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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他在人群中穿梭,四周那些各界生灵就像看不见他们一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而随着他们匆匆的脚步,蓝天白云匆匆,斗转星移——时光仿佛忽然加快了脚步,转瞬就是红烛高照。
是的,红烛高照!
嫣然然竟然拉着他,到了新房外。
新婚夜,洞房花烛,会发生什么,只要不是个傻的,都心知肚明。莫弃被气得够呛,反手握住她抓着自己的手的用力一拧:“你……!”
只是,他刚刚动手,却听那贴满了喜字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低吟——他们就站在窗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入耳,让他瞬间僵直!
嫣然然于是趁机像一条游鱼一样滑了开去,站在一旁掩唇笑道:“你要找天帝那位大公主,我带你来,难道不好么?”
房间里,低吟声和喘息声断断续续传来。
嫣然然低低地笑:“洞房花烛夜,果真是不一样……”
莫弃面如锅底,黑得不能再黑,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着,费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强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他怕看到不想看的一幕,会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戾气,做出一些不愿做的事情!
“还真是好定力,自己的人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你竟然也能忍得住!”嫣然然见他毫无动作,于是继续低声笑道,神色虽然未变,但眼里却多了些轻视,“还是说……这么快就死心了?”
“死心?呵!”莫弃终于抬眼正视她,眼里的讥诮和厌恶毫不掩饰,“你以为区区幻象,这样的小把戏就能让我死心?”
一言出,仿佛是被他吓住,房里传出的那些喘息低吟声骤然而止。
嫣然然呆了一呆,然后轻笑了一声:“果然瞒不过你。”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毫不作态,说话间已经移步到门前,抬手一推,那扇贴着喜字的门就被她毫不费力地推开了,她进去后看到莫弃还站在窗下,不由得掩唇笑了出来:“怎么?明明都知道是幻象了,还怕进来看到不敢看的么?”
莫弃翻了个白眼,心道有时候这女人的直觉,真是忒可怕!
房间里果然没有新人,不过红绸红字,龙凤喜烛,新房该有的一样都不少,他进来的时候,嫣然然正坐在床沿,拨弄着床上放置的喜帕,一色喜庆的大红之中,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病弱。
“你说我是小把戏,不足以让你死心。”她摸着喜帕上坠饰的明珠,说道,“可等他们拜了堂完成了结缡礼,方才的一切都会是真的,你不死心都不行。”
她腾出手将床内侧的喜被尽数抖开,指着上面精致华丽的彩云绣纹,笑道:“鸳鸯绣被翻红浪——呵……你何不想一想,心爱的人在这鸳鸯锦被上翻云覆雨,婉转承欢,可那个男人却不是你,这样的感觉如何?”
还能如何?
这样景象,根本无法想象——哪怕是幻象,哪怕只是想象,都是不能忍的!
“不能忍你也只能忍下,巫即明遥尘是天界选定,是大公主自己也认可的!”她又道,将那缀着明珠的喜帕重新拾了起来,盖到了自己头上,靠近莫弃,“要不然,我嫁给你如何?”
嫣然然是什么身份,魔将寒邪曾经说过,那是魔尊云离的未婚妻,魔界未来的魔妃!哪怕是开玩笑说出这样的话,叫魔界群魔听到了,他分分秒都有被撕成渣渣的可能!
可惜这样的艳福,在莫弃眼里就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他用一种“药别停”的眼神看她:“你想死,可别连累我也被魔尊给拍死了!”
她顿了顿,红盖头挡住了她苍白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在片刻的沉默后传出一串轻笑声,温热的气息隔着轻薄的红纱几乎喷到他脸上。
“你也怕魔尊?”
莫弃嗤地笑了一声:“魔界之尊,连清歌都说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我区区凡人,为何会不怕?”
她听了这话有很长时间的沉默,面上的红纱抖动,好似在打量他的神色,好半晌才溢出一声嘟哝:“我以为你……”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以为他是不怕魔尊的?以为魔尊不会拍死他?还是以为他……是她心里怀疑的那位?
莫弃冷笑了一声,不欲与她再纠缠下去,推开她转身往外走。
然而,他刚刚跨出门走出没有几步,她突然又开了口。
“你既然不肯死心,那么,我帮你如何?”
莫弃脚步微顿,就这样微微一顿的瞬间,他竟然又回到了房间里——就好像是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红盖头翩然落到地上,嫣然然靠着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宛如呓语,带着无尽的蛊惑:“我来帮你吧,只要你……”
莫弃本能地抬手想要将她推开,只是还未施力就不由自主地顿住了,下意识地问:“只要我什么?”
她低低笑着,苍白病弱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正常的嫣红,妖娆迷幻宛如红色曼荼罗,头顶的虚空之中,虚幻的鼎影若隐若现。
“只要你……变成巫即!”
“只要你变成巫即,就什么都是你的了。”
“天界的那位斩魔神女……清歌也会是你的!”
“再也不会有其他的男人——洞房花烛夜,鸳鸯绣被翻红浪,她只会躺在你的身下,只属于你一人!”
她极尽蛊惑,一声声一句句说到最后,宛如魔魅絮语,直接回响于人心底里!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时间仿佛只是过去了短短片刻,又仿佛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她重新打开门出来的时候,百商垂手站在门外,面容僵直呆滞。
“她已经来了。”他道——没有说这个“她”是谁,然而嫣然然却目光微闪,低低叹了一声:“果真是来了。”
百商的目光越过她,抬眼往房间里看去——那里已经没有莫弃,房间中央站着的人面容温润如玉,惯常的青衫换成了红灿的喜服,木簪也换成玉冠,风采宛如兰芝玉树,灼灼生辉——他收回目光,道:“开始吧。”
嫣然然也不废话,抬手一引,封天鼎从她头顶浮现,落到百商头顶滴溜溜转动,清濛灵光倾泻而下,让他的面目无声无息地悄然改变。
等他的面容彻底变成莫弃的时候,小鼎才回到她的头顶——她轻巧地走回房内,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盖头,重新盖到自己头上,然后拉起旁边“新郎”的手,将他牵了出来。
“走罢,典礼要开始了。”
她轻声低语,红盖头下传出的声音,清冷淡然,不似她的音色。
这是清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