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8.重返大清(13)三合一

林木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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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返大清(13)

    大殿里静静的, 九爷几次想动, 都被十爷给压着不能动弹。他从来不知道老十的手劲这么大。

    老四跟老八眼神一碰, 那就是噼里啪啦。

    不过在坐的兄弟谁是蠢人?这老四有多不厚道, 大家心里也都有一杆秤。骂了老四,可又不得不说老四这一手玩的漂亮。老八是谁?谁都说老八是八贤王!

    贤王就该有贤王的样子。

    你以为贤王是那么好当的?

    不是收揽着人心就能做贤王的, 你得叫天下人都称你为贤王, 那你才是真的贤王。

    怎么像天下人证明是你贤呢?

    老四就这么把机会给送了过来。你不是爱收揽人心吗?好吧, 每年每月每天, 在大清国的版图上都发生着大大小小的不同的灾难。大批的灾民那不是人心?你收揽一个我看看!

    这是难吗?

    说真的, 这些兄弟扪心自问, 老四其实说的真是一句实话。现在老八手里握着的资源, 确实是只有他能玩的转这些事。

    老四没将老八的底子往出刨,却换了一种玩法,将老八手里的资源就这么整合了。要不了两三年,老八攒起来的老底子非得填到这个大窟窿里。

    可他们又不得不佩服老四的勇气和度量。灾情一个控制不好是要出民变的,可这样的事老四却放在了老八手里。老八要是借着机会利用灾民, 这种可能性有没有?绝对有!老四就没想过后果吗?

    他们都能想到,老四怎么会想不到?

    明知道有这个风险,他为什么还会这么选择。

    大家想不明白, 但老八心里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道, 一条就是老老实实的当牛做马, 好好的干活。一条就是胆敢生出旁的心思, 老四根本就不用担心弑杀兄弟的名声, 名正言顺的杀了自己朝廷上下保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是谋略吗?

    是!这就是阳谋。所有的东西就这么摆在面前,只看你自己怎么去选了。

    老九看的心里急,成不成的赶紧说句话,这么跟老四犟着算怎么回事。跪都跪了,非得这样又意思吗?

    苏培盛这会子都急着,八爷要是今儿就这么犟下去,不言语怎么办?万岁爷的脸面怎么收回来。

    头上都冒汗了,正要看十三爷看他是个什么表情,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言语,就见小太监在一边晃了晃,苏培盛看过去,小太监就朝后面一指。

    后面?

    皇后?

    苏培盛赶紧看过去,就见皇后提着食盒就这么走了进来,好似不知道书房还有旁人一样在门口愣了一下。

    十三之所以没说话,就是早就发现门外的皇后了。皇后身边伺候的人打听消息两进两出他都看的真真的。

    这会子见皇后现身了,他马上就站起来,叫了一声:“四嫂。”

    十四马上扭头也跟着站起身来,“四嫂。”躬身行了礼。

    林雨桐侧了身子,只受了半礼。

    这动静一出,书房里原本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虽然惊诧于皇后未经通传就闯了进来,但不得不说这进来的时机真妙。

    林雨桐一脸的抱歉,“万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晚上请自家兄弟吃饭,打发我做好了赶紧给送来。可是来的不巧?”

    不是不巧,是太巧了。

    这聪明人都跑老四家里来了。一样的福晋,自家福晋绝对没这眼力见。

    四爷脸上的神情看似马上温和起来,“怎么亲自送来了?打发奴才就是了。”

    苏培盛马上过去接食盒,林雨桐往前送了两步,刚好到了八爷的跟前,她脚步一顿,笑道:“瞧我,这一来打搅了正事,倒是委屈八爷了。”说着就看过来接食盒的苏培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先扶你们八爷起来。”

    好像老八跪了半天只是打断了老四要‘叫起’的话。

    八爷能怎么办?

    继续跪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客观上他自己先就鼓不起刚才那股子气了。再者,那是话赶话赶到那里了,如今再犟着这就纯属找抽。

    扶他起来的又是苏培盛,代表的可是皇上。皇后说了,皇上没反对,这个梯子递过来,他顺势也就下了。

    等他站起来,苏培盛又一手扶了九爷一手扶了十爷。

    林雨桐这才将食盒给苏培盛,笑眯眯的再次致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哪有叫人饿着肚子干活的道理。”

    说着就对四爷福了福身,要退下去。

    “你别等我了,早点睡吧。”四爷说着,又看苏培盛,“送你主子娘娘回去。”

    前后殿的距离,还得打发贴身太监亲自送,再听皇上跟皇后说话,你啊我啊的,就跟普通的夫妻一样。几个兄弟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这情况有点不对。

    他们没功夫关心老四宠谁,早过了关注男女那点事的年纪了。他们在意的是这背后是否有深意。这里面牵扯到一个敏感的问题,那就是储君。

    可皇后如今没儿子。

    八爷坐回去,脸上带着笑意。自己虽然认输了,好似过的憋屈。今儿老四呢?他要愁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想到这里,心里竟是莫名的平衡了一些。

    谁都没说话,苏培盛正在给万岁爷摆饭。

    一溜一串的太监宫娥,也都搬了小几放在每位阿哥爷面前,然后饭菜就这么摆了上来。

    饭菜简单的很,每个人都是四菜一汤,而且分量都不大。菜色也都各有差异。

    九爷用筷子扒拉着苦瓜,羡慕的看着老十那边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椒炸排骨。老十吃的喷香,到底是宫里,就是会选材。排骨就是好,肉里面裹着的骨头全都是脆骨,肉放在嘴里,连骨头都不用吐,直接嚼吧嚼吧就咽下去了。不过就是量有点少,就这几块,三两口就吃完了,一点都不过瘾。

    边上的十三朝九爷看了一眼,心道九哥你就知足吧。然后用筷子挑着饭菜吃的特别斯文。

    十四面漏鄙夷,老十三上不了马拉不开工,如今连吃饭都娘气了。他看着面前最爱的菜色,扒拉的倍香。还不忘低声挤兑十三,“您那是吃药呢?”

    把皇上赏了,皇后亲手做的饭菜吃撑那德行,也就十三有那胆量。没看老九对着那一桌子素材,尽管苦大仇深但都咽下去了吗?

    十三筷子一顿,但还是‘嗯’了一声。这不真实吃药呢。自己身体是不好,但自我感觉不是那水晶娃娃。可皇上和皇后显然是不这么想,瞧瞧,呈上来的饭菜都是药膳。那味道偶尔吃一顿,还觉得新鲜,要是天天这么吃,谁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饭吃完了,还以为会夜谈呢,谁知道老四大手一挥就叫他们出宫了。刚才叫皇后不要等他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一句客气话?

    好吧!出宫就出宫吧。

    出了宫,老九朝老八看了一眼,老八没言语,直接上了马车毫不谦让的自己先走了,看来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九爷叹了一声,他那是何必呢?回头又朝身后的皇宫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声,“爷不就是想说句公道话吗?就给爷吃苦瓜。”

    老十心说,皇后做饭那会子压根就不知道你又抽着想扑腾着往老八身上贴,干嘛只针对你,他撇撇嘴,还是提醒了一句,“哥呀,咱不能好赖不分吧。”

    嘛意思?

    嘛意思?

    九福晋翻了个身,好不容易睡着再被叫醒,心里有些不爽气。尤其是为了琢磨皇后为什么给他吃素还有一大盘的苦瓜。她将头往被子里一藏,遮挡住光线,含混的道:“太医不是说了吗?叫多吃素。最近你又有点上火,今儿早上不是还喊牙疼吗?”人家给你吃苦瓜怎么了?多败火啊!“就爱瞎捉摸,真是啥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啥咬吕洞宾?

    这娘们!

    九爷气的直咬牙,伸手拽了九福晋的被子转身就跑。

    九福晋抬头朝后看了看,抬脚将被子往身上一挑盖上该睡还睡。半点都不想搭理这不长进的货。有本事就跟他八哥过一辈子去得了。

    九爷出了门就收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要论起收买人心,只怕老八比之老四还差了一筹。老四只是不想做,真要做起来,老八就显得少了几分诚意。

    就拿这回来说吧,能叫皇后亲自下厨……难得的很。别说老四现在是皇上了,人家老婆是皇后,就是这些兄弟到自己的府上,自问真能叫福晋下厨吗?

    他摇摇头,就是老八来府里,他也从来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可老四偏偏就做了,不光做了,还做的极为用心。只怕这些兄弟没心里多少是受用的。

    自己不能躲吃荤,那边就给做了素菜。有点上火也记在心上。这说明什么,说明兄弟们的脉案老四是会过目的。前几天老十才说要弄什么壮骨粉,再想想今儿给老十的菜色。

    老三夸饭菜做的软烂,是考虑到老三的牙不好。

    五哥说那盘烤肉叫他想起了当年在老太后如今算是太皇太后宫里常吃的味道,如今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过了。

    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越是想越是觉得后怕。

    今儿要不是老十拦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跑过去给老八鸣不平去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要了命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于是第二天,四爷就又见到了老九,耐心的听他说完,就不由的挑眉,这老九要是真心想干事,这眼光的确是有的。

    九爷小心的观察四爷的神色,“……出海固然是一条出路,但如今再快,也得等到明年。这段时间,臣弟想着,既然是跟别人做生意,其他国家都行,跟咱们紧挨着的老毛子为什么就不行?所以,臣弟想亲自去一趟漠北……”这一去没有大半年回不来,正好出去避一避。

    四爷哪里不知道他的小九九,不过只要出去干的是正事,这点私心实在是不算什么。他十分大方,“这折子朕准了。另外朕单独会给你一份旨意……”

    旨意?

    九爷从宫里出来,摸了摸放在胸口的圣旨,突然间就觉得豪情万丈。

    结果不等天黑,京城叫传遍了,说是九爷出京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

    出京了?出京去哪儿了?

    “我哪里知道。”九福晋白眼一翻,打发八爷和十爷陆续打发来的人。好像那挨千刀的出门跟自己说了一样。

    但这九爷早上进宫这事又不是秘密,想知道的一打听就知道。甚至不用打听,自打九爷轻装简行的出了京城,京城里各种的消息就都满天飞了。这种事自然也就不用打听就能知道。先开始传着宫里打发贵人小阿哥出门查贪官,正在准备着呢。如今九爷一走,都猜测说是九爷这是替那些小阿哥打前站去了。

    八爷听着下面的人打听出来的消息,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八福晋那和薄披风出来搭在八爷的肩膀上,伸手摸了摸边上桌子上的汤药递过去,“我早就说了,谁都信不得。这墙倒众人推的。”说着就冷哼一声,“老九多机灵,一昨儿来了那么一出,今儿老九就单独进宫,然后谁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保不齐就是拿着在爷身边这些年的资本重新找了主子……”

    “你行了!”八爷呵斥了一声,紧跟着就是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

    八福晋伸手给抚了八爷的脊背,到底不敢再说什么。昨儿进宫了一趟,回来这人就吐了血。一口子黑血出来,几乎没把自己吓死,“行了!我的错我的错还不行,先喝药吧。”

    八爷叹了一口气,福晋这性子啊,从来都是这样。明知道自己心里难受,还一句一句的话茬子刀子似得往心上捅,“你先出去吧,我跟何先生有话说。”

    八福晋白了他一眼,“这样了还说什么说,歇着吧。照我说,咱现在就告病又能如何?既然他知道有些事非你玩不转,那该拿捏的拿捏一下又何妨?”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老四等着自己撂挑子不干呢。

    “你去吧。”八爷又催她,“抽空多教一教大格格。”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过了孝期该指婚了。整天在府里也见不到面,总说跟着嬷嬷呢,但有些东西嬷嬷能教,有些东西嬷嬷压根就教不了。不喜欢弘旺,这是要调|理庶子,自己这当阿玛的说不成什么。但这大格格不过是个姑娘,带在身边多调|教调|教又如何?

    “这是怨我呢?”八福晋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怪我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偏管?”她的眼圈一红,这要是自己有孩子,那自己的心思可不全在孩子身上。叫自己听这些事她都不稀罕听。可自己没孩子,一个没孩子的女人整天在府里待着,不找点事出来能活活把自己给闷死,“再说了,我这是为了谁?听说那皇后还去御书房呢?”

    这都搭得上的事吗?

    再说了,以前对皇后没什么印象,但这次八爷可是亲眼见了。什么是贤内助,皇后那样的知进退才是贤内助。

    可抬头看着福晋眼角的皱纹和通红的眼睛,心里蓦地就一软,抬手拉了福晋的手,“都是我的不是,你这辈子跟着我受委屈了。”不能给你尊荣,连个孩子也没有,“以后我常回来陪你……”

    “胤禩!”八福晋的声音突然就高亢起来,“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与其看着你这么憋屈的活着,我更愿意陪你轰轰烈烈的死……”

    弘旺的脚要迈进书房了,福晋的声音就清晰的从里面传来。

    憋屈的活着?轰轰烈烈的死!

    你们倒是轰轰烈烈了,可我和姐姐呢?

    也陪着一起轰轰烈烈?

    他悄悄的退了出来,福晋和阿玛中,加不进去任何人。包括自己跟姐姐。他们才是一家人。

    等这边八爷把八福晋打发回去了,伺候的才来回禀:“……阿哥来过了……听见福晋跟您在里面说话,才有走了……”

    弘旺来过了,这是来看自己的。可没进来转身就走了,只怕是听到福晋说的话了。

    这孩子啊!

    弘旺没地去,直接进了宫。跟弘历商量的章程还没出来呢。

    他如今进宫比他阿玛还方便,直接给了牌子,说进来就进来了。就是到了皇上这里,一般皇上就是见人,他也能在一边守着,反正就是没有瞒着他的时候。

    今儿皇上好似跟张廷玉在商量什么,他听了两句觉得没劲就悄悄的退出来了。转而跟后面住着的皇后去请安。

    皇后这里正热闹,弘历带着弘昼来请安,弘昼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死活耍赖要跟弘历他们一块干活。满世界的溜达这多好了,还能查贪官,“皇额娘,您跟皇阿玛说说呗,儿子真不怕得罪人。别人都能去儿子怎么就不能去了?再说了,儿子再差两月就十三了。”

    “那就等两月再说。”林雨桐笑着跟弘昼说话,却招手叫弘旺近前来,然后将烘焙的点心递过去,“尝尝看。”

    弘旺坐下客气的接了,弘昼又窜过来从弘旺边上的碟子里拿了一小块,“我尝尝。”这个中间夹了蓝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颜色怪怪的。

    不过这味道吃到嘴里还不错,酸酸的配上这甜味吃在嘴里一点也不甜腻。

    “那是蓝莓酱。”林雨桐用帕子擦了擦弘昼的嘴角,“慢点吃,这东西多的是,回头给你拿两罐……”

    “我蘸着吃饽饽。”弘昼马上响应,“要大罐的。”

    这个吃法真是……

    好吧!你高兴就好。

    弘历在一边矜持的吃着,看着弘昼的眼神满是宠溺,“你别闹皇额娘了,自己都说了快十三了,还跟孩子似得赖着额娘。”说着就对林雨桐道,“皇额娘,儿子觉得,五弟就是该狠狠的吃点苦头。”

    这是要拉弘昼过去陪绑吧。

    林雨桐拿帕子擦了擦手,笑了笑去没言语。说时候,自己不烦弘昼。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还是个小学生的年纪,处处小心敬慎装傻充愣撒泼打滚的自黑,为的是什么?自保而已。

    知道皇家的惨烈,所以压根他就没想往里面掺和。他看似被弘历说动了,过来讨差事,可这一举一动莫不是故意表明他只是个贪吃的孩子。真叫这个孩子去查贪官,会叫天下人笑掉大牙的。

    弘旺同情的看了弘昼一眼,弘历的心黑着呢。被这么惦记着还不定怎么着呢。

    这么想着,他就朝皇后看去。

    就见皇后细心的在将她说的蓝莓酱抹在糕点上,然后又递给弘昼。

    弘昼嘻嘻笑着接过去,三两口又塞到肚子里去了。

    林雨桐笑着叫人端山楂茶来,然后笑看弘昼,“真想去?”

    弘昼心说傻子才想去。可自己说不想去不行啊,熹额娘都说了,叫自己去长长见识,哥俩也有个照应,弘历又再三的保证带自己玩,那自己要是不去,在他们眼里自己成什么人了?长大了所以不傻了?那自己的麻烦才更大。

    心里苦的跟黄连似得,脸上还不得不笑着,然后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得,“等儿子回来给您带好吃的好玩的。”

    林雨桐心里难免升起了两分联系,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想去玩就去玩吧。跟堂兄弟们熟悉梳洗也不是坏事。既然想去就去吧……”

    弘昼心里咯噔一下,真叫自己去啊?!他垂下眼睑,想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脱身?装病还是意外的伤一次?

    正想着呢,就听皇后道:“不过,你哥哥们的事情你现在还干不了,真叫你去干,世人就该笑话你皇阿玛了。这么办吧……这大军出征还有专门管粮草军备的呢。这么多的皇家阿哥,不能叫谁受了委屈。你呢,是吃喝上从不委屈自己,这后勤的事就交给你。不管热走多远,你都得安排的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这个不难吧?”

    弘昼心里一喜,这是最完美的办法了。不由的脸上就露出几分笑意,抬起头朝皇后看去,眼神跟皇后一对上,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后这是看出了他的难处,在帮他呢。

    他噗通一声跪下,面上嬉皮笑脸,但心里却是真诚了。头磕下去的那一瞬,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皇额娘……”这一句叫的诚心诚意,“多谢皇额娘。”

    弘旺眼睛闪了闪,不得不说,这嫡母跟嫡母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而弘历则是怎么也没想到,皇后会这么安排。这跟自己想的可不一样。

    三人从皇后这里出来,就直奔阿哥所。

    刚才临走的时候皇后说了,叫人给弘旺在阿哥所也收拾了院子,就是当年八爷和八福晋在宫里住的院子。

    一路走,弘昼一路嘚瑟,手里提着从皇后那里得来的点心,很是欢快的样子,“……管后勤好啊,后勤油水最多。不过你们放心,小爷绝对能将哥哥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弘旺看了弘昼一眼,呵呵了两声。这位小爷这是忘了自家这些人是干嘛的。跟反贪的说他的差事油水多,“……我觉得咱们还得有个自查自咎组……”别下去了看见钱就迈不动步。万一出两个不争气的,一个忍不住收了人家的银子,到时候那脸可丢大了。

    弘历叹了一声,可不就是这样。别看是宗室子弟,这里面也是良莠不齐的。不是谁都手面宽,见过大阵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商量了起来,这不管什么事,都得有个章程吧。

    弘昼听了一会子,猛的就站住了,“我觉得……”他大声说了一句,吓了那两人一跳,“我觉得,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这还用你说,我们这不是两人商量着呢。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弘昼再一次提醒,“叫大家来一起说多好,你一点我一点,凑吧凑吧也就想全乎了。还省的你俩商量出来的东西吩咐下去,他们不听呢。”谁还每点自己的想法。有时候那错了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这就跟先生过来考核一样,别的还罢了,算学那东西,每次做完他都觉得他全对着呢。错也有错的道理是不是?

    两人一愣,弘旺坚决不承认他没想到这一点,“……这想叫大家……也得有个说事的地方吧。”话说到这里,他就理直气壮多了,“这么多人,聚在哪去?找家茶馆还是找个宅子?不像样!”不是谁都能跟我一样随时能进宫的。

    弘昼眼珠子一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嘿嘿一笑,“所以皇额娘对我算是委以重任了。”他将胸脯拍的啪啪响,“明儿保准叫大家有个办差的地方。”

    说的牛气哄哄的。

    弘历没有言语,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些东西难道自己会想不到,不过是不需要那么着急罢了。拖一天算一天,谁知道明儿又会有什么变故。皇阿玛如今的手段,他看的有点眼花缭乱,总举得好像哪里不对,却又怎么也说不上来。

    他看了弘昼一眼,本想找个帮手,谁知道皇后会来了这么一手。

    皇后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安排又是几个意思,他现在还真闹不明白。

    随后弘昼就找四爷,要给他们批地盘。

    四爷呵呵笑着,直接将吏部边上一处不算大的三进院子批了。

    然后这一天,凡是从吏部进进出出的官员,发现以往备用的院子另外有主了。吏部管着官员的考核监察任命,所以可以说是六部中尤其显赫的部门。这院子放着原本是给那些回京述职的官员们暂用的。在这里办事等候的地方。没人说给他们,但霸占了也没人敢言语。

    所以突然有一天发现这地方不是自己的了,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别看着点地方,叫吏部的小官们可是能捞不少好处。外放的官员来了,要拜见上官吧。可这夏天来了一身汗,得!十两银子过去洗把脸整理整理仪容。冬天过来,冷的人尿多,想解手,或者过来取暖,银子开路一样能叫人在里面舒舒服服的。该见上官的时候,自有人早早的过来说一声,此时养精蓄锐好了,见了上官,不管是衣着还是仪态,给人的观感好了,那自然就不一样了。反之,在上官面前失仪,一个不好就是罪过。这叫藐视上官。

    由此可见,这地方有多要紧。

    可就是这么个要紧的地方,一大早就被通知,将你们的东西都搬走,这里有主了。

    有主了?

    谁啊?

    半早上了,派过来的小太监跟这边是扯不完的皮,等弘昼带着小路子溜达过来了,这边连个门都没进去了。

    哎呦!反了天了!

    弘昼八字步迈着,一手背后,一手捏着辫子捎一甩一甩的,金黄色的带子绑在发梢上,格外的醒目,“嘛呢?嘛呢?”

    这一出声,周围就都静下来了。敢在吏部的门口,用这么大的嗓音,这么一种腔调嚷嚷,绝对不是一般人。

    抬头一瞧,哟!是这位小爷啊!

    请安的,问好的,一个个的瞧着比谁都恭敬。

    弘昼脸上笑呵呵的,谁见了都觉得像是散财童子。

    “五阿哥,您怎么来了?”有那机灵的赶紧找了上官来。尚书不在,万岁爷宣召人已经走了。勉强来了个侍郎过来支应。

    弘昼看着人家一把胡子,这种天折腾的一身汗,先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什么,对不住了您呐,这个地方,爷这知道,你们好多人都靠这个挣点钱逛花胡同养小老婆呢……”

    哎呦!这个话怎么说的?可是要了老命了。

    老侍郎朝下面办事的狠狠的瞪了一眼,一个个的要钱不要命的。没听见皇上叫这些阿哥查贪污吗?这是查贪污吗?从根子上说着查的就是吏部,看你吏部这些人都是怎么审核官员的。这查出来的贪赃枉法的越多,越是证明你吏部的失职。

    别说人家那阿哥爷的身份,就是个庄稼汉拿了这样的圣旨,咱也得敬着三分。

    谁让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了呢。如今吏部还坐着一位大爷,正是八爷府那位阿哥,要等尚书大人回来歇上调阅所有官员档案的事情。自己支应了半早上还没处理明白呢,结果这边就又给闹上了。

    听听!什么叫靠这个挣钱逛花胡同养小老婆?

    这一句话里就摁上了三个罪名。

    要么说是阿哥爷呢。

    这些小人家家的,最是难对付的。

    老侍郎马上哭丧着脸,“我的阿哥爷呐,老臣哪里就至于这么没出息。”

    弘昼嘿嘿笑,这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只说他不至于那么没出息,却不说别人。也是,这种小钱他这个级别的自然是看不上。于是马上怼过去,“你这话我信!”十分诚恳的样子,“小爷跟皇阿玛体察过民情,自是知道百姓最恨什么,比起那些巨鳄大贪,老百姓还真就够不上。反倒最恨的就是那些小官小吏……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官小吏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

    自然是上官放任的结果。反正不妨碍大事正事,一点小事得过且过……

    老侍郎深吸一口气,这才朝五阿哥看去。人都说四阿哥小小年纪已经颇有先帝风范,这怎么看这位五阿哥正经起来,跟万岁爷倒有几分神似。要是不讲情面起来,还真是一脉相承。不过一个是冷面王,一个是笑面虎的分别罢了。

    他连连作揖,“老臣的罪过!老臣的罪过!下面人不会办事,该打该罚。”

    算是低了头了。

    “呵呵……”弘昼马上就又笑开了,跑过去跟换了个人似得把老侍郎扶起来,还搀着胳膊往里送了两步,“您是老大人了,不要这么多礼,叫皇阿玛知道我难为他看中的栋梁肱股,这顿板子怕是跑不了了。该是我请老大人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才对。大人不记小人过嘛!您说是不是?”

    呵!

    整个一属狗脸的!

    到底是老眼昏花了,怎么会觉得这位跟万岁爷像呢。

    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多少对皇阿哥这种生物还是有了些敬畏。自家的小孙子也就这样,整天也就是疯吃疯玩,哪里有这么多个心眼子?自己在官场上混了三十年了,一个大意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忙不迭的道不敢,又再三承诺马上将地方腾出来。

    弘昼这才撒手,“……要是能顺便将陈设换了就更好了……”

    老侍郎都走了五步远了,还隐约听见了这么一句。这不是叫自己把里面的旧陈设给搬了,而是叫自己动用吏部的库房给全换成新的。

    这不是索贿吗?

    好像不是!

    这可不是人家求来的,人家当着自己的面毕竟是提都没提,谁叫自己给听见了呢。

    给换了人家不承情,不给换吧?他还真就不敢。假装听不见是吧,人明儿就敢说自己老眼昏花不当大用。毕竟这大清国没有他们不能查的人啊!

    小小年纪,心眼多也就罢了,就连这‘索贿’都索出水平来了。

    叫这样的人查贪污,那还不得一查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