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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任家装饰简单,家具老旧,而且没有几件像样的现代化产品,电视机是29英寸的老式创维,冰箱也是锈迹斑斑,屋里很是闷热,但却连个空调也没装,吹的是立地式电风扇,取水器也是热水瓶代替,典型的80年代家庭风格。
不过满墙的字画,倒让这个家里充满书香味,看上去像是书香门第。
堂堂省政府办公厅的退休主任,竟然会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这使郑东难以置信、匪夷所思,周主任看出郑东疑惑,笑着解释几句。
周主任说:“如今人们只顾追求物质享受,满身铜臭,可钱财再多又带不走,目光短浅而狭隘,掉到钱眼里拔不出来,真是可悲,我已年迈,一切都已看淡了,平日里种种花、写写字,觉得生活惬意,有如醍醐灌顶。”
“干爹,你这是在骂我吧?”吴蔼琴帮周主任和郑东倒了两杯茶水,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桌面上,“我可没有干爹您那么高的境界,在我眼睛里除了钱还是钱,我从小穷怕了,就怕有朝一日再身无分文。”
“呵呵,你呀,就是口是心非,前几年说要拜我为师学习美术,可我没看过你一次拿起过笔,后来又说跟我学习写字,但也没看到过你拿起笔来,就会哄我老爷子开心,看来你眼里也确实只有钱,可那钱挣得完吗?你那长青集团享誉全国,挣再多钱还不只是一个数字,小心铺子铺大了,有人眼红。”
“谢谢干爹教诲,可长青上千人等着吃法,我不敢歇呀。”吴蔼琴坐到周主任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没有干爹您的帮衬,我也没有今天,谢谢干爹,我日后一定改正,向您老学习。”
“谢倒不必,以后经常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好了。”
“是,女儿一定谨记,一有时间就来看您。”
“呵呵,这还差不多。”周主任拍拍吴蔼琴的手,再请郑东喝茶,“郑东请。”
“谢谢周主任,您请。”郑东端起茶杯向周主任示下礼,而后哑了口茶水,再就屋内的字画向周主任请教,“周主任闲情逸致,风格高雅,令小的佩服,若周主任不弃,希望周主任您能收下我当徒弟,向您学习。”
“哦?你也喜欢字画。”周主任来了兴致,手指墙上几幅山水国画,说:“这是我近两月新创作的两幅拙作,昨天才裱好挂上,你看有什么不足之处?”
郑东装着欣赏国画的样子,站起身来到画前端详,而后捡好听的词语向周主任赞美,“这两幅画构图精美,山川灵秀,胸襟博大,去尘绝俗,意境深远,乃当代上乘之作,让看画者有如身临其境,带给观者充分的艺术审美享受,我从中受到启迪,觉得周主任您已把自己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登峰造极。”
“哦?……”周主任吃惊,而后喜形于色,“郑总造诣匪浅,眼光独到,竟把老朽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知音呐,三生有幸,你继续说说。”
“此画因心造境,以手运心,这也是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灵魂与核心,骨力强劲、墨色斑斓、意境深远、气韵生动、神随形出、诗书画印相得益彰,这些华丽的词语用在周主任你这两幅画里一点都不为过,笔下的山川草木、云烟明晦,庭宇楼阁,足以表达您胸襟里蓬勃无尽的灵感和气韵,画里面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中使人的情感与性灵都尽情地显露在笔墨间,……”
“啊呀,知音,真是知音呀,今日与郑总相识三生有幸。”周主任惊讶万分,喜悦非常,站起身来,双手拉住郑东的手上下摇着,“今日我太高兴了,终于遇到知音,未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眼力,佩服佩服。”
“周主任您过奖了,我是斗胆点评,不足之处请您多多包涵,献丑了。”
“哪里哪里,点评的极好,把我的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郑东窘红脸,“让您见笑了。”
吴蔼琴深感吃惊,她未想到郑东能把周主任的画品评的天花乱坠,这使得她大开眼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由于她不懂字画,因此不知郑东品评的是否到位,但看周主任的喜悦,心想郑东把话说到周主任的心坎上了。
“今天就别忙着走了,我们好好聊聊。”周主任欣然,拉着郑东的手坐到沙发上,“真想不到你如此懂得字画画,今天让老朽领教了,高人呀。”
“不敢当,周主任,您太客气了,我就是班门弄斧而已。”郑东对周主任内敛地笑笑,“周主任您超凡脱俗,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楷模。”
“真是孺子可教,后生可畏,啧啧……”周主任看着郑东的脸庞,喜爱地点点头,“酒逢知己千杯少,诗向会人吟,我们中午一醉方休。”
“谢谢周主任,荣幸之至,小的正好向您多多请教,叨扰了。”
“不客气,我们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乖乖,这么热情?”吴蔼琴本来是带郑东来认识一下周主任就走,未料会发生这种破天荒的事,若是往常换做别人,能在周主任家喝杯茶就算给脸了,哪料郑东一顿品评,竟让周主任把他当成了知音,“呵呵,真是奇迹。”
接下来周主任叫老伴和保姆准备饭菜,然后与郑东不仅谈字画,而后并且坐到花棚下去下象棋,郑东的象棋棋艺水平也很高超,他曾经闲暇之余看过一些精湛的棋谱,但他很识趣,每次都让周主任险胜,使得周主任更加惬意。
中午吃饭时,周主任兴趣盎然,与郑东频频举杯,两人干完了两瓶五粮液,而吴蔼琴和周主任的老伴除了吃菜和喝着饮料,中间连句插话的机会也没有,周主任和郑东仿佛把她们俩当透明人似的,不照不理。
“这个糟老头,今天这是怎么啦?疯了似的。”周主任的老伴向吴蔼琴笑道,“还没见到他高兴成这样。”
吴蔼琴调侃道,“知音,周主任遇到知音了。”
“呵呵,这个糟老头。”周主任老伴笑得更欢。
吃罢午饭,郑东和吴蔼琴告辞周主任和他的老伴。周主任对郑东难舍难分,亲自送郑东到院门口上车,而后目送吴蔼琴开着轿车远去,直到吴蔼琴开的轿车消失在路口了,他还余味未消,大发感慨。
“嘿,知音呀,后生可畏。”
轿车里,吴蔼琴如陌生人似的打量郑东,疑惑地问他,“真会胡诌,你说的真的假的?周主任那画画的有那么高的水平吗?真会吹。”
“呵呵,那不是他的画。”郑东嗤之以鼻,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他一个政客哪有那么高的水平,蒙人而已。”
“什么?你说不是他画的?”这点吴蔼琴倒没想到,“那谁画的?”
“那画出自中国书画研究院副院长,一级美术师,陈欣之手。”
“哦,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算是吧,曾经打过几次交道。”
这个陈欣,郑东是同那位工笔画家朋友黎凡在中国书画研究院与之认识,因此郑东在书画研究院里看过周主任屋里挂着的那两幅画,只不过周主任无耻地把陈欣的名字剔除了,换成了他周主任的名字,——周德生。
“切,老的老了,还故弄风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有多牛呢。”吴蔼琴心里像吃了苍蝇很不是滋味,因此心下对周主任鄙夷。
“自欺欺人,真不害臊。”
“呵呵,欺世盗名而已。”郑东不以为然,转变话题,“今天你带我来认识周主任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接下来得加强防备,以防他们狗急跳墙。”
“怎么防备?既然防不胜防,那还不如不防。”
“这可不行,我看这样吧,把刘俊东和胡非一同派到你的身边,当你的贴身保镖,他们俩是一等一的高手,尽可放心。”
“不要,一个胡非我就受够了,又来一个刘俊东,那还不把我烦死?”
“烦也得受着,短时间内你必须听我的。”郑东不由吴蔼琴反对,执意要求她接受安排,“接下来带我去趟蜡像馆,你不认识路吧,开始导航。”
“哦”,但吴蔼琴脑子里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去蜡像馆做什么?”
“能做什么,做几个蜡像。”郑东付之一笑,“我们来个掩耳盗铃。”
“嘻嘻,真鬼,我又被你算计了。”
“胡说,好心当成驴肝肺。”
“切!你能好心?”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