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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胖官没搭理:“嚷嚷什么?让你滚出去听见没……尚……尚书,下官正在审犯人呢,您怎么来这女刑室了,这儿脏得很,当心污了您的眼。”
云逸过陈胖官,视线落在苏凤锦的身上,微微皱眉:“把她带走。”
云逸身后的丫鬟露华忙抱着剑跑到苏凤锦的身旁,伸了手去扶她。
苏凤锦腿软没什么力气,露华的力道却是大得很,直接将苏凤锦背了起来,朝云逸道:“爷,咱们要出牢吗?”
云逸坐在轮椅里,捏着手中的折扇,这般瞧着不像个心狠手辣的尚书,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云逸敛了眸底几分杀气,朝这陈季陈大人道:“这个案子由赵大人亲审,今日你可有些逾矩了。”
“是是是,是下官的错,回头下官就去向赵大人赔个不是。”陈季吓出了一身冷汗,在云逸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唯唯诺诺的,跟个软脚虾似的。
云逸点了点头,身后的狱卒便推着云逸走了。
苏凤锦被露华背回了她的那间牢房,将她轻放在床上,瞧她面色青白,一只手捂着腹部,有些慌:“夫人,除了伤可还伤着哪里?”
苏凤锦咬着牙,低声道:“我……我有些……有些疼。”
那个疼的位置,苏凤锦说不出口,但是那个地方的疼已经盖过了身体的其他部位。
云逸没有跟来,只是露华正急着,一个女大夫提了药箱匆匆走了进来,见苏凤锦一身的血,忙转身将那门关了,顺便脱了件外衣挡了那铁门小窗口的视线,这才朝苏凤锦道:“咱们先从最疼的下手,你这是哪里最疼。”
苏凤锦面色青白,有些不好意思的吱唔着:“我……我先前不小心,撞着了,这……这儿疼得很。”
“把裙子脱了。”女大夫当即将伤药一类的药物全部取了出来。一面吩咐她。
“可……可否不脱?”苏凤锦紧揪着腰带,半蜷在牢床上,面色青白,身子冷汗直冒。
“按说夫人如今已经大婚,断不会……夫人还是脱了,让老身瞧一瞧的好,这里都是女人,有什么可害羞的,到底还是你的情况要紧些。”大夫终是说服了苏凤锦,苏凤锦脱了之后大夫抽了一口气,露华忙将她的裙子给她掩上,瞧着大夫,隐约里带着些八卦的味道。
“她这可是落红了?”方才那红色,除了落红断不可能是旁的什么原因。
“想来是撞着什么东西了,所以才会这样,倒也不要紧,过两日就好了,只是这身上的伤,得及时处理……”大夫没问旁的什么,倒是露华,瞧着面色苍白的苏凤锦,总觉得这苍白的皮子底下是一个兵慌马乱的模样。
苏凤锦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落红……怎么会是落红呢?她没有将自己交付给旁人,却毁在了她自己的手里,这样的事,说出去了又有谁会相信。
大夫替她上了药,露华拿了新的衣裳进来替她换上,全程她没有说半句话,大夫叮嘱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听清,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瞧着那个露风的窗口,浅浅的光从外头折进来,落在烛火上,将火光拂暗了不少。
露华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不要紧张,是忆秋那妮子拖我来照顾你的,没想到今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姓陈的本也就是那么个德行,见着漂亮的姑娘在牢里他就喜欢伸咸猪手……”
苏凤锦木讷的瞧着窗口没出声。
露华又道:“说来也是奇怪,你同将军都已经成亲近一年了,怎的还会有这个……这个落红,许是旁的什么呢,是吧,这个也不好说的,你饿了吧,我让人去拿吃的去了,一会儿你用些东西再睡一觉就好了。”
苏凤锦闭了眼,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替我向云大人道句谢。”
露华开了门,接了些吃食进来,刚将东西搁在桌子上,便见赵阮诚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瞧着床上闭了眼的苏凤锦,心口揪着疼:“凤锦,凤锦你……”
“赵大人,她刚睡下,你可别再把她喊醒了。”人家罢明了就是不想说话,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会儿前夫再过来了……
露华忽的又想起了落红一事,她将赵阮诚拽了出去,暗搓搓的问:“唉,你同里头那位,有没有过花烛夜?”
赵阮诚顿觉尴尬:“你问这些做什么?可是她有什么事?我刚进来,就听见有人说那姓陈的欺负一个女犯人被尚书逮个正着……”
“你回答我有没有我就告诉你她的情况。”露华贼兮兮的瞅着赵阮诚这张儒雅温和的脸,总觉得这个人的心思不如表面的这般,同她家主子倒像是同一类的,一样的腹黑,一样的喜怒不形于色,一样的附庸风雅,只不过她家主子更骚包一些,这位赵大人更温和一些。
“有,露华姑娘可满意?”赵阮诚觉得,这些人身旁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好比之前的忆秋,以及如今的露华,怎的他身旁的丫鬟个个都个软柿子,看来回头他也得去提点提点那些丫鬟才是。
“哦,就是被姓陈的抽了几鞭子,药已经上了,没什么大碍,大人您还要进去审问吗?”露华没将苏凤锦落红的事,笑盈盈的朝拂袖而去的赵阮诚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回了牢里,顺手将门关了。
她端了粥坐在床边,朝苏凤锦笑道:“你不必紧张,赵大人已经走了,你先吃些东西,这牢里的不比外头,东西难吃得很,我是特意差人去东风亭酒楼里买来的,想来该开胃些才是。”
苏凤锦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接过她碗里的粥没喝,哑着嗓音低声道:“多谢,你不必守着我,不过是落红罢了,死不了。”
露华听她说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听着她的语气忽的觉得,她并非是在庆幸死不了,她是在失望,竟不曾死去。
露华忽的有些心疼,也难怪忆秋舍一个人情也要她好生照顾着苏凤锦了。
“你别担心我了,我既然答应忆秋会将你照顾好,那就一定会做到,你快些喝,喝完了睡一觉也就好了。”露华指了指粥里头的勺子。
苏凤锦捧着粥,哑着嗓子:“你放心,我不会死,我只是想静一静。”
“那好,我就在门外,你若是有事,唤我一声。”露华三步一回头的退了出去,待门一合上,苏凤锦捧着粥忽的泪流满面,刚开始只是小声的抽泣着,后来哭声渐渐大了些,露华透过铁门的窗口瞧着里面那个削瘦的背影,她的背影在朦胧的灯火下微微的颤抖着,一只的捂着唇,哭得有些压抑。
露华忽的觉得奇怪,既然不是落红,那会是什么?莫不是……孩子?!!
难不成方才那大夫不想惹她伤心,所以说了个谎道是落红?无论怎么解释,似乎都解释不过去,最后鉴于赵阮诚的点头,露华便只当作是孩子没了,这孩子是谁?铁定是战将军的啊,毕竟她跟战青城都大婚一年多了,虽说只是抬去战家的祠堂里拜了三拜,好歹也是战家的媳妇了不是。
屋子里头苏凤锦呜咽着哭了许久,月上中天,蝉呜声从外头透了进来,苏凤锦忍着浑身的疼蜷缩在床上,她什么也没有吃,睡得昏昏沉沉的。
苏凤锦莫名的想起了战青城,在战青城的心里,她原不过就是个破鞋罢了,有没有落红,又有什么要紧的,原是她自己命不好罢了。
苏凤锦一睡就是好几日,忆秋与露华轮流着照顾她,苏凤锦却始终昏睡不醒。
这消息传进了将军府里头的时候老夫人正在用午膳,听得刘玉香这般一讲,搁了碗筷:“牢中的事情将军府一律不参与,是生是死也要看她的命数。”
刘玉香忙垂眸应下,目送老夫人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朝魏兰馨道:“老夫人不是最盼着那东屋的死吗?怎的这会儿听着那语气,不像那么回事儿了啊?”
魏兰馨吃着莲子冰粥垂眸轻笑:“谁知道呢?母亲的心思最是难猜的,倒是你弟弟那个案子,如今审得如何了?”
刘玉香叹了叹气,换了副伤心的面孔:“还没有审下来,这都六天了,再这般磨磨蹭蹭的,爷一回来,就算是死的也能被那贱人说成活的,她魅惑人的手段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若是爷一回来,到时候咱们几个侍寝的日子不都得被她枪去,姐姐,你可得想想法子才好。”
魏兰馨搁了莲子盏,轻轼了轼嘴唇:“姐姐虽是争宠争得过了些,只是到底心性不坏,牢中老鼠又多,海棠,一会儿你带个大夫去给她瞧瞧,可别染上鼠疫一类的才好。”
刘玉香眼珠子转了转,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兰馨姐姐你怎的还想着东屋那个弃妇,到时候若是爷回来了,你可哭都没地方哭去。三姨奶奶,你说是吧?”
古妙晴突然被点名,怔了好一会儿。
刘玉香见她目光呆怔,嗤笑道:“也不知这三姨奶奶中的什么风了,这几日话都不怎么说了,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哑巴了,白生了这么一张水仙儿似的脸。”
古妙晴捂着肚子,面色苍白:“二位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