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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伙计,所有人被从孔家的铺子里除名以后,并且每人挨了二十大板,罚了二十两银子后,都被耿国忠放了。
好歹是没有人坐牢,对他们来说,也是捂着被打疼的屁股含着苦水回了家。
孔门玲珑小姐沉寂半年,一冒出头就在咸阳引起轩然大波,让别人也再次想起了当初孔家发生的种种事情,孔家这位少当家,果然是个不好惹的。
外面热议了几日,孔宅内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如初,但是孔玲珑似乎就更忙了。
这半年负责给孔玲珑调理身子的医女茯苓,成了府里新晋的丫鬟,她性格温和爱笑,和她医女的身份很贴合。
玉儿很高兴,自己又可以每天给小姐送账本,哪怕再累心里都是轻松地。每每抬头看着孔宅外面的参天古树,她深深体会到,这样的大宅子,没个主心骨还真不好过。
玉儿唯一觉得不解恨的,就是当初跟着孔耀光沆瀣一气的还有好多掌柜依然留在孔家,她觉得小姐应该对这些害虫斩草除根,不然这些害虫万一卷土重来呢?
孔玲珑把所有旁支的烂账这几天都拿过来重新梳理一遍,一边回答着玉儿问题:“孔耀光有一点说的没错,旁支的人数太多了,真要一个不剩拔除,暂时没有那么多人填补。”
玉儿觉得有道理,还是有一点点的担心:“那要是他们趁机添乱呢,小姐不是更麻烦了吗?”
看到小姐手边那一堆的帐,玉儿都感到头大。小姐真的很不容易呢。
孔玲珑往旁边的账簿看了一眼,嘴角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没关系,这些人对孔耀光未必多忠诚,只是被利益驱使罢了,他们中有一部分经商才能也不错,完全可以善加利用。”
对小人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油水,才是真正有利的惩治。比直接轰走要强,正如他们从前对孔宅做的。
孔玲珑把看过的账簿放到一边:“这半年闲来无事我看了不少账册,现在只是重新过滤一下细节,老家伙们留下的烂摊子够多,不过他们为了自己多捞油水,店铺上安排的人也算本事,这些管理者如果能留下来,自然再好不过。”
一听就知道小姐又要操劳,玉儿却觉得有点开心,能这样一直陪着小姐,她真的很满足。
“孔小姐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平复了手下铺子的乱象,现在孔家的生意不仅没受到影响,还越来越好了。”刘家负责打听的人,恭敬躬身在刘老夫人面前回话。
刘老夫人闭目养神在椅子上,“蛰伏半年,就为了今天这一次破局,选择不跟这丫头为敌,也算刘家走对了。”
那人惊讶:“老夫人也认为,孔家小姐这半年,其实是故意的?”
虽然这件事孔玲珑办的漂亮,也让人误以为旁支都是中了圈套,可是用半年时间布局,风险也太大了,要是那些孔氏旁支一两个有本事的人,用了别的手段在这半年间取得了孔家掌事权,孔玲珑难道还能提前预料到?
刘老夫人睁开眼睛,犹有精光:“我只知道对那丫头的任何小看,都会变成犯过的错误,你们最好都能有数。”
既然老夫人开了金口,那人也不再抬杠多说,只赶紧低头认是。
外面的传闻基本也跟刘老夫人想的一样,主要是之前孔玲珑做的许多事情太深入人心,咸阳的人们已经自动觉得孔玲珑是个极有手段和能力的女子,若说这一切是她故意设局整顿旁支,旁人是一万个相信。
况且更有那天、在孔家门口目睹了一切的人,旁支的可恶也就衬托了孔玲珑做法的正义,如果孔氏旁支不是那么可恶,为什么耿国忠这个县令都出马了?
于是也没有人再去深究孔玲珑这半年到底去干了什么,心照不宣地默认是孔家旁支倒霉。
孔膳堂的陈掌柜,时隔半年再次见到少当家,竟然有些恍惚起来。
“陈叔。”孔玲珑笑着喊了一句。
陈掌柜差点老泪纵横,“看到少当家安好,我也就放了心。”
这半年最担心孔玲珑的人力,就有陈掌柜。
孔玲珑自然知道这些话的真心实意,心头暖流滑过:“让陈叔担心了,今天叫陈叔来,也是想说说铺子的事儿。”
陈掌柜忙道:“我已经把半年的账册都带来了,少当家尽管过目。”
不愧是尽忠尽职的陈掌柜,即便孔玲珑不要,他也会主动交上账簿。和那些听到账簿,就躲躲闪闪心虚不已的掌柜全然两个样。
孔玲珑越发满意,笑对陈掌柜说道:“陈叔的账册我是放心的,今天并非为了孔膳堂的事,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陈叔帮忙。”
陈掌柜惊了一下:“少当家不可这样说,若有吩咐尽管说就是,又谈得上什么帮忙。”
孔玲珑顿了顿,也道:“那我就直说了,北巷的掌柜我已经辞退了,那里的铺子五年间,账面乱七八糟,伙计的管理也是一团乱麻,这种情况下,只有寻一个极可靠的掌柜过去坐镇,我才能放心。“
陈掌柜脸色越来越惊讶:“少当家是……”
孔玲珑点头:“我属意陈叔,只不知陈叔意下如何?”
陈掌柜这时沉吟了一下,望向孔玲珑说道:“少当家的吩咐自是听从,陈某并无异议,只是孔膳堂那边,少当家打算如何?”
孔膳堂那里伙计数十人,都是跟随陈掌柜许多年的熟练手艺,若是派一个新掌柜过去,恐怕会人心浮动。
孔玲珑笑道:“陈叔放心,您依然是孔膳堂的大掌柜,北巷那边的铺子,陈叔只是过去兼任一把,等到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遴选到了合适的人继任掌柜,陈叔依然要回到孔膳堂。”
孔膳堂现在已经不止是三个字,某种程度,去孔膳堂抓药的也好,里面的几十年老伙计也好,都是认准了陈掌柜这个人的,陈掌柜,已然是孔膳堂的活招牌。这样的人,就算别人要换掉他,孔玲珑还不同意呢。
陈掌柜目光落到少当家含笑的面上,只觉心头微暖,可他素来是个守规矩的人,说道:“少当家,这一人兼任两家的掌柜,还从没有过先例,陈某自认才能一般,恐会辜负了少当家一番心意。”
孔玲珑说道:“没有先例,在我这里就开了这个例。孔膳堂现在已经根基稳固,陈叔一手提拔的副掌柜更是个能干的人才,暂时陈叔分神去管理新铺子一段时间,不会对孔膳堂造成影响。还有,能者多劳嘛。”
听到孔玲珑夸他能者所以要多劳,陈掌柜颇有老脸微红的感受,再也不好意思推辞,站起来就拱手道:“少当家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解决完一桩事,孔玲珑心情也甚好,陈叔是几十年的老掌柜,要能力有能力,有他坐镇,她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下午的时候孔玲珑接连又清点了几家铺子,最狠的还不是更换掌柜,那些亏损的已经无可填补的铺子,孔玲珑直接下令关铺。顿时,足有数十间孔家大大小小的铺子被关闭,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关掉的铺子被孔玲珑低价出租给了行商,从中抽取佣金贴补窟窿,然后,她再次把租不出去的铺子,全部改成了临时的粥铺,这些铺子因为亏损太严重,周围冷清,连行商都不愿意租,开粥铺以后,人气顿时被吸引来,没几天就热闹了。
来往行商,无不赞叹孔小姐治家有道,这些法子,每一个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想的,可孔玲珑的妙计几乎就不断,生生把半死不活的这么多店铺,全部整顿的红红火火。
原先还有旁支的家族哭天抢地,在孔宅门口堵着不愿意铺子被收回,一看到这种光景,那些人也没有了在孔宅门口哭闹的脸皮,这下就连装可怜都没人搭理他们了。
在旁支手下年年亏的铺子,被他们呼天抢地吹的多么难以打理的铺子,孔玲珑短短数日时间就实现了进账不说,还狠狠又打了一圈旁支的脸。那些之前哭的越狠的,脸就越肿,实在让人感到痛快。
孔宅的下人都觉得半年的辛苦受的值得,只要大小姐一直这么雷霆手段,让她们再承受一次羞辱都愿意。
三月将至,快马带来了一封传书。
玉儿有些沉重地把信交给孔玲珑,说道:“小姐,京城的廖二叔又来信了。”
这段日子,也不知是怎么,只要是从京城来的信,就都不是好消息。
孔玲珑在玉儿的注视下拆开了信,慢慢读完,接着她就把信放到了石桌上面,手指没一下点着书信,说道:“咸阳这边暂时是定了,但是最近,京城那边的铺子都不太稳。”
这封信是京城的行商总体梳理的孔家商铺情形,基本每一家情况都不容乐观,有些都到了几个月没有一个客人上门的地步,说实话,铺子要不是孔家开的,不差这点亏本的钱,换了别人家铺子被这么整,早就关门歇业了。
没错,从信里的描述看,毫无疑问孔家在京城的铺子,就是被整了。
玉儿忍了忍,问道:“小姐,咱们在京城的铺子,很出风头吗?”
出头鸟才会被打,除非是孔家生意威胁到了其他人,还是在京城那个地方,很容易惹到不能惹的人。难得玉儿一个丫鬟也懂得这些道理。
孔玲珑却摇头:“账簿我都看了,我们的铺子规模算不上大,至少在京城,还达不到让人眼红的地步。这件事,是有人故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