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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能读了几本书啊,就在这卖弄起来了。有这工夫还不赶紧……”
商相爷看了谭氏一眼,她自悔失言。
前几日使唤庄婉仪惯了,导致她现在不知不觉就露出主子使唤丫鬟一样的态度,看在商相爷的眼中格外刺目。
她想了想,只得违心道:“还不赶紧回去歇着,别把你的病气过给了老爷。”
庄婉仪假装听不懂她话中的勉强。
“夫人说的是,婉仪这就回去了。公公,您既然能下床走动了,今日外头的天气不错,不如到外头晒晒太阳,对您的身子是有好处的。”
商相爷见她想得妥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去罢。”
庄婉仪行礼之后转身离开,谭氏眼珠一转,也跟着起身。
“老爷,我也回去歇一会儿,晚点再来伺候你。”
商相爷早就看出她的不耐烦了,也不勉强她,只是继续低头喝汤,没有理会她。
谭氏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了,随便福了福身子就往外赶去。
待她二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了商相爷一人。
他慢慢放下了银勺。
“来人,扶我到廊下去坐着,找个有太阳的位置。”
“是,老爷。”
……
谭氏匆匆忙忙赶上庄婉仪,“你给我站住。”
庄婉仪早有预料似的,停住了脚步,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谭氏。
“夫人有何见教?”
“你这些日子装病不来上房伺候,连晨昏定省都没有,现在还不好好补上吗?别以为你给老爷熬汤讨了他的欢心,就可以在我这没规矩了。”
谭氏趾高气昂,哪怕外间对她的风评已经差到了极点,她也不肯放过庄婉仪。
庄婉仪笑了笑,“我就在你这没规矩,你又如何?”
谭氏大吃一惊,没想到庄婉仪敢说出这么放肆的话来。
她朝四周一看,见附近并没有人在,怪不得庄婉仪敢这么猖狂。
“好啊,你之前恭恭敬敬的,果然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根本就是假孝顺!”
“孝顺?”
庄婉仪朝她走近了一步,气势逼人,谭氏不由后退。
“我孝顺父母,孝顺公婆,对你用得着孝顺吗?夫人?”
她称呼的是夫人,而不是婆母,谭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我是相爷的正妻,就是你的婆母,你不认也得认!他商不换就算不认我这个母亲,也轮不到你在我跟前撒野!”
庄婉仪站在廊下,百无聊赖地撷了一枝桃花,在鼻尖轻嗅。
“那你去告诉旁人好了,告诉公公。就说我在你面前撒野了,让他来处置我。至于你,一个继室夫人,既不是我的正经婆母,品级也不比我高,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这话直戳谭氏的心,她登时气得用手指着庄婉仪,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无礼的恶妇!相府把你娶进门当儿媳,真是大错特错,我这就……这就……”
“这就什么?”
她拈花一笑,“是休了我,还是请出相府的家法来管教我?你知道的,你没有这个权力,不会有人听你的。其实你若老老实实和我相安无事,我也会对你敬而远之。可惜你偏要以卵击石,欺负到我头上来。难道你觉得,你会比将军府的老夫人更加厉害吗?”
想到老夫人,谭氏看着她的目光,平添了一丝恐惧。
老夫人是将军府的老封君,在朝中的地位都不容小觑,她的身份比谭氏贵重百倍。
连老夫人都搞不定庄婉仪,还要用下毒这种办法来约束她,她谭氏又拿什么来控制庄婉仪呢?
她忽然发觉,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一个敢进宫告御状、敢改嫁、敢在成婚当日当众揭开盖头的女子,她竟然以为会是个可拿捏的软柿子?
只能怪庄婉仪那张绝美娇柔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了。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只要你从此以后老老实实,不要再对梅香院的人有任何染指,我是不会去对付你的。如果你不听,那我不介意把你从前苛待不换的账,一并和你算清。”
庄婉仪伸手拉住她的手,将那支桃花放进了她的手中,轻轻合拢她的手掌。
“这笔账到底划不划算,还请夫人回去好好想想,别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凤兰亭现在还在京兆尹府等死呢,她是相府嫡出的二小姐,夫人觉得,你能比得上她吗?”
连凤兰亭想陷害她,都落得一个先被将军府休弃、后又陷身牢房的境地。
她谭氏又何等何能,能比得上凤兰亭呢?
“夫人,那婉仪就先告辞了。”
后头有洒扫的粗使婆子走了上来,庄婉仪笑着朝她福身,便带着屏娘回了梅香院。
那些粗使婆子见谭氏手里的桃花落到了地上,人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偷偷议论了起来。
“大少奶奶还真是好性儿,还摘花送给夫人呢,谁知道夫人转头就扔到地上了。”
“夫人又不是大家小姐出身,她哪里懂什么花儿草儿的,这花落在她手上糟蹋了。”
“你瞧夫人还站在那里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新花样,要对付大少奶奶!”
……
屏娘一路随着庄婉仪回梅香院,欢喜不迭,走到无人之处便赶上前同她咬耳朵。
“奶奶今日这一番话,实在是说得太过瘾了!太扬眉吐气了!夫人还真是不懂时务,都闹成这样子了还来奶奶跟前耍威风!”
庄婉仪笑着看她一眼,点了点她的额心。
“你啊,你以为我就是想在她面前耍一次威风吗?我只是不想相府内宅不宁,鸡声鹅斗,让公公的病情不得好转。不换在朝堂上的事务繁多,这个时候我也不想让他分心。”
这些日子,廷哥儿常常私下来找商不换,两人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庄婉仪明白,一定是和岳连铮有关的事。
他们两人不合的事情,几乎是朝堂上人尽皆知的,更何况还夹杂了廷哥儿这个身份特殊的人。
他二人这一战,在所难免。
而她能做的,只是为他扫清后顾之忧,让他有个安宁的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