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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苏婉儿原是歪在软榻上恹恹地,听到小丫头来禀,忍不住怒道:“她是来看我笑话不成?”
坠儿刚给她倒的热茶也被她就势一拍给打翻了,白嫩的小手烫出一道道红痕,苏婉儿越发心烦道:“你这小蹄子是成心想害死我啊!”
钗儿与环儿、佩儿原本在廊下说话,听到屋里的动静,环儿推了她一把,小嘴朝屋里呶呶,小声道:“快去瞧瞧。”
佩儿冷笑道:“当日不就是她自个儿非叫坠儿去的么?”
环儿扯了她一把,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屋里的主子现在心中正不痛快呢!”
钗儿起身进了屋子,见坠儿正在那儿委屈地擦眼泪,心中也不舒服,坠儿也不是自个儿愿意当通房丫头的,她朝外头喊了个小丫头进来把碎茶杯片收拾了,然后才拿了帕子给坠儿擦擦烫红的小手,方才说道:“你又是何苦来着,她现在心里头憋着气儿呢,便是打骂你几句也不打紧,让她出了这口气便好了。”
又转身走到软榻前,推了推向里侧卧的苏婉儿,说道:“大少奶奶,坠儿是何心思你还不知,若非她不是心里只有你一个主子,也不会死心眼儿的听你话了,你瞧这手都烫红肿了也不说句抱怨地话。”
苏婉儿只是心头一时火大,到不是真的怪了坠儿,有了钗儿给的台阶下,便坐起来说道:“过来让我瞧瞧。”
坠儿哭哭滴滴地走过去,又把手拿出来给她瞧,说道:“你可真是冤枉了奴婢了,哪个不知少奶奶你心里头只装了大少爷一个人,奴婢的命是少奶奶的,如何处置,自是听少奶奶的。”
苏婉儿见她的手果然被烫到了,又见她哭得眼儿都红了,到底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心里也软了几分,便叫了佩拿了烫伤膏药来给她涂上。
“我并非是要恼你,只是等会子三少奶奶便要过来了。”
苏婉儿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变得乌紫,在她那细嫩白滑的脸上显得更外吓人。
她伸手摸了摸左旁边脸,感觉还是有些肿,心中越发记恨杨子智,只恨不得他死在外头更好。
钗儿明白她心中所想,便道:“正好前些日子少奶奶娘家打发人送来些上好的料子,奴婢瞧着有条湖色料子不错,便裁了几块做了手帕子,不若取来一块给少奶奶戴上,到也能赶个时兴,听说外头姑娘家许多有戴这个。”
苏婉一听,这个主意正,说道:“且快些去取了给我戴,再把我新裁的一件秋香色锦袄取来。”
钗儿见她心情好了些,拉了坠儿下去忙这些事,又叫了佩儿和环儿进屋伺候着,离那正屋远了,方才对坠儿说道:“你也是个蠢的,她现在心正堵着呢,没事儿往她跟前凑啥。”
坠儿又忍不住抹眼泪了,说道:“到底是十几年处大的情份,她便是心里不舒坦,我也不能不伺候,到底她才是主子。”
钗儿闻言只得叹息,只觉得陪嫁的丫鬟没几个能捞得了好的。
木柔桑在小路上磨蹭了半晌还没有走完一半路,春意忍不住翻白眼,说道:“少奶奶,照你这走法,便是明日都到了大少奶奶的院子。”
春染也跟着凑热闹,笑道:“哎哟,只怕是咱姑爷要巴巴地拎着气死风灯在前面引路了。”
春风走在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还是叫姑爷直接扛了少奶奶回去更好。”
她这话一出,惹得木柔桑羞红了脸,站在那处叉腰跺脚,朝她喊道:“你个小蹄子,还不滚过来给我撕了你的小嘴,成日里胡说八道。”
春染笑道:“那请问少奶奶,咱还去不去了?”
“去,怎地不去?”真烦,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苏婉儿,便杨太君说了要她去看看。
春意伸手扯了春风一把,笑道:“走啦,你再不走,仔细咱少奶奶真要撕了你小蹄子的嘴。”
“咱少奶奶一向心善,才舍不得呢,要是我的小嘴被撕了,那咱院子里要不热闹了。”春风自是不怕木柔桑的吓唬。
木柔桑听得她们在后头嘀咕微微翘起嘴角,寒风夹着冰凉的雪花轻轻蹭过她的小脸,有道不尽的柔情......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木柔桑带着丫鬟们硬着头皮站在苏婉儿大院门口,到不是怵了苏婉儿,实在是怕等下子两人面子上尴尬,你说她被自家夫君打了,便杨老太君还让她过来瞧热闹。
“三少奶奶来了,快些请进屋。”
钗儿忙完事后,正好去取了些银丝碳回来,看到木柔桑站在院子门口,忙招呼她进来。
“少奶奶,春景来了。”春意她身后小声提醒。
木柔桑立即后背一挺,端起了贤淑的架子,笑道:“听祖母说大嫂子贵体欠安,我今日正好得了空闲,便过来探望一番。”
贵体欠安?钗儿扯了扯嘴角,勉强给了个笑容,忙请了她进院子,又打发了小丫头进屋里去禀报。
这才亲自引了木柔桑往里行去,苏婉儿住的二进院子可是比木柔桑那个四合院规整多了,但见雕梁画柱,假山嶙峋,院里零散的种着几株腊梅花,迎着寒风冷香暗袭。
“到是个极雅致的院子。”她随钗儿走在抄手游廊上,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
春染几个听了心中很是憋屈,她们的主子几时受过这种委屈,不说以前在老家,便是在左府是也不曾住过四合院,虽是住在左老夫人的碧纱橱内,但那是因为老夫人舍不得她离远了去。
春意憋不住气,说道:“少奶奶,瞧着这院子到是叫奴婢想起了少奶奶未出嫁时的韵香院了。”
木柔桑哪不知她意,回道:“我也是呢,那院子一年四季鸟语花香,到是还真缺了几块太湖石。”
春染在另一侧接口道:“不如回头打发个人去跟少爷说一声,奴婢觉得弄几块太湖石放在院后的桃林里会更美。”
“对,对,对,春染没说错,少奶奶,奴婢觉得那太湖石放在桃林里的小亭子后,再从侧面的荷花池引些活水来,到了夏天必是个凉爽的地儿。”春风越说越高兴起来。
钗儿哪听不出几个丫头的挤兑之意,尴尬地笑道:“木少爷可真是宠三少奶奶。”
木柔桑但笑不语,她哪会听不出钗儿话里的不信,但凡出嫁女,能保着做姑娘时的院子便已是娇宠了,更多的是随着府中添丁加口,那些院子慢慢的也会被收回去。
春染却是瞥了钗儿一眼,说道:“可不是么,咱少爷统共就咱少奶奶一个妹子,不宠她难不成宠旁人,就连咱少奶奶的娘家嫂嫂--靖安郡主,那也是可疼我家少奶奶了,但凡从宫里得了什么好玩的物什又或是吃食,都要打发人送一份来给咱少奶奶。”
其实这也是靖安郡主变相的给木柔桑撑腰,所以,木柔桑才没有被侯夫人狠狠地打压,她还是要给怀庆公主几分面子,更何况靖安郡主可是当今老皇帝的至亲。
钗儿自知在这言语上讨不了好,索性不再开口,到是叫木柔桑高看了一眼。
丫头婆子们簇拥着木柔桑到了苏婉儿的正屋,见她正用纱巾蒙了面,不觉一怔,随即忍不住心底笑得欢快。
“弟妹来了,快进来坐。”又叫了小丫头沏了热茶上了点心、干果,这才笑道:“咱院子里只分得些粗食,不像弟妹的吃食,样样都精细惯了。”
哦,原来知道啊,那她就不用装模做样了,木柔桑对她拿出来的零嘴十分无感。
“大嫂子可好些了,听祖母说你身子不舒坦,我得了信这不巴巴地过来探望了。”
苏婉儿又心想甩她冷脸子,结果木柔桑一上来就笑意盈盈,话里话外都说是奉了祖母之命,却是气得心肝肺都疼了。
“弟妹来了?也没啥打紧的,不过是女人病罢了,一到了天寒我便小腹疼得利害,全身发软连半丝力气都用不上。”
木柔桑不是大夫,她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想多言,只是好生劝她多休息,又叫了春景进来,说道:“我娘家嫂嫂舍不得我,便打发了下人送了些新得的莲蓉糕,说是贵妃娘娘赏的,听说大嫂不舒坦也不喜食,便想着这糕点甜而不腻,叫下人取了来。”
苏婉儿盯着那莲蓉糕只觉刺得眼疼,她嫁给了杨子智又如何,外头虽恭敬叫她一声世子夫人,可内里到底怎么回事,府中上下谁不清楚,便是木柔桑这个庶媳,也是不声不响的占了上头,还得了七品孺人的霞帔。
“我是怎地回事,想必弟妹已知,你到是个命好的,小叔子多有疼惜你,哪像我......”
说到这儿她是真觉得委屈了,眼泪叭叭地往下掉,木柔桑坐在那里十分头疼,这夫妻间合不合跟她说了有毛用!
“大嫂莫要难过,大哥只是孩提心性,便是夫君也说了,他心思简单,许是没有想那么多,往后时日长了便好了。”
苏婉儿心中却是真堆了怨气,不由恼道:“还小吗?小叔子都比他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