要求设计表白方案的,因为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丧气,颓废的就像是尾巴灯熄灭了的萤火虫。
“那真的很荣幸见到你啊,能设计出那样的告白方案,还能把那么悲伤的结尾逆转的那样美好,您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得到薛砚棋的回答后,莫一航一边点着头,嘴里嘟嘟囔囔的嚷着一些夸奖薛砚棋的句子,但与其说他是在夸奖薛砚棋,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薛砚棋看着莫一航,越看越奇怪,忍不住开口想打断他。
但忽然之间,莫一航却忽然抬起了头,眼睛里亮晶晶的便看了过来:“所以……”他忽然话锋一转,“像您这么厉害的人一定可以帮到我的吧,我求您,帮帮我好不好!”
话语间,他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膝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双手合十,看着薛砚棋的眼神里全是恳求。
莫一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薛砚棋一跳,她愣了一下,赶忙站起来。
“莫先生,您有什么困难您就直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尽力帮您,您这样,让人看到了,影响很不好啊。”薛砚棋一边使劲把莫一航拉起来,一边解释着。
可莫一航的态度很坚决,他纹丝不动,开口道:“您如果不答应帮我,我就不起来。”
他说着,每一句话里都透着绝望。
“可是你总要说是什么事啊,你要是像这样,只跪着不说话,那我们也帮不了你。”虽然心痛他那种绝望,但薛砚棋的话里却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威胁的语气。
像他这样跪着,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有求于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做了什么坏事呢。
不过听到薛砚棋这样的语气后,莫一航再一次重重的叹了口气后,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十年了。”他坐回座位上,缓缓开口,喑哑的嗓音中透着悲伤。
“十年,那么久?”莫一航的年龄不大,所以薛砚棋听到这个年限的时候,惊讶了一下。
“是啊,我和她从高中就开始在一起了啊。”听到女朋友,莫一航脸上有了点笑的模样。
“哇,那你们好厉害啊,十年了,感情一定很好吧。”高中时代便开始的恋情,薛砚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下,话里也不由得带上了羡慕。
“嗯,我们相爱十年,却异地七年,所以我们的感情,大概还算好吧,否则,可能也走不到今天。”他说着,却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改了口,“不,没到今天,是昨天吧。”
“不是大概,是一定很好,但是你们,为什么会分了呢?”十年的感情,一朝散去,听到这样的讲述,薛砚棋不由得被感染,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而莫一航被问及此,强忍着抽泣了两声,最终苦笑着开口。
那约莫,真的算是个冗长的故事吧。
十年前的莫一航和他女朋友丁小雅还是两个青涩的初中生,一场分班考试,莫一航忘了带涂卡的2B铅笔,丁小雅便把自己的铅笔借给了莫一航,就因为在考场上传递物品,于是他们两双双被监考老师抓住,赶出了考场罚站。
分班考试,那是场绝对重要的考试,结果就这样被赶了出来,那这一门课到时候肯定没有分数,没有分数排名就一定会靠后,那家长一定会打死自己的。
想到这些内容,丁小雅委屈的就在考场门口哭了起来。
莫一航那时候还是个整日只知道学习的傻小子,哪里见过女孩子哭,见丁小雅一哭,他整个人也紧张了起来,安慰了半天却束手无策后,他拿着铅笔就跑了开来。
“老师,我们没有作弊,你要是不给我们考试的话,我就把这铅笔吃下去!”丁小雅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莫一航已经跑回了考场里,拿着铅笔和监考老师对峙着。
丁小雅本来是在哭的,但是听到这话之后她立刻就停止了哭泣,而是好奇的转过头去看,因为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强大的逻辑——不给考试,就吃铅笔。
和丁小雅一样,监考老师大概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逻辑,愣了一下之后,却是梗家恶狠狠的让莫一航滚开,不要影响其他人的考试。
见到自己还是得被取消成绩,丁小雅扫兴的想继续回过头去继续哭。
可下一刻,她却见到了可以说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滑稽却又惊悚的场面——
见监考老师态度坚决,莫一航把心一横,竟然一口啃上那铅笔,囫囵了两下之后想吞下去的时候却噎着了。
“咳咳,咳咳咳。”只见他的脸瞬间涨红,整个人掐着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弯下了腰。
见此情形,监考老师的脸刷的就白了,考场也乱成了一锅粥。
丁小雅也吓傻了,连忙冲了进去,手忙脚乱的帮着匆忙打急救电话的老师照顾莫一航……
所幸,那一场闹剧到最后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只是莫一航的喉咙被划伤,吃了两个多月的稀粥,从那以后只要见到粥状物都撒丫子就跑。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场闹剧,成为了丁小雅和莫一航爱情之树的种子。
毕竟没有女生不会为这样一个敢为你吃铅笔的人而感到心动。
于是,顺利成章的,莫一航和丁小雅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时光,一转眼便是三年,高中毕业,虽然读了不同的大学,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但纵使千山万水,却也阻隔不了这两个相爱的人的心。
再后来,大学毕业,本以为可以结束异地的两人却因为在哪里工作,产生了分歧,一个想留在大都市打拼,而另一个,却只想回到家乡所在的小城旁。
那一场争吵,持续了一个多月,但最终,两人没有分手,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异地,所以觉得,就算再继续异地下去,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于是远隔两地,两人隔空恋爱。
但是,工作后便不比从前大学的时候,那时候,虽然穷点,但毕竟时间充足,可以时常见面,一解相思之苦,而工作后,虽然不愁来回的交通费用,但没有时间却成了最大的难题。
长期分隔两地的情侣,就像是落了单的孤雁,在看着别的同伴双宿双飞时,获得的,便是双倍的寂寞感。
一个女人之所以渴望爱情,就是因为渴望爱情中那种与人相依为命的滋味,丁小雅是个女人,所以她渴望在累了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在冷了的时候有人能为自己加件衣服,在生病的时候,有人会为她捧着热水,送来治病的药。
可这些东西对于异地的他们来说,比登天还难,于是曾经那种两个人相依偎时的甜蜜感和安全感,被这冗长的距离耗的一干二净。
丁小雅再一次对着莫一航,给出最后通牒——要么分手,要么结婚。
于是莫一航选择了分手。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这样的,分手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爱她,没了她我压根活不下去,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过结婚,可都怪我太懦弱,我总说要等我规划好一切之后我们再在一起,可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总是这么拖延,拖光了她最后的一点点耐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一航再忍不住,豆大的眼泪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堂堂七尺男儿,为一个女人哭成这个样子,却正是说明,他对她的爱,不是么。
薛砚棋听着这诉说,也只觉得心如刀割。
因为她见过太多异地恋的情侣,迫于时间和空间的压力,他们丢掉了死守了那么久的爱情。
其实很多异地恋到最后之所以会灭亡,不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双方都太过懦弱。
就像现在在这里哭的像一狗的莫一航,他和丁小雅之所以会分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胆小。
就像这里的莫一航,面对丁小雅结婚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而只是给出一个幻想中的美好的设想。
嘴上说的,再美好,那也只是虚的,丁小雅真正需要的,只是他的一句,我愿意,我愿意和你结婚。
因为这句话,便是一种态度,一种代表会继续爱下去的态度。因为异地恋,缺的就是那一种安全感,而丁小雅,要的也只是那一种安全感。
薛砚棋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一句话,用来形容异地恋最合适不过——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开门见鬼,而死半夜惊醒,你不在我的身边。
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所以我看不见你,我无从知道你的态度,所以会猜测,会怀疑,而这些怀疑和猜测,到最后,让人疲倦到极点后,不得不选择放弃。
看着面前哭的像狗一样的莫一航,薛砚棋递给他一张纸巾,轻轻开口:“所以我们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呢?”
莫一航哽咽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缓缓抬起头,看进薛砚棋的眼睛——
“我想挽回她,想告诉我爱她,想告诉她我想娶她,可是她大后天就要飞美国了,再也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做,我真的没脸见她,所以我想求求你们帮帮我,你那么厉害,那么悲伤的结局都可以逆转的那么动人,所以你救救我好不好……”
莫一航哀求着,整个人的身子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