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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情愫(3)
“小人这话句句属实,府里上上下下许多人那都是知道的,小人不敢撒谎,要是老爷们都不骂孙小姐,怕孙小姐也不会寻了短见,是老爷们他们对孙小姐逼得太紧,还把孙小姐给关了起来,不让人伺候……”
下人们半被胁迫,半无耐的在这紫宸殿内陈述事实,一番话语之后底下被拉来的仆人连声附和,一下子,顾老大人的脸变成了菜色。
“你!你们这些吃里爬外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到这儿来胡乱的诽谤于我,我……”
“你家小姐的尸身至今还停尸在自己的屋中你不曾安置,孙女死了不安置其身后事,来这儿嚎丧,要让交出个什么凶手来,你与我说说,归根究底,谁到底才是那个凶手。”
顾老大人气结,恨恨的咬牙切齿想把那些可恶的家丁们一个个的扒皮抽筋,偏生的这会却还不能出手,连还口都让人把话堵得死死地,一丝不差。
他府里的奴才,府里头发生的事情却叫一个外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带着奴才都可以清楚的带出府,可见自己那府里上下一直都在遭受着监视,这一番他是讨不着好了,不仅讨不着好,说不准还会吃大亏。
“回去把你孙女的丧事置办好了,至于你的事情,待你孙女的丧事处理完,朕自会让吏部的人好生的查清楚,你是老臣,外头也有自己的宅子,你若聪明的,便该知道该当如何!”
这个节骨眼上萧歆宸懒得与那个顾大人去多计较,一番带着暗示性的话,指的便是让他有点自知自明的赶紧告老还乡,顾大人这些年贪得不少,这一次也是捅了马蜂窝了,这仕途是搭上了,到老了没有个好的终老,可比起让吏部的人来罢官免职,自请告老还乡总归要光彩一些。
他们理亏在先,且那沈枫杨又在太上皇与皇帝面前得脸,加之一个太后一个嫡公主这么前前后后的护着,顾老大人觉得自己太傻了,怎么就在这时候犯了糊涂,来找这个麻烦。
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顾大人颤颤巍巍的走了,回家草草的拉来一口棺材就把那不争气的孙女给葬了,彼时未出阁的女子死去那是不让埋在祖坟之中的,都是给在外头随意的寻个地方安置了便罢,要是不然会损了福气,顾大人觉得自己被丢官被强迫着告老还乡就是这个不争气的孙女给害的,也懒得找个什么好地方,随意的安置在了自己城外所拥有的一块地皮之中,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顾蝉露的事情草草了结,秀女们原本是想看沈炜彤的笑话,没成想她的笑话没看到,却是顾家自己先倒了霉,竟然就这么一家子全都回了旧宅再也不在这京城之中扎脚,那可是伺候了三代君王的顾家,这一下子,秀女们知道,这沈炜彤根本不好对付。
邓卉极其聪明,借由顾蝉露的事情再想到选秀那一日苏州盐茶道与江南盐茶道两家小姐故意泼茶水在沈炜彤身上被落选这一桩忽然就想明白了,只要是得罪了沈炜彤的,大抵都没有个什么好下场。
对比起来盐茶道是个肥缺,每年光这一笔上头的银子进项都不知有多少,他父亲倒是想去呢,偏生的没那机会,那两家小姐竟然就被刷下去了,实属诡异,可人人都说沈炜彤是内定,若真内定,沈炜彤还在这儿拼死拼活的学个什么,要知道沈炜彤比起旁人来用功的何止一点点,连她都觉得这丫头厉害,邓卉真有些想不通,可这想不通归想不通,邓卉有一件事情可是想的透透的,那就是一定要跟在沈炜彤的身后,比起和沈炜彤做对,就这么和平相处的,她不会吃亏。
沈炜彤呢日子照过一如往常,虽然对顾蝉露的事情有过唏嘘,可再多的唏嘘挽不回生命,她每日只让自己努力的多学一点多成长一些,再不管旁的,余下的秀女之中在顾蝉露的事情发生之后有两个因为日夜惊惧最终患了心病,日里夜里疑神疑鬼,无奈下掌事嬷嬷只得把她们送归本府,而江娉婷在那一次正面的与沈炜彤争吵之后,在没有过第二次,两个人偶尔照面只当互相看不到,只是心底里,江娉婷对沈炜彤越发的不喜起来,只觉得沈炜彤假的可以。
“你早知道她是内定的,自己也瞧见了皇上与她那一桩事,那就早早的放下吧,我们这般家世的姑娘,嫁给谁那都是风风光光的正头夫人,那丫头已然是内定的皇后,你还真的愿意屈就做妾妃不成?妾妃妾妃,一个妾字在前,你以后见着那丫头就要屈膝行礼,每日晨昏定省,向其叩拜,她若身子不适,你还要鞍前马后的照顾着,你若有了皇子,还要养在她的名下,唤你母妃,唤她母后,傻妹妹,你连皇上的面都没有真真切切的看到过,你凭的是什么非要与那沈家小姑娘计较,我们与那姑娘一向素无往来,何不这次复选之时,早早的被刷下回了家中,自己择选一门好的亲事!”
这一日,江娉婷为着晨起时候的一张绣帕输在了沈炜彤的手中正气的闷坐在一旁,连送来的午膳都不愿意动一口,与她家世相当又比她长了一岁的上官落梅为其泡了一盏金银花茶为她清减一些体内之中的热火。
上官落梅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出之女,年长江娉婷一岁,因两家府上靠得近,自幼便是姐姐妹妹相称的玩伴,两个人十分的要好,若说江娉婷高傲的像是孔雀,那上官落梅则与她这名字如出一辙的相似,冷眼的像是那凌雪绽放的冬日红梅,清冷动人。
用来泡金银花的茶是早起自己去收的松针之上的露水,比起那些井水来,露水更甘甜,上官落梅没有旁的兴致,除了看书练琴,便是泡茶,一手茶艺无能能敌,她是个冷美人,自幼家中教导什么她便学什么,每样都会一些,每样都还尚可,唯有对茶这一项上酷爱专研。
家中人说皇上要选秀,让她去参选,她便来了,能能选上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一段时间里嬷嬷们教授的课程她也只是学了个大概,尚可就好,她是个聪明的,在听得江娉婷与她说起那夜里她看到皇上与沈炜彤的那件事情后,对于学习宫中一切的规矩时,她越发疲懒了起来,每日里只装装样子,若真的内定,她们这些世家小姐草草的学上那么一点装装样子的便也够了,若不是的,刷下去了又有何妨,做个正房夫人难不成还比不得成天跪在一个孩子面前强。
皇上长什么模样她是记不得的,就连那声音都觉得模糊飘渺的,那人既然对她们无感,自己为何要对一个陌生人有情,听起来,岂不荒谬的很。
这般思量之间,江娉婷却只是把那金银花茶喝了个光,可这心底里的气却始终不消“说到底还不是她爹娘挤德,若我也有机会同她一样自幼和皇上一般长大,我现在就是名正言顺的内定了,我就是不服那一口气,凭什么,我们凭什么给她做陪衬,样貌家世气度,我们输了哪样?”
“我们输在没有父母积德,没有和皇上一起长大?娉婷,你不是个执拗的人,再者说了,那丫头也确实十分的用功,今日这一方绣帕她确实做的比你好,你就只当是来这宫里玩上一玩,有什么不好?我只问你,你真的甘愿给人做妾?”
上官落梅没有安慰江娉婷,只烫着手中杯盏做一个局外人这样的开口,江娉婷闻言,心中自然是计较的。
她们这般出身的女孩儿给人做妾,哪怕是皇上她们心里都会变扭,想想未来的日子卑躬屈膝的向一个自己所不服气的女子下跪,连带着生下的孩子都要双手奉上,她别扭,别扭的很。
“你不愿意的是吧?”上官落梅了解身旁的女孩,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啊,对方心中想着什么,只消一眼便什么都知道了。
“可……可做人妻子,丈夫还是会纳妾……”
“那你是正房,妾要向你低头,每日里任你拿捏,她生下来的孩子要唤你母亲,妾通贱者,登不得大雅之堂,连族谱都入不得,比起要你自己委曲求全,你觉得是你做夫人好?还是做妾妃好?那沈炜彤早有皇上护着,后头又有太后嫡公主把她当宝贝,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输的,那又有什么计较的,输给她沈炜彤不可耻,若真的卑躬屈膝跪在沈炜彤的面前聆听沈炜彤的教诲之时,那时候,你才是真的会呕血,你心气那么高,你愿意?”
江娉婷还是不愿意把这条路一下子给堵死,那个暗夜里俊朗的身子,光线之下的那张侧颜,那眼里的那份温柔,她舍不得,江娉婷试图来劝服自己,又像是在故意的说给自己听,可惜,这话说起来那样的没有让人不能信服!
上官落梅的话让江娉婷在此刻面如死灰,手紧紧的交握着,只觉得像是连喘口气都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