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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碧海城给人的压力不小,莫弃自然也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不过介于这一路上小师姐都表示不太想看到他们,所以他和清歌走在了最后面——这倒是方便了他们说些悄悄话。
虽然要时刻戒备这四周,可说说话还是不妨碍的。
他想起第一次来碧海城时,守在各个出入口的那些魔兵,还有到处叼人的魔狼,忍不住问清歌:“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泽州的异样了?”
清歌看了他一样,点了点头:“初时我以为是神魔战场的裂痕影响,不过亲自过来看了之后,才发现不是。”
莫弃又问:“当初城中央的那个大阵,也是你布下的?”
清歌嗯了一声,她下意识地往城中央的方向望去,虽然遮天蔽日的魔气笼罩下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那里的阵法早就已经不在了,见他似乎很好奇,便又解释了几句:“那是压制魔息的阵法,是从天界的封魔大阵衍化出来的——当初我虽察觉到了不妥,但并不知道源头为何,也没有细细探查的时间,索性就叫阿牙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关在大阵下,压制魔息就能够大大延缓他们的魔化。再守住出入口,阻挡外面的人进来,也免得城里面魔化的生灵闯出去。阿牙有空了也会带着魔狼去泽州其他地方,将入魔的生灵擒拿回来一并关到大阵下,想着能拖到人间宗派的人前来探查接手,不过……”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显然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反倒叫人误会了。
大阵毁去一半,才发现那是用来压制魔息的,再想要补救却来不及了!
这可真是妥妥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啊!
想到当初连他也以为泽州和碧海城的变故和那些魔兵魔狼脱不开干系,莫弃忍不住刮了刮脸颊,又轻咳了两声,很是尴尬地描补且讨饶:“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误了清歌大事,还望清歌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呐。”
正儿八经的话,却叫他用不正经的戏谑语气说出来,一看就是没啥诚意逗着她玩儿呢!清歌性子好,对碧海城的事情,心里明镜似地一清二楚,却没打算去跟谁计较——原本她做下种种安排部署的时候,就没想着要人间宗派感激她——不过旁的人可以不计较,眼前这没诚意的家伙却不能放过!
她拿眼斜他,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赔罪补偿?”
莫弃仿佛就等着她这句话了,笑得比朵春花还要灿烂荡漾,腼着脸凑过来悄悄儿地问:“那我以身相许,肉偿如何?”
清歌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把这不知羞的家伙一巴掌给拍出去!
他们这厢正窸窸窣窣地说得高兴,亦步亦趋跟着他们的明家丫头感觉自己被塞了成堆的狗粮,装聋作哑当自己不存在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屁颠屁颠跑到前面去关心单脚蹦跳的阿红去了。
别看莫弃逗着清歌说得高兴,实则和师兄师姐各自戒备着一方,明雨灵突然跑动起来,实则有些打乱他们的配合——当然这样的影响并不大,不过次数多了终究会成为破绽,于是他正打算出声提醒小丫头,哪知还没开口,就听到小师姐突然叫了他一声:“师弟。”
——自从他们把话掰扯开后,小师妹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呕着一肚子的怨气和委屈,已经许久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了。而到了如今地步,莫弃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去哄她,不过终究是许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他心底里也还存着几分愧疚,听她语气里带着罕见的仓皇,下意识就扭头望去。
头扭了一半,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小师姐一直走在他们前面,可这一声叫唤,却是从后面传来的!
“小心!”
他出声提醒,独角巨蟒于瞬息之间化形而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了出去……他的反应很快,但还是迟了一步。
独角白蟒势不可挡,搅得四周那些若有似无的雾气四散,却扑了个空。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扭了一半的脑袋重新转过来的时候,明明近在咫尺的清歌,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影。
不止是清歌,走在他们前面的师兄师姐,甚至是跑出去找阿红的明雨灵,都在他转头的短短瞬间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他一个,还有……刀童阿红仿佛并不知道身后所发生的一切,依然一蹦一跳地带着路,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渐渐浓郁起来的雾气里。
莫弃眯眼,眼中有冷光闪过,几乎没有犹豫,黑色的流光从他指尖飞出,追着红衣童子而去——昔年魔尊云离的黑刃,六界九道没有几个能正面硬接下,残缺不全的刀灵甚至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漆黑刀刃贯穿了后心,然而……它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咚咚咚又往前蹦了几步,才突然崩散,化作了黑雾,与四周围拢过来的雾气融在了一起。
这下子,真的彻底只剩下他一人了。
莫弃不死心,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皆没有发现破绽,竟叫他生了一种原本就只是他一人,方才与清歌亲昵说笑只不过是他的臆想这样的错觉。
然而这终究不是臆想,是他大意,叫人乘虚而入了!
他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继续往前走——他不确定对方设的是什么局,也不知道清歌和师兄师姐去了何方,是还留在原地却彼此看不见,还是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只知道,留在原地,只怕不能破局!
白蟒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全然是守护的姿态。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是将碧海城的街道都走了一遍,最后在一处宅院门前停住了脚步——两边皆有宅子,这一片原本住的大抵都是大户人家,家家都是高门大院,门口还有镇宅石瑞兽,好不气派!如此一来,他面前的这家实在是不起眼,门口连镇宅的石兽都没有,只挂了两个红灯笼,幽幽灯火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生机全无的空城之中,竟还有一处地方点着灯笼。
莫弃嗤地冷笑了一声。
他以为还有费些时间,却没想到对方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就这样大刺刺地矗在那里——云魖的性子,果然还是一如即往的自大!
他莫名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