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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物见两个小丫头一问一答聊得开心,就独自进门去了。
从水上看小院落仿佛是临水而建,但实际上小码头到院门还有一段小小的距离,是潮水涨落的泥湿地,修了可容两人并行的木栈道,两侧长满了芦苇,湖风徐徐吹来,叶片如浪花一般起伏,拂去了最后一丝暑气。
开物信步走在栈道上,衣袖拂过草叶瑟瑟作响,心情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变更好了。
栈道尽头是青竹做的篱笆门,他推门进去,依然还是记忆里小而整洁的模样,紫藤花架几乎占了小半个院子,下面不但放着躺椅,还搭了秋千,小日子果然悠闲而惬意。
酆都的天工城主带着这样的感慨熟门熟路地推开了正房的门,然后……被呛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屋子里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太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了。开物下意识地掏出白面圆扇挥了两下——好在他还记得决不能把房子给吹跑了,所以不敢挥得太用力,但即便如此,卷起的风哗啦啦,大蓬的白粉瞬间被吹起,屋里的那位下意识地扬手挡了一下,吹起的白粉尽数倒卷,扑了开物一脸一身……
“哈秋、哈秋、哈秋——”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了,天工城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感觉涌进鼻孔眼睛的粉末少了些,也顾不得满脸的鼻涕眼泪,挣扎道:“小歌儿,你在做什么?”
清歌放下手里的盆,转头望过来的目光格外的无辜,答曰:“做月饼。”
开物闻言撸了把衣服上的粉末,捋了两下,发现果真是上好的糯米粉……
中秋节到了,做个月饼没啥奇怪的。
奇怪的是……清歌竟然在做月饼!
天工城主惊悚了!
他捂着嘴巴鼻子巴巴地往前凑,果然见清歌挽着袖子包着头发,正站在桌子前扶着个脸盆死命地揉揉揉,面团捏碎了又被抓到一起,脸盆被按得嘎吱作响,叫他一阵牙酸!
开物沉默了。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清歌也没跟他客气,往隔壁一指,道:“月饼馅在隔壁煮着,你看看火息了没有。”
月饼馅?还是煮的?
开物顿时好奇了,问:“什么馅儿?”
清歌道:“豆沙馅。”
甜的!
开物暗暗点头,屁颠屁颠晃去了隔壁——隔壁是厨房,他一推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怪味冲得倒仰而出,这味道实在是无法言喻,他不得不跑回去找清歌:“你确定煮的是豆沙?!”
谁家的豆沙如此凶残?!
清歌还是一脸的无辜,头点得无比肯定。
开物自然是不信的。
清歌只好放下脸盆,带他到外面,院子的角落里还整齐地码放着一个个小布袋,赤豆、绿豆、黑豆、芸豆、巴豆……虽然种类有些杂,但还真都是豆!
但是等等……巴豆?!
天工城主瞪大了眼。
好吧,其实这也是小问题。
所以,还真的是豆沙……煮出了如此凶残的怪味儿?!
开物百思不得其解。恰在此时,小酌和修罗城主手拉着手推开篱笆门进来了——两个小姑娘明显相谈甚欢,提个小竹篮径自跑到花架下的水井旁,然后一个打井水,一个找了块石头开始砸竹篮里刚摸上来的田螺。
就听到小酌道:“这儿的田螺肉可好吃了,一口咬下去劲道极了!”
修罗一听好吃,砸得更加卖力了!
小酌又道:“砸开了丢到娘亲的豆沙馅里面,做成月饼也肯定好吃的!”
修罗连连点头,石头砸得虎虎生风!
开物:“……”
他貌似有些明白了。
小酌还在说:“田螺肉要辣的才好吃,再放点儿辣椒进去……对了,你的糖也很好吃,还有吗?”
修罗城主丢开石头去翻口袋:“有的,还有很多呢!”她那口袋是开物给的乾坤袋,内里别有乾坤,她一阵翻找,捣腾出来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后甚至挖出了硕大的相柳蛇头一颗——她指着这狰狞蛇头,一脸的洋洋得意:“这是我打的多头蛇那些脑袋里面,最大的一个,可滋补了,送给你了!”
小酌可开心,小手一挥:“放进去,统统放进去一起煮了!”
开物:“……”
天工城主再也听不下去了,转头问一脸淡定的清歌:“你不管管?”
这么些东西丢进去大乱炖,且不论是不是暴殄天物,煮出来的东西……神仙都能毒死吧……
清歌却转头望向了院门外,道:“来客人了。”
——言下之意,是要招待客人,没空管那两个小的了。
她说完没多久,果然有身影落在了篱笆门外。
来的显然是只魔,且态度还挺嚣张,人没进来魔息先进门了,透过腾腾魔息只看到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一张脸。
开物道:“原来是夏侯小白脸。”
清歌貌似也不太欢迎这位,神色有些郁闷,道:“现在是小黑脸了。”
开物再一看,夏侯君果然黑了脸,额间青筋突突跳着,衬着宛如怨气袅绕的魔息……说小黑脸都是客气的了。
但修罗城主一听“夏侯”兴奋了,无视对方黑脸凑了过去,目光炯炯地道:“你就是那个一掌把魔尊给打飞认输的夏侯君?”
夏侯君:“……”
他的脸更加黑了,咬牙切齿地道:“你也要嘲笑本君蠢到被戏耍,可怜到竟然连铁石心肠的魔尊都同情还故意装输才能赢?!”
修罗城主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掌,感觉茅塞顿开,原来想不通的地方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装输的,我说怎么能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才发力的招呢——但是这装输也装得太不敬业了吧……唔唔!”
开物冷汗都下来了,赶忙抢上前去,一把捂住好友的嘴,将她夹在腋下飞快地往清歌身后躲!
没看到夏侯小白脸不但脸黑了,连眼睛都红了嘛?!
再撩拨一把,估摸着就要炸了!
清歌默默地回屋,一会儿提了把剑出来。
夏侯君看到她手里的剑,眼角一阵抽搐,熊熊燃烧的怒火顿时息了几分,干巴巴地哼了一声,道:“我不和你打。”
这可是一把足以斩魔的剑!
小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阿爹出门去了,不在家。”
夏侯君道:“本君可以等!”
说罢,果真在篱笆门外大刀阔斧地一站,俨然是打算在门外拦截了。
清歌无语。
但人家摆明了不跟她打,她也很无奈。
盯了一会儿,见他果真安分等在门外,索性也就不管了,转身进屋继续自己的月饼大业。只是这么一打岔,清歌也好开物也罢,显然都将月饼馅的问题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