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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八年,元宵刚过,混世魔王程咬金趾高气扬的回长安了。
带着二万府兵、一万仆从,令那些体型巨大、皮糙肉厚的大象掉头冲乱骠国大军的阵脚,把骠国赶来增援的五万大军生生打残了,所以,骄傲一下有错吗?
尉迟恭之流的专业抬杠人当然知道,程咬金是因为谁的建议才避免了走麦城。
面对尉迟恭之流的攻击,程咬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地叫嚣:“老程就是人缘好,嘿,不服气呀,你们有王恶出主意吗?”
这一棒子敲晕了大半的对手。
气抖冷,谁让人家与王恶的交情确实不俗呢?
“好家伙,对面五万大军铺天盖地,上百名象兵嗥叫着冲来,那叫一个地动山摇。说时迟,那时快,老程的部曲全部点上手雷扔出去,轰隆的响声一片。”程咬金绘声绘色地午门前摆起了龙门阵。
“大象不愧是皮糙肉厚,一通手雷下去,一头死的都没有,哪怕受伤也只是轻伤。”
“老程一看,坏了,镇不住大象!怎么办?提马槊上啊!”
“就在此时,大象突然掉头,发了疯一般朝骠国大军冲去,骠国刀枪齐出,不知死了多少人才把大象驱逐开。”
“趁他病,要他命,老程当然是挥军直上,骠国大军顿时溃不成军,那叫一个爽快!”
“正面击溃骠国大军,几乎没甚么伤亡,可后面搜索残兵败将,却死伤了一千多人!”
“被蚊子叮还好,老程带了足够的万金油,基本够用;被蛇咬伤、被虎狼攻击、被骠国军士用吹箭伏击,损失才大。特娘的,那吹箭上面的毒,当真是见血封喉,幸亏老程一直让他们顶着烈日都不许卸甲,不然伤亡更大!”
“对了,王恶小子,勐泐国主岩忽送了一小袋相思子,说是可以做珠串,又不能吃,也不晓得有甚么用。”
相思子,又叫红豆,却不是那些可以做粥的红豆,它有很强的毒性,误食会中毒以至于死亡,只能做珠串饰物,广泛分布于热带地区。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王恶随口抛下《相思》,率先进殿了。
程咬金挠头:“他在说甚?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嘘声一片。
混世魔王习惯性的装傻充愣,谁也不相信这厮如外表般粗鲁无文。
程咬金茫然地抬头:“真不懂啊!你们就不能解说一下,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朝会上,喜悦是主题。
才翻了年,又有程咬金大胜归来,自然气氛更融洽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今日都会压下去。
“知节大胜,扬大唐军威于异域,景洛、勐拉已尽归勐泐国,勐泐国主岩忽已将朝贡加倍。”李世民唇角带着笑意。“知节功不可没,当增一百实食邑。”
尉迟恭立刻跳出来:“陛下,臣以为,此战首功不是程咬金,而是鸿胪寺左少卿王恶,若没有王恶之前的提点,程咬金这一仗不定得吃多大亏呢。王恶不说,有几人知道大象的弱点?只能用军士的性命硬扛。”
秦叔宝缓缓出班:“臣亦以为然。王恶近来功劳颇多,不赏无以安人心。”
程咬金连连点头:“正是,请陛下将对老程的封赏转到王恶身上,老程受之有愧。”
李世民斟酌了一下:“罢了,朕也不能让人说是有功不赏,这便复了王恶的实食邑,授王恶开国蓝田县侯。”
有尉迟恭他们的造势,王恶复爵已经是铁板钉钉,谁也没想到,李世民这一次大方如斯,竟然拿出了开国县侯的爵位。
在贞观初年大封功臣之后,大唐对爵位的管控已经比较严格,王恶能凭功劳混到蓝田伯已经是异数了,封侯实在是出乎意料。
“太上皇辛辛苦苦建立了大唐,而今年华流逝,白发渐显,朕思及此,每每夜不能寐。年前,王少卿以送年货为名,对朕进行劝谏,使太上皇重享天伦之乐。有此良臣,朕之幸,大唐之幸!”
李世民一番话,直接将某些人准备弹劾王恶献媚宫中的话封死在咽喉里。
人家不是在献媚,那是在劝谏!
虽然方式不一样,但任何人不能否认劝谏的结果,那可是皇帝亲自背书的。
“段纶,工部也得抓紧了,银山已经谈下来了,找工匠探矿、征发各地俘虏、囚犯去开采,动作要快!民部、刑部务必配合,事关大唐的钱袋子,不可怠慢!”李世民开始布置贞观八年的主要任务。
“兵部,选一个比较平庸的将军,去倭国难波租界,听候冯智章的安排。”
咳咳,李世民还是要颜面的,这种事,能做,不能说,说就是冯智章背这口锅。
“兵部,将卫尉寺武库署的兵器清理出来,往新罗金城、百济买召忽租界、倭国难波租界倾销,军器监加快研究在浇铸模式下如何保质保量的加快铸造。”
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虽然态度恭顺,可因为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大败、留下无数白骨、被高句丽筑了京观的缘故,大唐上下对此依旧耿耿于怀,虽然没借口直接出兵,但多少也得给他们添一点麻烦。
所以,新罗那头的军械,一不小心就卖多了。
倒是对倭国,除了银山之外,委实兴趣不大。
一个地龙翻身、海啸、飓风频发的小岛罢了,要统制容易,可成本却有些高了。
没错,成本。
以大唐如今如日中天的势头,要夺哪里办不到?
问题是,有些地方夺取了,经营的成本过高,这也是之前众臣不太愿意经营云南之地的原因。
命令下达,哪怕是平日最喜欢唧唧歪歪的文官也肃然领命。
……
王恶被程咬金他们逼着请客了。
“晓月楼,走起!”
闻讯的老鸨子亲自到大门外迎接。
“见过各位国公,见过左少卿!各位贵客春风满面,想必是有甚么喜事?”老鸨子笑盈盈的开口。
程咬金拍了一下老鸨子的屁股,大笑道:“耶耶就喜欢你这小嘴,多会说话!不过,今儿你可真说错话了。”
老鸨子眉眼含春:“哎呀,卢国公坏死了!吊奴家胃口。”
程咬金一指王恶:“从现在起,叫他蓝田侯!”
老鸨子大喜,向王恶见礼,高声叫了起来:“晦星你个死丫头,快下来!左少卿封侯了!”
“恭喜侯爷!”
不论是否相熟,都在恭贺,感觉不喊一声“全场王公子买单”都对不起观众。
咳咳,王恶是那么俗的人吗?
所以,不存在的。
“恭喜侯爷!”晦星素面朝天的跑下来,笑容满面的恭贺。
素面朝天无损晦星的容颜。
废话,晦星本来就不是以姿色见长。
“晦星小娘子,今日要开嗓为侯爷唱一曲了吧?”
厅堂内的众人起哄。
晦星频频点头:“必须的。”
程咬金鼻孔朝天:“今日老程说了算!一曲怎么行?必须两曲!”
晦星含笑,却不应程咬金的话。
程咬金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哎呀,某人今日作了一首诗,是什么来着?红豆生……哎呀呀,是东国、西国还是北国来着?耶耶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晦星轻笑:“国公就莫逗奴家了,奴家唱两曲还不行么?”
王恶轻轻摇头,《相思》的风格是缠绵软糯,不适合晦星,要不然王恶就给她了。
听完全诗,晦星上台唱了两曲,下来就独坐一旁,用心揣摩旋律。
“国公、侯爷,今日晓月楼有上好的午餐肉,是否……”老鸨子过来询问意见。
除了供应兵部,也有少量午餐肉在市场流通,也就是打个品牌而已,毕竟这价格相对比猪肉要贵些,一般人家舍不得吃。
老鸨子却想不到,在座的整齐地摇头。
午餐肉虽好,顿顿吃也受不了啊!
抓着王恶请客,不就是想换个口味么?
别说甚么在家里换口味,娃儿婆姨没吃够之前,换一个试试?
知道现在流行跪甚么不?
跪算盘!
还得跪出加百子的算法!
男人啊,真难!
“红豆生南国……”谁也想不到,晦星居然用高亢的声调唱起了《相思》。
虽然还不协调,却别有一番滋味。
旁若无人的,晦星几个音调、几种唱腔反复尝试,厅堂内静了下来。
看客中虽然没几个懂韵律的,却不妨碍他们见证头牌修音、改曲。
王恶断然没想到,优雅缠绵的《相思》能够被晦星配上高音,居然还不违和。
也是晦星这几年打磨,在基本功上苦下心思,才能够圆转如意。
“蓝田侯大才!”
调试完毕,晦星福了一礼。
“蓝田侯!蓝田侯……”
欢呼声响彻晓月楼。
唐人骨子里充斥着诗人般的浪漫,对诗的的执着远比后世想像的强烈得多。
角落里的某一席,一名儒生满眼愤恨:“可恶,如此优美的词怎么会出自这俗人之手?”
另一名儒生小声回应:“人才本就诗才无双……”
“你想过吗?他的名声越响亮,对儒家就越不利!”
“那你也得想想,大唐儒门助学基金是谁协助成立的。”
“呵呵,一点小恩小惠就迷了你们的眼睛?知道他那小王庄学院在干嘛不?在挖儒家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