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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如山,几十封书信并不重,但是其中蕴含的父爱却是沉甸甸的,压在周克明的心里。
周克明跪在父亲的坟前痛哭流涕,他是一个没有多少眼泪的人,在战场上他受再重的伤也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是在父亲的坟前他哭了。
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流泪。
接下来,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的周克明,遭遇了一次次的打击。
他十六岁就上战场,除了杀人根本不会其他技能,而由于父亲的去世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抑郁,在工厂里因为他是新手常常被人指点,但是别人善意的指点也会被他当成批评,立刻暴起攻击大打出手。
周克明可是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普通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最离谱的一次,他车间一个班组的人都给打倒在地,结果被保卫科送到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想要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吃个生活,谁知道他眼睛一横一把扯下上衣,露出肌肉虬结的身体上斑斑驳驳的无数伤痕!
有句话说,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周克明身上的勋章就未免太多了一点。
派出所的警察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吓了一跳,一看他的履历才知道居然是从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如果仅仅看周克明的立功记录的话,那是可以让任何人肃然起敬的履历,一等功两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五次!如果算上集体记功的话,他的功劳本真的很厚。
但是这厚厚的功劳本抵不过一封轻飘飘的举报信。
最终派出所只是对周克明警告一番就放他离开,可是工厂不敢要他了,他被工厂开除,倒是有一些地痞流氓想要吸收他入伙,但却被他揍了一顿滚蛋。
周克明开始彷徨,觉得天大地大为什么就容不下他?他甚至想到了死,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这样他就可以和战友们和哥哥埋在一起,再也不会孤独寂寞。
那一年的冬天,周克明从老家出发,身无分文辗转来到了南疆的那座山下,那里有着烈士们长眠的坟墓。
让他意外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自己那个排所有还活着的战友,从排长老大到最小的老十,当然,他才是真正最小的那个十一郎。
九叔玻璃台板下的那张合影,就是他们排的合影,大家本来拍完了第一张要再加上周克明拍一张的让排长老大来拍,但是周克明没同意。
那一天这十一个重新聚首的前军人,一起发泄着离开部队以后的种种不适应和不如意,他们大醉一场,之后十一个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是十个人一起,和其他离开部队不适应普通人生活的军人串联,偷渡香港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圈,另一个只有一个人,但是他居然辗转来到了日本,并且成为了日本赤军的中坚人物,并且还和小川优子的母亲结婚,生下了小川优子。
九叔看着小川优子满怀深情的道:“尽管你父亲没有跟我们一起,但是大圈始终有他的一把交椅!没想到这么多年没他的消息,却在这里看到了他的女儿,你和他长得太像了,尤其是眼睛。”
九叔又问小川优子他父亲怎么样了,在日本过得如何,小川优子低下了头:“父亲他,已经去世十年了……”
九叔一愣,接着老泪纵横:“怎么会这样,他是我们中最小的啊!”小川优子也轻轻啜泣起来,我看着这出认亲的活剧,却是微微皱眉。
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有着缅怀过去的想法,也相信人性中总有美好善良的一面,但是抱歉,我绝对不相信一个能在异国他乡带领一帮人站稳脚跟,手段血腥残忍到一定程度的人内心会有多么柔软。
当然我不会去不识趣的影响现在这办公室里让人感动的气氛,甚至我也陪着掉了两滴眼泪,我自己在心里骂着自己,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虚伪。
认亲的结果,是九叔非要认小川优子做自己的干女儿,小川优子当然第一时间望向我,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形势比人强,这就是软刀子逼人的厉害。
认亲结束后,九叔设宴招待我们,说是设宴,其实就是修车厂的食堂里开了一桌酒席,但是我不得不说,我挺羡慕鲍比他们这帮小子的,因为食堂大厨的手艺简直没的说,硬是把大锅菜炒得色香味俱全。
宴席结束以后我终于有机会和九叔单独相处,在他办公室的隔间里。
这个隔间是一个标准的中国军人的单人宿舍模样,行军床上的被子叠得四方四正如同豆腐块,甚至九叔喝茶用的杯子都是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干脆用军用水壶喝茶?
有些事情,做得过了就显得有些假,但是我不会去戳穿他,只要不对我有印象,我管你是不是生活在虚假的回忆里呢?
九叔看着我,慢慢问了我一个问题:“陈先生,你来加拿大,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笑了笑,我确实很想笑,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九叔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原来他在怀疑我,他在怀疑我到加拿大来是别用用心,我很明白这种老人的心态,但是我又没有办法打消他的疑心,所以我只能笑笑。
对付这种疑心病太重的老人,我只能把我的目的摊开来讲,所以我开门见山的提出了我的要求:“我需要加拿大大圈提供一批人常驻英国,保护我的安全的同时,帮助我打击我的对手。”
九叔哦了一声,眼中的疑虑神色更重,我心里知道不妙,果然九叔缓缓的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呢?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的目的,我不会同意把我的小子们交给你的!”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特么的果然是这样,我只好想了想后对九叔道:“我需要一批人的原因当然是要对付我的对手,但是我的对手是谁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九叔,我想你明白的。作为补偿,我可以提供一笔资金给你,你当做雇佣你手下的酬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