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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真是精彩,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一出戏了。”
在梁庭云将绵儿痛斥一顿的怒骂之后,噤声着的人群里,一声轻笑脆生生的响起,高晞露手持着一把浅金稀底绣球花缂丝团扇掩唇笑的开怀。
多新鲜呐,这两个一向抱团与自己争抢做对了数年的女人,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各自撕扯反目,真真是稀奇,她今儿个回去,只怕她做梦都能够笑醒。
“你与这柳庶妃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吃一碗饭,连带着二公子,都是你们一起养大的,怎么这柳庶妃病了快两个月你都不晓得,只与她身边的陪嫁丫头往来,欲盖弥彰也用不着那么明显,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瞧瞧这一巴掌打得,啧啧啧……”
高晞露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上挑着那一对柳叶眉,自在一旁嗤笑着扬声,眼里头尽是取笑之意。
“我与柳庶妃交好这后院里头谁不知道,哪里用得着你再来提醒,可再交好,我们自己总有自己的事情,一个娘胎肚子里生出来的,也是各过各的,更何况是这,那絮儿又不是我身边的人,我若不为自己辩驳两句,回头就如你似得,尽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那还了得,毁人生育那可是大事,要遭天打雷劈的,我可不想自己身上凭白添这么一个罪孽!”
梁廷容镇定从容的把高晞露取笑自己的话又一次的直接还给了她,一副不容人撼动的模样,凌人的气势浑然天成,只让人看着,便是敬畏三分。
可高晞露却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天大的好机会,白捡都捡不来,怎么能不好好的把握,不说旁的,就是让这梁廷容好好跌一跤,也是好的。
“瞧瞧你这儿着急的,心虚什么,你为人处事一向滴水不漏,怎么偏今儿个躁成这样,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非公断自有王爷定夺,我怕什么。”梁廷容见不得高晞露那副轻狂的模样,一个眼刀送过去后,便负气的自寻了位置,再不理会高晞露。
现如今,柳茯苓正坐在一旁的紫檀木圈椅上由着刚来的大夫为其把脉,满头的细汗苍白到如纸般的脸色以及已经发青的嘴角,让现下的柳茯苓看上去就好像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的人,大夫一阵扎在合谷穴,又在其指尖放了五六滴的血,这才让柳茯苓的状况有所好转。
“王爷,庶妃娘娘中了毒,小的已经问过庶妃娘娘,她说近日来总是神思倦怠,心悸头晕,浑身各处都没有丁点的力气,且刚才,侧妃娘娘指尖放出的血是黑血,怕毒已侵五脏就算是解了毒,身体上也会多多少少会留下些隐患。”
大夫的定断出口之后,原本歪在圈椅上的柳茯苓吓得跌倒在地,匍匐着恨不能爬到萧衍的脚边去“王爷,妾自入府后,从不与人结仇结怨,是谁要害我,我……王爷救我,救我啊……”
“王爷,您一定要替我们庶妃找出凶手才是,这显然就是有人故意嫁祸,您瞧瞧,多巧合的事情,穆侧妃被下药,絮儿是凶手,我们庶妃娘娘还让人跟着一块下了毒,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要让我们庶妃娘娘做替罪羊,还请王爷明察,还我们庶妃一个公道。”
柳茯苓虚弱的跌倒在地,一番梨花带雨的哭诉完后在其身边肿着半张脸的绵儿接着她的话音,为其申冤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当真像是那六月飞雪的窦娥,委实冤屈。
三个女人一台戏,瞧瞧这儿站着的人那些女人,恨不能能够唱一整天了,真是热闹到了极致。
洛卿语四处张望打量着在场的众人,当柳茯苓与绵儿在不住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之时,站在一旁的梁氏脸上,是掩饰不去的怒火,像是发怒的巨兽,恨不能撕咬着身旁的猎物一样,显然,她应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反咬一口,且让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说不定是自己吃坏了东西不晓得罢了,你这小丫头倒是会攀扯会说话,一个黑锅甩的真真干净。”梁廷容的眼神狠厉,冷哼的轻笑着,丝毫不把眼前这对吃里爬外的主仆不放在眼里,心里头已经算计着待事情过去,该怎样收拾她们,而绵儿在看到梁廷容锐利的似如猛兽般的神色之后,心中只是一颤。
“王爷,奴才派人刚刚去查过,那絮儿的哥哥前两个月得罪了京中的地痞,让人打的半死送进了牢里,原本是快死的人,可后来絮儿的家人不知怎么的,竟然找了个大夫进去日日的给他瞧病,如今在狱中好吃好喝的倒成了个大爷,就是人没放出来。”
不多时,去而复返的李忠把萧衍要的信息带了回来,萧衍听完李忠的禀告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变得越发不善,只把怀疑的视线投注在了梁廷容的身上,她父兄跟在康王手下当差,管的就是牢狱之事,几项串联,有的没得,现下一捋后便都清楚了。
梁廷容光看萧衍看向自己的眼神,便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多辩驳的话只会越描越黑,她哪里能够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的狗,竟然会奋起直扑反咬自己一口,早在自己要给穆昭静下药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防着自己与她抢儿子,用了这么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会咬人的狗不叫,可不说的就是这该死的柳茯苓。
“梁侧妃可真是好手段,自己的肚子生不出东西,也希望捣腾的旁人也生不出,这还不算,还想着一石二鸟的抢别人家的儿子,可真是好脑筋,瞧瞧这一出出的,少有,可惜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不遂你的心愿,你想什么法子都没有用。”
高晞露与梁廷容一路斗了这么多年,自然少不得要在现在这个时刻落井下石一番,在自己会意了其中的一番心思之后,高晞露只勾唇着,得意的看着那儿脸色变僵的梁廷容,只等着看她的好下场。
“用不着你来戳我的痛脚,生不了孩子又能够如何,就是挣命生出了孩子,若这孩子不出息,我压根儿也不稀罕,别把自己想的多金贵,也别把人想的多龌龊,我是什么样的人,王爷心中自有明断,轮不到你们来挑唆,你说是我下的毒,是我唆使的这一切,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要不然,你可别怪我撕烂你的嘴,我这儿可不看你到底是谁的女儿,谁的外甥女!”
懒得与高晞露那泼妇干耗下去的梁廷容,只挺直着背脊,盛气凌人的与高晞露拉锯着“王爷若是不相信,让人搜院子就是,什么这个毒那个毒,人做过总会留下痕迹,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们证据确凿,那便由得你们处置,若没有证据,谁敢在来造谣我一句,我割了她的舌头!”
梁廷容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只把眼恨恨的剜在了那一旁跌坐在地,显得无比可怜的柳茯苓身上,萧衍一个动作示意,李忠便带着人每个院落仔细的搜查了一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带着上了锁的匣子都不曾有半点的放过。
最终,在柳茯苓所住的安昌居内,搜到了许多毒物,里头自然有让穆昭静差点没了孩子的小产药方,也有一个瓷瓶罐子,里面装的是会让人产生心悸头晕的番木鳖粉末,少量服用,便会如刚才柳茯苓那样的症状,可真是一个人赃并获。
当那些毒物被一样一样的列至在柳茯苓的面前时,她的脸,瞬间便变了颜色,满脸的不容置信,慌张的转而望向梁廷容时,梁廷容的脸上,只有冷笑。
“人赃并获,高晞露,你的脸疼不疼?”梁廷容望着一旁一副不容置信模样之色的高晞露不屑的一笑,只故意的笑道。
“哼!”高晞露气结,一口银牙紧咬着,冷笑过后,只丢给了梁廷容一个白眼,不再理会一旁昂长着脖颈气焰嚣张着的梁廷容。
“柳庶妃,现下也该你自己好好的向王爷解释了,你我相交一场,我也搞不懂,你做这么多手脚,来暗害穆侧妃又来抹黑我,到底是何意图,敢情这真正想一石二鸟的人,倒是你。
我这些年难道待你不够真,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搭进去这么多人,若非眼下证据确凿,我可不真成了那蛇蝎心肠的人,你真是太让我心寒了。”
“你……”柳茯苓气结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件件铁证,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便是一口鲜血直接喷洒而出。
明明这些东西该在梁廷容的翠鸣居里头,为什么……
她想不通,早在梁廷容逼迫着自己给穆昭静下药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要想法子护身,护住自己,所以她与絮儿策划了这一个局,先是让絮儿的哥哥落入大狱遭些罪,吃些苦,再让絮儿假意投诚,自己故意服食毒药,为的就是让萧衍深信,梁廷容是这背后的凶手,也为了保住她的宸儿,能够在自己的身边,不被人抢走。
“宸儿自幼便吃着的蜂胶中,我下了药,你若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活着,那你就最好乖乖听话,把什么都自己扛了,要不然,我可不在乎别人的儿子死不死……”
在柳茯苓用着怨恨到极致的眼死死的盯着梁廷容,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心中正无尽后悔的时候,梁廷容已经蹲下,背对着萧衍的她,在柳茯苓的耳边,说着让柳茯苓,恨到不能撕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