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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莲忆的冷脸,并非因为清歌的伤势有了反复。
“太上迷心咒,破了就是破了,不会有什么残留,这是不必担忧的。”她徐徐道,“但大公主纵然是天界上神,如今一身神力被你尽数封禁,比之人间常人也强不到哪里去了,加上之后身上的伤也会慢慢显化出来,所以还得小心照料为好。”
“伤?”
“明明神力逆转,却还与鬼后动手,你当真她能毫发无伤?”
仿佛是想起了在苍蓟山时,面对鬼后的种种算计,清歌情绪大起大落呕出的鲜红血色,莫弃眯了眯眼,掩住了眼底的暗沉冷芒,半晌没有说话。
莲忆仿佛没有看到他暗沉脸色,心里盘算着能用得到的方子,嘴里却继续道:“不仅是与鬼后一战留下的伤,还有神力逆转……”
清歌会至此,归根到底是因为神力逆转,听到这四个字,饶是莫弃也微微变了脸色:“神力已经封禁……”
“你当神力逆转所留下的伤,也会因为神力封禁而消失掉吗?”莲忆顿了顿,目光横斜,打断了他的话,“伤了就是伤了,没有了神力护持,伤势只会显化,并不会随着神力而消失掉的——你想带她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蓬莱境,我不会阻止,只是建议你让她将养一些时日再走。”
莫弃抬头,望向清歌所在的房间,呆了半晌,忽然问道:“只是将养一些时日,她就会好起来吗?”
见过她之前那样惨痛的情景,逼得他最后选择了禁神诀这样的下下之策,有些事情即便不说彼此心中只怕也隐隐有数了——千幸万苦破除了迷心咒都不见好,即便再将养下去,大概也是不会好的,要不然天工匠神离开天界这无数年,从来都不曾回去过,这一次怎么就不管不顾地冲回去了!
莲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闪了闪:“总是要比现在好一些的。”
“好一些是不够的。”莫弃却道,“我想要她好起来,想要她……和以前一样好。”
莲忆默然不语,隔了半晌才道:“蓬莱境也未必能叫她好起来。”
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蓬莱境的云落卜族精通卜算之术,更有逆天的续命之法,但蓬莱消失了那么久,早就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了。
木樨是卜族遗民,刚刚也才说了类似的劝解之语,莫弃没有将木樨的话放在心上,自然也听不进莲忆的,所以还是同样的一句话:“我知道的。”
莲忆转眼看她,微微蹙眉。身后木樨微微叹了口气——他若是真的知道,又为何还要执意去往蓬莱?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常人也就罢了,心有魔念者,所求一切皆为虚妄时,便会魔噬人性——执念易成心魔,看他这般固执模样,她真的担心当日小酌所言,会一语成籖。
她们暗自担忧时,却见莫弃说完那句“我知道的”之后,忽然转身,对着望过来的莲妖执手为礼:“所以,治病救人,还要仰仗妖莲城主!”
莲忆呆了一呆,而后泠然一笑,容颜妖冶暗嘲:“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信任我,所以才要去寻那蓬莱。”
莫弃却道:“因为还要仰仗妖莲城主,才要去蓬莱?”
莲忆扬了扬眉,有些不懂:“这是为何?”
连木樨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去蓬莱,是为续命,续了命,才有机会救命。”他低头行礼,态度格外真挚,“所以救命之事,还要依仗妖莲城主!”
“呵……”当日强行抢夺本源妖灵又将她赶出房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莲忆没料到这样张狂行事的人还会低头,恳求于她,所以顿了好半天,才缓缓笑了出来,“好一个续了命,才有机会救命——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有聪明果断!”
她语气虽然不好,但眼眸里的笑意,却是真的。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并没有丝毫的为难,仿佛之前留下的不满也全部化解掉了,“这两天我都会送药过来,你叫她好好服用——木樨姑娘,破空镜暂且借你,能不能寻到蓬莱的气息,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去了。
木樨应了一声,转头笑道:“酆都城主,倒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莫弃也不知道她听了什么样的传言,于是便问:“那传言里的,又是什么样的?”
木樨笑而不答,然后转开了话题:“你要陪清歌姑娘,我就不耽误你了。破空镜我已经知道如何使用,找寻蓬莱就交给我吧,定然不会叫你失望的!”
莫弃也笑道:“若说这世间还有谁能寻到蓬莱,也就是木樨姑娘了,我想我也是不会失望的才是。”
两人说了这两句,木樨也就告辞离开了。莫弃在树下独自站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转身回了房间,进门就看见清歌已经起来,正坐在床沿套鞋子,想要下床来。
莫弃看她这动静,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阻止。
“我看你站在门外,迟迟不进来,想去找你。”
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躺着虽然看不到,但只要坐起身来,转个头就能看到门外院子里那棵大树。
莫弃想扶她躺下,但她不愿意,就在她身后塞了个枕头,听了她的话却有些哭笑不得:“你都能看到我站在那里,要找我喊一声就是了,做什么要跑下床来!”
清歌愣了一愣:“我没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莲忆做了什么,她的脸色比刚刚清醒时要好上一些,但还是苍白,如今这一通折腾,虽然最终没有下床来走动,但唇色却还是有些发白——莫弃看她这般模样,心里一痛,便只能说:“是我不好,不该在外面这么长时间。”
清歌摇了摇头,却还是道:“是我没有想到。”她抬了抬手,低声宛如呓语,“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有一日,连下床走动,都变得这么吃力。”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语气平静,说得仿佛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不是指责,却胜似指责。
莫弃徒然变色,脸色一瞬间几乎与清歌一般苍白。
清歌,你终究还是怪我的是不是?
——询问的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然而最终他却只是俯身,扶住她的肩膀,几乎一字一顿地道:“会好起来的,清歌,会好起来的!”
我在这里,所以,不要怕。
清歌却垂下眼,仿佛没有看到他眼里的隐痛和决绝。
隔了好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