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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哒哒哒——呯!呯!”
枪声如疾风暴雨,所有武器一起向乱石滩开火。
密营里的土匪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几十个土匪“哇哇”怪叫着向乱石滩扑来。
被机关炮打燃的灌木在乱石滩上一丛一丛地燃烧起来。
土匪的怪叫声越来越近。
孟占山的心脏狂跳不止……
怎么办?怎么办?
眼下,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一场血战近在眼前。
唯一有利的是,土匪们并不清楚我方的虚实,其掩护火力虽然凶猛,但冲击过来的却只有几十人,显然是低估了我军的兵力。
“不要慌……沉住气……”孟占山提醒自己。
眼下,只有比土匪更加疯狂,才能震慑敌人。
土匪刚刚吃过败仗,已是惊弓之鸟,如能给他们造成恐慌,也许能吓溃敌人。
但是,土匪有一挺威力十足的大杀器,只有放近他们,等那台大杀器不敢射击,才能奋力一搏。
“咚咚咚咚咚咚——”
那台大杀器又在发威了,石滩上浓烟滚滚,乱石飞溅。
孟占山冒险回头一望,但见乱石滩上已是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弹坑密布,已经有好几具残缺的尸体散布在弹坑周围,根本无从辨认是谁。
眼下,这样一台大杀器,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战场。
“同志们!沉住气!等……”
孟占山的话音未落,突然——
“杀——”
随着撕心裂肺一声喊,一个战士一跃而起,狂呼乱叫着向对面的土匪冲去。
随着这一声喊,又有五六名战士跃起,边开枪边向土匪冲去。
孟占山惊呆了,这几个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张水清却看愣了,带头的正是马乐——那个一嗓子暴露了整个部队的人,其余五个人,也全是他的战士。
战争就是如此多变,总是发生始料末及的事情。
因为惊天一喊暴露了整个部队,马乐的心里早己充满了愧疚,那台突然出现的大杀器所造成的恐慌,则完全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见几个战友被打爆,马乐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为摆脱这一切而拼命扑向土匪,他想在这一扑之中得到解脱!
而后的几个战士则完全是由于心里紧张,从而产生了误判,他们误以为是上级发布了冲锋命令,于是随着马乐发起了冲锋。
那一刻,张水清羞愤难当,这几个家伙全是他的兵!人家孟团长的兵一个个也没动,这让他情何以堪?
“马乐!给我回来——”
张水清探出脑袋大声呼唤。
可是,晚了……
几发25毫米的机关炮弹飓风一般打来,“咚咚咚——咣”。
几个战士瞬间就分崩离析,化做漫天花雨,方圆几十米内完全成了红色的世界。
张水清瞬间就泪目了,几团温热的液体“噗噗噗”打在他脸上,让他肝肠寸断……
“都他娘沉住气,别像个傻子!”
孟占山厉声大喝,暴跳如雷。
对于那些无脑的战士,他一向深恶痛绝,可是现下,他却无能为力。
“抓稳枪!上刺刀!拧开手榴弹!”
孟占山大声呼喝,他希望用吼声镇定军心:
“他娘的,人可以死,但不能白死!尤其是面对一帮土匪!
等那台大杀器歇了菜,全部随我冲锋!火力全开!
他奶奶的,谁要是不拉四五个士匪垫背,死都不许死!听见没有?”
“听见了!”这提气的吼声让所有战士都为之一振,人人热血沸腾。
“独立4团的!上刺刀!”
张水清突然就激动起来,“咱们他娘的一错再错,太丢人了!待会都给我拼命,把脸找回来!”
“是!”
那种瘆人的射击声终于停止了,冲上来的土匪己在数十米开外……
“手榴弹!”孟占山大声发令。
早已准备好的战士们纷纷抛出手中的手榴弹,二百多枚手榴弹冒着青烟呼啸而出。
“轰!轰轰!”
土匪们被炸得人翻马仰,浓烟中透出一片唧唧哇哇的惨叫。
“杀!”
随着孟占山一个“杀”字,战士们呼啸而起,迎头罩向冲上来的土匪。张水清和孟占山更是一马当先,活像两头嗜血的豹子。
土匪们完全蒙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石滩上竟会有这么多人,他们刚被一顿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大批共军己自浓烟烈火中迎面冲来。
一阵排枪之后,双方立刻绞杀在一起,土匪们甚至连刺刀都来不及上,就被刺得哭爹叫娘。
战局完全呈一边倒的态势,土匪们在丢下二三十具尸体以后纷纷狼狈逃窜。
“冲啊!冲上去咬住他们!”孟占山急切地大声呼喊。
战士们无不明白,必须咬住敌人,让敌人的大杀器无从发挥。激烈的喊杀声中,战士们蜂拥而上……
这是一场冒险的赌博,赌的就是土匪已是惊弓之鸟,一旦受挫,就会发生连锁反应。
果不其然,溪滩上的土匪眼见己方大败而归,对方又是冲锋号,又是火力全开,像是大队人马杀到,顿时慌了手脚,有人抹头便跑。
土匪们早已是惊弓之鸟,一旦有人逃跑,立马你跑我也跑,呼拉一下开始全线溃退。
不幸的是,他们才跑出十几米,迎头就撞上“哒哒哒”的机枪子弹,百十米开外,张匪和胡匪各挺一挺机关枪,一阵突突突就打倒十几个土匪。
“他奶奶的,谁跑?谁跑打死谁!失了大甸子,统统别想活!”满脸横肉的胡大疤拉挥舞着机关枪气冲牛斗。
“弟兄们!杀回去!跟共军拼了!拚掉共军,每人官升三级!”张雨新也挺着一挺机枪疯狗似的呐喊着,这家伙满脸通红,脖子上跳起道道青筋。
眼见两个头头杀红了眼,而且已无退路,土匪们不得不返身再战,一个个嗷嗷乱叫着朝乱石滩猛扑过来。
这一下,足足有六七百人,正在追击的孟占山心都凉了。
——他奶奶的,糟了,赌输了。
——罢罢罢,大不了马革裹尸!
“咚咚咚咚咚咚——”
那种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卧倒——”
孟占山悚然一惊,拼尽全力大喊。
——我操,这帮狗日的疯了吗?连自己人都打。
——完了,完了……我把我……连同整支部队……全都断送了……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唉,也不知道,二虎和段峰,他俩怎么样了?
众人纷纷卧倒,连正在逃跑的土匪也大惊失色,纷纷趴伏于地。
然而——
众人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子弹并未射向这儿。
一连串巨大的弹丸拖着红红的弹尾,“吱吱”叫着射向冲来的土匪。
眼见道道青烟升起,石滩上拉起一连串巨大的火球,爆炸声震耳欲聋。
冲在最前面的土匪瞬间像西瓜一样爆开,好端端的身子刹那间四分五裂,像烤糊的玉米棒子似的在空中乱飞。
小树、灌木和蒿草全被打燃,火光熊熊,映红了整个天空。
冲锋的土匪们完全被吓尿了,连最悍野的家伙也为之胆寒。
他们的头顶上立即下起一阵血雨,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雨点”噼哩啪啦地砸在身上,让人魂飞魄散。
土匪们瞬间就崩溃了,有人连忙卧倒,大部分撒丫子就往木屋里跑。
他们认为,粗大的原木挡住个子弹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可惜,他们错了!
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才7.7毫米,而这家伙,是机关炮!足足有25毫米!
随着“轰轰轰”的爆响,一座座木屋全被掀了顶,残肢、断木漫天飞舞,炸了个满堂彩。
轰轰隆隆!必必剥剥!火舌冲天而起,卷舐着半边天空,满山都被映红。
趴伏在石滩上的孟占山看得真切,他像挨了一闷棍的豹子似的趴在那儿,好一阵子才从晕迷中醒来。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闹鬼了?
——哈哈,八成是二虎和段峰干的。
险些激动的脑溢血的孟占山拼命克制住自己的兴奋,他扭头大喊:“准备!爆炸过后随我冲锋!”
“是!”
这是一次稀稀落落的回答。
几乎没有人听到他说话,战士们的注意力全被定格在大爆炸上。
这怨不得战士,只怨那枪,确切点说是那炮,太瘆人了。
……
张雨新像只受惊的兔子,趴伏在一块大石后面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
爆炸声稍缓,就有土匪发疯似的败退下来,身上呛烟冒火。
这一次张雨新不开枪了,反而连声召唤:“快!他娘的,往这儿跑,快!快!”
虽然他不明白那台镇山之宝为何会突然倒戈,可他深切地知道那家伙的无穷威力。
眼下,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土匪们乱哄哄地朝这边跑来,远处传来怒涛般的杀声,共军冒着浓烟烈火追杀而来,子弹啾啾打到。
张雨新急了:“妈的!炸了阵了!胡老弟,快撤吧!”
胡大疤拉像个输红眼的赌徒,嗔目大喊:“妈了个巴子的,撤个吊!老子跟共军拼了,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这家伙一把扯开衣领,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咬牙切齿地打开保险,架起机枪,透过机枪的瞄准圈将追赶的共军套入其中。
“吱——”
一发弹丸怪叫着打来。
“轰”的一声,把这家伙轰了个正着。
只在一瞬——
他被拦腰炸成了两截,敞开的上半身所有软组织都被炸光,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骨架。
紧接着,火焰又燎爆了他缠在腰上的串串子弹,那些原本预备给对手的机枪子弹,此刻却转过头来向他寻仇……
接二连三的爆炸把他的下半身完全炸烂,炸成上百块残缺不全的肉团,当他完全掉落到地面上来的时候,早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自打那台大杀器一倒戈,战场形势瞬间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