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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渊清坐得端正,清秀俊逸的面容上是刚正不阿的正值,好似那模样生得俊俏的包青天一般,透着不可亵渎的正义之气:“宋大人,你我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宋仁义摆着手,笑得吊儿郎当,好一副风流倜傥的姿态:“叶丞相,你我之间还演戏未免太过了些?”
叶渊清轻刮着茶盖,眸色幽幽:“状元府,到了。”
宋仁义将那一纸书信递给叶渊清:“得了,这话我可摆这儿了,这是信您自个慢慢看。”
宋仁义捏着折扇,笑盈盈的下了马车,瞅了那状元府半天,收了折扇迈入府中。
长安城的天,渐渐的变了。
今上残暴昏庸,竟要食孩子的心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地,这在老百姓的眼中,便如同一个魔鬼一般,其高高在上的位置瞬间跌落谷底,一时间奋起反抗的人不在话下,而顾家因着顾家主的失踪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中,顾家人每天的任务就是找家主。
当然,之所以不敢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顾秦淮在朝为官,如今成了太子顾烨的少傅,被今上勒令呆在皇宫里头以身传教,如此一来,虽嘴上不曾说什么,可是众人皆是会意的,这便是软禁了,毕竟,也没见过哪个言传身教的将人家妻儿都弄进宫里去传教的。
七殿下在那御前跪了好几日,原本阳光倜傥的一个七殿下,眼看着就那么日渐消瘦了下去却无可奈何。
长安又隔半月,中秋至,那日渐闹腾的起义越发的厉害起来,那些打着先帝爷座下那位太子起义的名号过五关收六将,其架势锐不可挡。
自打赵阮诚发现了战青城的存在之后,这二人便一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相处,所以当战青城身骑高头大马,领着隐匿 起来的那三万战家军所向披靡时,百姓恨不能将战青城捧上天去。
用战青城的话来说便是,这种连计都用不着使的仗,打起来没劲。
毕竟今上为君不仁,坐得那个位置又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做的那些荒唐事早引得百姓们哀声漫天,所以基本上是战青城领的一队兵马走哪儿哪儿城门大开,一副热烈欢迎的架势,如今能得这么个架势被迎进来的敌人,怕也只有战青城了。
苏凤锦没想到这起义军里头竟也有战青城的一脚,如今尘埃尚未落定,她又着顾家主的衣袍,一副好男儿的架势,虽谈不上 什么出谋划策,指点一下内部的运作,暗地里差人将顾家的粮草运过来的本事,却也是有的,只是她气!战青城瞒了她这么多年,所以一直不怎么同战青城说话。
战青城刚收复了长安城临近的七个城,这会儿便只剩下长安城了,他差人就地扎寨,然后扔了战枪跑去见苏凤锦,临去前打量着那些当地贪官递上来示好的东西:“把那个锦凤屏风搬去她营帐里,那个晋代的花瓶也不错,对,还有那只孔雀,算了,开屏的都是公的,拿去火头营煮了吧。”
战安吉欲哭无泪,望向那战青城的舅舅:“您看这……”
那衣着儒雅的人低头瞧着怀里的娇妻,哭笑不得:“你就由着他去吧,对了,我记得前儿个有人送了一箱子珍珠过来,我家夫人正好用来敷面,你去差几个人过来,将那珍珠磨成粉。”
战安吉面容扭曲,突然觉得老百姓扶持这么一群起义军,真真是不大像话:“候爷……”
战青城的舅舅摆了摆手:“既已反了,这候爷还是免了。”
战安吉镇了心神,讪讪应下:“余爷,这怕是不妥当,那些东西原都是登记在册,若是被人查出来了这可……”
战青城拿起一个青花瓷悠悠道:“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战安吉掏出算盘算了一下:“爷,合计七个州城递了三千九百六十七万两银子上来。”
战青城悠悠道:“不过是长安城里头区区一个小城小州的,这若是让天下百姓知道竟贪了这样多,岂不寒心?”
这话说到这份上了,战安吉也琢磨出了几分味儿来,试探性道:“那些个古董原有一半是假的, 不值 那个价,那……那就三千万两……”
这么一比划,生生扣了九百六十七万两。
战青城搁了花瓶,扫了眼战安吉:“你也知道,将来那个位置可不是爷坐的,我家夫人也出了不少的力……”
战安吉又道:“原是他们算错了,折合起了共计……二……”
“嗯?”战青城冷眸一扫。
战安吉忙改了口:“咳,那什么,共计一千万两银子。”
这生生贪了两千九百六十七万两!战安吉觉得,其实这南晋里头最大的贪官便是他们家爷了,先前当将军凯旋回朝时便暗地里开了好些店铺,赚了不少的银钱,如今便是造反了,也照样雷打不动的贪,只是战安吉有些狐疑,若是自家爷不坐那个位置,那么这造反的意义又在哪里?
难不成纯粹就是为着将今上杀了,再扶如今的七殿下登基?却不知如今这意义何在啊。
战青城拿起一颗鸽子蛋大的东珠瞧了瞧,算是满意了:“把东西带上,随我去副帐。”
苏凤锦为着同战青城分开,特意差人支一个帐子,原是支得远远的,偏战青城是个固执的性子,又差人将帐子挪到了主帐旁。
当战青城领了人热热闹闹的搬了东西进副帐时却见苏凤锦同赵阮诚在对弈,二人那是有说有笑,大秋天的,栽在苏凤锦身后的那盆菊花开得当真是扎眼的灿烂。
赵阮诚扫了眼战青城,笑意浓浓:“倒是要恭喜战将军能光复身份。”
战青城冷凝着他:“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日的情况原是这样的,赵阮诚那日喝多了,去了苏凤锦的房里,后来摸索着爬上了床,被睡外头的战青城打了出去,赵阮诚原是有为帝之心的,后来见了战青城递出来的令牌之后便熄了那份心思,二人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过上了争风吃醋的日子。
加之那七十二路将臣早熟知战青城这个人,对这个年纪轻轻却屡打胜仗的战青城很是好奇,一来二去的,便成了战青城的属下,这让赵阮诚这个文弱书生很不是滋味。
苏凤锦落了黑子,瞧着赵阮诚那带笑意的眼瞬间便冷了下来:“对弈也是无趣,咱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赵阮诚搁了棋子,笑道:“你这棋艺当真是精,想来是容知观教的罢?”
容知观是清虚观的知观,常年游历四方,也是苏凤锦的师父,后来被逐出师门之后除了那一次凉州墓里头见过,旁的时间便再也不曾瞧过了。
如今乍一提,苏凤锦的愁絮又上来了:“师父的棋艺才是真的精,她便是让我七目我也下不赢。”
赵阮诚讨她笑:“那我岂不是更下不赢了,对了,你可知此番是谁前来护城迎战?”
苏凤锦与战青城擦身而过,与赵阮诚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是七殿下吧,如今朝中能用的,可就只有七殿下了。”
战青城跟了出去,瞧着苏凤锦有些无奈:“锦儿,你听我解释……”
苏凤锦抱着手臂,笑盈盈的瞧着战青城:“战将军怕是识错人了,小爷乃顾家家主顾锦年,可不是什么锦儿,赵大人,请。”
赵阮诚目露挑衅:“战将军日理万机,咱们就不打扰了。”
战青城气得咬牙切齿,他无非就是提枪策马去打个群架罢了,理的哪门子机!
战青城气得拂衣而去,战安吉忙跟上:“爷,那那些东西还摆不摆了?”
战青城咬牙切齿:“摆!全摆上!”
那头苏凤锦同赵阮诚转了一圈,寻了个不错的地方摆了美酒正在饮,赵阮诚眸底透着明暖的笑意:“凤锦,你我当真没有机会了?”
苏凤锦历来不喜欢给别人任何希望:“没有。”
赵阮诚垂眸轻笑,略显凉薄的太阳落在他的身上,一如那日初见,君子之德,如春风拂面。
陆雨薇打发了带来的那些江湖中人,大步朝苏凤锦走来,在陆雨薇的身后还跟了个闷呼噜一般的道长,也就是苏凤锦的大师兄,祝清风。
“呦,我原还以为你们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如今倒好,凑一块儿喝起酒来了?”
陆雨薇笑意朗朗,同先前离开时那个隐忍颓废的人有着天壤之别,狸猫慢吞吞的打苏凤锦的怀里挪了出来,几步跳到了祝清风的身上,祝清风面无表情的拿了小鱼干来逗它。
苏凤锦给她倒了杯酒,笑道:“如何?我大师兄好吧?”
陆雨薇面带薄红,大大咧咧道:“还凑和,就是你师父不大同意,说是有辱道门,所以他现在同我私奔了。嗯,你二师兄追姑娘去了,没空过来,左不过就是灭个昏君,也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就是顺路过来瞧瞧你。”
苏凤锦眸底透着相遇的喜悦:“倒难得你还记得我,大师兄,喝酒吗?”
祝清风面无表情的起身,闷着个脸打量了苏凤锦好半响才道:“你是……四师妹?”
苏凤锦哭笑不得:“不像吗?”
祝清风拂衣坐下,一下一下的顺着狸猫的毛,祝清风旁的不爱,平生偏爱当个铲屎官,对这狸猫是百般呵护照顾,平日里更是珠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