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意气风发迟春早

水下五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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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荣自从来北京住进姐姐姐夫家里之后,主要任务是盯着外甥,监督他每天的寒假生活。

    姐姐家物质条件不错,三居室,还有个小保姆做一日三餐。但就是他们的工作实在太忙,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要出差,一两天看不到人。最后只剩他和外甥。

    小外甥正在读小学,皮得很,他和这种小屁孩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可说是相顾无言,无聊得要命。

    金光荣一直挂念着春晚门票的事情,他想看看自己的偶像何情。考虑到工体实在太大,估计就算进场,也看不清楚。所以,他提前准备了军用望远镜。

    但门票的事情死活落实不了,姐姐那边根本没有消息。他等了几日,实在等不了,索性跑上街看什么地方能够买到,可惜到处打听之后,根本就买不到啊。

    最可气的是,姐姐竟然出差了,说是去广州培训,年都不在家过。

    眼见着明天就是年三十,小金绝望,一整天都不说话。

    他心中气恼,暗想:难道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何情,那我不是白来一趟吗?

    晚上,姐夫回家,在屋里忙碌。

    小金鼓起勇气敲门进去,见姐夫好像在收拾行李的样子,顿时呆住。

    姐夫:“光荣,忘记跟你说了,我年三十要在单位值班,不回来了。”

    小金:“姐夫您放心,年夜饭有保姆做,我会带好外甥的。”

    姐夫突然笑道:“怎么着,你还打算在家吃年夜饭?”

    金光荣:“年夜饭不在家吃难道还去外面?”

    姐夫笑着摆了摆头,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不去看春晚了,这是门票。”

    小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三张门票。

    信是写给姐夫的,大意是,今年央视主办的春节联欢晚会将来北京工人体育场举行,附门票三张,还请xxx携全家莅临指导。落款是,你们最好的朋友孙朝阳。

    金光荣看着三张门票,好像捧着最珍贵的东西,整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欢喜得要飘上天。

    姐夫:“你看我的信做什么,究竟去不去。”

    “去去去。”小金大叫:“姐夫万岁!”

    金光荣姐夫:“本来打算让你姐弟还有你外甥一起去看的。不过,你看我和你姐都没空,只能你自己去了。”他从其中抽了两张门票,打算等会儿去单位的时候问问谁想看就给谁。

    姐夫说着话,摇头:“你姐手下的小支办事能力不行,找孙朝阳要票多简单的事情,竟然想不到。走了,走了!金光荣同志,祝你春节玉快,合家欢落。”

    金光荣姐夫是扬州人士,老家在蒋家桥附近,听说那里有一家饺面馆,里面的东西很好吃。

    他说话口音很重,听起来有点好笑。

    小金突然叫住姐夫:“姐夫,我……你……”

    姐夫:“光荣,还有什么事吗?”

    小金期期艾艾:“姐夫,我明天看演出的时候能不能穿你的纯羊毛大衣,英国买回来那件?”

    既然要去见偶像,就得好好打扮一番。

    姐夫:“穿吧,穿吧,咱们体型差不多,你喜欢穿什么自己选。就是衣服太重,穿身上跟披了件毡子似的。”

    ……

    迟春早这段时间很忙。

    前面说过,自从和人为孙朝阳的《文化苦旅》打笔战之后,老迟现在文学评论圈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战斗力很强,有点后世网络喷子的味道。网络骂战,首先一点是就要自己设置议题,让对方自证。他深谙此道,不停发起新话题,让对手解释。对方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招数,几个回合下来,破腹自证,反把自己陷入窘境。

    老迟喜怒笑骂,喷得业内好几个泰斗般的人物血压飙升,实在惹不起,只能高挂免战牌,认栽了事。

    迟春早和人对骂理论的事情影响实在太大,乃今年年初文学评论界的一大盛事,可是要写进作协年终总结的。各大报刊杂志对他的稿件也是一路绿灯,让迟教授赚了不少稿费。

    他出名了,虽然是恶名,但黑红也是红。

    黑红带来的好处首先是自己上课的时候,堂堂爆满,身边簇拥着一群崇拜他的学生,俨然是青年良心代言人。其次,单位中的领导和同事看他的目光颇多敬畏。没办法,这人首先是惹不起,其次,学术界的地位衡量标准其实很简单——正式发表的文章和理论专着——老迟和人笔战,发表的东西多了,随便抽几篇出来都可以出书,可以用来评职称。你见天发表东西,你就是学术大拿,否则说什么都不好使。

    他们文学院除了一个院长,还有九个副院长。副院长也是有排名的,以往迟教授排名最末,连党组成员都不是,其实屁都不顶一个。但现在有小道消息说,他这个“网红评论家”好像引起了校领导重视,打算让他出任常务副院长之职,就差谈话了。

    这可是学院二把手,这才是真正的领导啊!

    消息一传出去,现实的好处立即就显现出来。他开始收到各文化机构邀请他讲学、出席会议、理论研讨等等一系列社会活动,当真是风光无限。

    反正一句话,名和利通常都是挂钩的。

    还好现在是八十年代,换成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老迟只怕要直播带货了。

    刚过去的那场北京地区文艺评论界团拜会就让迟春早感觉很愉快,一众中青年评论家都聚在他身边,迟教授长,迟老师短地叫得亲热,隐约有以他为首的架势。

    他们去拜访老一辈文艺评论家的时候,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左联作家还郑重拉住他的手,严肃地说,迟春早同志,你的评论文章我都读过,很有见地,我和你观点相同。

    迟春早谦虚地说他的文章用词上还是有些过激,得罪了不少同行,其中还包括自己曾经的老师,内心中很惭愧很难受。

    那位老前辈更严肃,摆了摆手,道:“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文学评论是什么,是匕首,是投枪,我们是要去战斗的。”

    左联老前辈笔名夏衍,他的剧本《上海屋檐下》和报告文学《包身工》乃是一代人的记忆。

    有老前辈站台,迟春早在圈内更是出名,更是不好惹。

    团拜会结束,迟教授将一大堆年货搬回家。

    有一袋七二粉,几条带鱼,一篮山东产的黄元帅。

    老妻看到东西,欢喜得要命:“老迟,单位发的年货吗?”见丈夫点头,她又道:“隔壁几位领导和教授领的也是这些东西,所以我才问。你虽然是个教授副院长,可打屁都不响,往年单位发东西可没你的份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出息,些许东西就就高兴成这样?”迟教授哼了一声,心中知道,应该是院里的人晓得自己要做常务副,特来讨好。呵呵,以往我迟春早锅冷灶冷的时候你们不搭理,现在却想着烧热灶,太迟了。

    “能不高兴吗,家里都没什么年货。”老妻道:“关键是别人有的,我们没有,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她又絮叨着说:“老迟,以前你和同事处得不好,他们惹不起你,就埋汰我,我在学校上班,过得不知道多憋屈。”

    迟春早:“以后没有人再欺负你了,一切有我。”

    他正要问老妻以前是谁给她找不痛快,这些都得记在小本本上,慢慢算账。老妻又问:“老迟,家里的年货还少了些,你想吃什么,咱们再去买点,年夜饭不能马虎了。”

    “不用,年夜饭吃不了。”

    “啊,不吃年夜饭,那还是过年吗?”

    “物质上的年夜饭吃不了,可以来个精神会餐。”迟春早将一封信递给老妻:“自己看。”

    妻子打开信:“啊,朝阳的信,还有三张门票。”

    信写得很简单,孙朝阳写信都短。上书:老迟你好,见信如面。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甚是想念。一直想来你家拜访,无奈工作太忙,只等春节之后再聚。随信附上春晚门票三张,请您全家光临指导。你最好的朋友,孙朝阳。

    老妻欢喜:“现在单位里人人都在说春晚门票的事情,都在问哪里能够搞到。好好好,我们一家三口到时候去看,大不了年夜饭提前到下午吃。”

    说到儿子迟早,迟教授就来气,沉着脸问:“小畜生现在怎么样,还偷你钱没有。”

    看丈夫脸色不善,妻子忙道:“迟早最近好乖的,一大早就出门上班,晚上才回来,有时候还加班,也没跟外面的人鬼混。老迟,人小的时候谁不调皮,只要懂事了就好。”

    迟春早哼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慈母多败儿。”

    正说着话,有人轻轻敲门。

    老妻打开门一看,外面是个圆脸中年人,正是校办镀锌管厂的厂长李明全。

    李明全背着一背年货,手里还提了一只山鸡,未语先笑:“迟院长,我给您拜年了,嫂子好。”

    “什么院长不院长的,请叫我迟教授。”迟春早对这人很没有好感。当年为了儿子能去他厂子里上班,自己是嘴皮磨破。还送了东西,人家才勉强答应。

    现在院属企业改革开放,实行承包责任制,镀锌管厂要做试点。

    院长主持全局,年纪又大,不太爱管这种俗务。因此,后勤、院办企业这一块儿通常都是常务副分管。

    李明全估计是听到迟春早要出任常务,跑来走门子。

    呵呵,当年你是什么态度,没想到落我手里了吧。

    风水轮流转,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