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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自以为能将自己择出了贤德妃礼佛的事,他哪里想得到就在他宴请同窗之时,一个道人敲开了圣恩寺的山门,那主持万分惊讶的将这道人迎进了寺院内,再不见出来。
次日清晨,李修自小醉中醒来,昨日略放开心怀多喝了几杯,不过是被放开禁足后的发泄。
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子呆,想起来今天要做的事,赶紧着洗漱一新后,换了身衣服就要打马而去。
“吃了早饭再走不迟。”林红玉起的更早,已经布置了一番事,就等着李修起床后给他交代。
“过去了再吃也行,事不宜迟,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林红玉无奈的看着李修打马而去,心内也颇多怜惜,好几家子事都堆到了他脑袋上,哪一件都不是轻易能解开,也怪不得他如此的匆忙。
李修却顾不得怜惜自己,他要先去刑部把薛蟠给接出来,还要安排他入了自己的营帐,一起军营效力。
这是薛家最后的机会,由皇商转变成官商,看着名分是低了,内里却踏实的多。慢慢的揽住军内供需差事,人脉要比如今依附贾、王两家来的更实在。
“天书”有云,战争打的就是后勤。
既然已经定死了去给水溶做参赞,军前大事肯定不是自己能伸手的东西,那就只能在后勤上多做些文章。所谓的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自己要做的可不只是收集粮草那么简单,而是要做出一个体系来,一条适合如今的后勤体系。
以后自己回了敦煌后,这套体系就要大用,钱粮不是简单的越多越好,而是要统合在一起,一文钱花出三文钱的物事,才算得当。
是门大学问啊!
李修一路盘算着自己手里能用的资源,林黛玉就不用说了,自己不论说什么,她怼两句过后还是给自己安排的妥当,是自己事业真正的核心。
薛蟠,就是自己的一条胳膊,采买物资、打探消息、结交人脉,都要这么个人物替自己出面才好。
冯紫英、柳湘莲则是自己的武装,他们的装备越是精良,士卒越是精锐,自己则能在战场中存活的越久。
战场中,谁敢妄言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后?不怕死和不会死是两回事,自己又不是那位被亲兵护卫的密不透风的王爷,到时不依仗这些人,还能去指望谁。
要想未雨绸缪办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工部是道绕不过去的坎,本来贾政的位置就不错,不上不下的正好能行事,低调且不被人关注。
可一想他们那一家人,还有那位开始不安分的贤德妃,李修就赶紧把贾政的影子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躲还来不及呢,更不要去主动招惹了吧。
唉!贾家真是满门的废柴!真到用人时,硬是挑不出一个得用的来。
李修一边嘟囔着,一边跳下马,从怀里掏出五军都督府参赞的帖子,给了刑部大狱看门的衙役。
“哟呵!这不是秀才公么?怎地摇身一变成了行伍的丘八了?”
李修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呸了他一口:“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看门的忠犬!小爷是文官坯子,参赞懂不懂?就是盯着你们这群只会动手莽夫的!”
看门的几位衙役不仅不恼,还哈哈大笑起来,帮他拢住马,拍拍他肩膀让他自己随便进去:“这地你熟,想找谁你就去找谁,住里面都行啊。”
李修也被他们给气笑了,都是自己进大狱时照过面的“熟人”,还拿他的性命开过局呢,赌他能不能活到天亮。
后来的事就不用多说了,李修死中得活,反杀了王子胜,被刑部大狱的狱卒们捧为了传奇。
一路进了大牢,刚穿过水火墙,迎面就见一位白衣女子贴着墙根站那里等他。
李修哂然一笑,过去与她见礼:“卯兔姑娘别来无恙否?此时可不是卯时,姑娘还要不得在下的性命。”
白衣女子正是贾母安置在刑部大狱中的暗手,卯兔茜雪。
“公子说笑了。”茜雪赶紧敛衽还礼:“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公子是待跃龙门的锦鲤,小婢又岂敢再有加害公子之心。”
“哦?”李修双手拢在袖中,紧紧握着一把尖刺,面容可亲的问她:“那姑娘拦住我的去路,又是为何?”
茜雪瞟了一眼他的袖子,心中暗叹,到底还是信不过自己了,真不知下面的话,人家会不会听,又会不会信。也罢,自己不过是个传话的人,传完那句话就算交差,爱信不信的吧,又与自己何关?
“公子勿恼,小婢有句话是替他人传过来的。您听完就走,小婢说完也走,一别两宽各不纠缠可好?”
李修审视的打量了一番茜雪,心里暗暗的计较,有人要她传话,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行踪的人。
那么,就有了意思了。
为何这么盘算呢?
首先传话的人,必定不是茜雪的主家荣国府。
今时今日,以李修的身份和两家的瓜葛,他进出荣国府,不要说太方便,连借口都不用找,推门就进,管家还得陪着笑给他引路。
长房的“乘龙快婿”来丈人家,还要那么客套的吗?
别看这事没有宣之于众,贾家犹如筛子一样的门禁,贾迎春将奉林黛玉为夫人一同嫁给李修,做个外表光鲜的“平夫人”,恐怕早就阖府尽知了。
要真是贾家有话传给自己,根本用不着暗子茜雪。
要说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了,既然不是贾家要给自己传话,那茜雪拦住自己,到底是她背了主,还是她的自作主张?
“姑娘是另攀了高枝么?修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贾、王两家外,还有谁能驱使的动姑娘拦住在下。”
茜雪苦笑起来,对面的这位公子可真是难对付的紧,不愧是能从十二时辰手下挣命的唯一之人。自己还没替人传话呢,他先给自己扣了一顶背主的帽子戴,要是说不好,他还真可能给自己告上一状去,贾家别的本事没有,弄死个自己,还是不在话下的。
“公子何必咄咄逼人。”茜雪扬起一张俏脸,带着无尽的哀怨说道:“奴婢不过是个可怜人,在这不见天日的大牢里,要想挣命活下去,不左右逢源些,早晚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李修哈哈两声,不接她这话。相比于狱中那些人来说,你们这些十二时辰,简直就是催命的判官。你还说什么活不下去,那些人岂不是生不如死。
茜雪见李修一脸的不屑,知道卖惨是打动不了他,俏脸一收哀怨,娇笑了起来:“罢了,小婢不过是个传话的。公子要是肯听,小婢就把话转告与您。至于信与不信,找不找后账,全都与小婢无关。”
李修点点头:“好说,有话尽管讲来。何人?何事?”
“何人奴婢不能说,也说不得。小婢还想在这人间地狱里多活几年呢,犯不上为了传话让人灭口。至于说是不是背主...,公子,您看贾家还能存活多久?”
李修翻了个白眼给她,想套自己的话,哼,你还差点。
茜雪低头一笑,也不在弄什么心机了,早说早了,这局根本不是自己能进的场。
“贾敬下山了。”
“什么?”李修一愣。
“昔日宁国府的贾敬老爷,昨日潜踪出了道观,落脚地还无从得知,想来是要与宫里的贵妃娘娘出宫礼佛有关。”
“他出不得道观么?”
茜雪点点头:“他就如公子您先前一样,是个被软禁之人,掩人耳目才穿上了法衣,做了个火居道。”
李修扬起脖子看天:“是天上那位囚禁的他?”
茜雪低下头看地:“不错,他是被太上软禁在京城的,不杀他,是因为他是义忠亲王留在京城的人质。一旦贾敬身死,义忠亲王就要放了一个人。”
“谁?”
“当今的亲哥哥,也是太上皇的嫡长子,原本该继承大统的皇子...”
“停!”
李修厉声喝道!
这是要自己的命啊!
李修怒视着茜雪,好一阵的无奈与惊吓。事关天家皇嗣的事,岂是自己能听的!
一个箭步上去,用手捂住了茜雪的嘴,另一支手里已经掏出了一把尖刺,狠狠的顶在了茜雪的小腹上:“该死!是谁让你这样来害我!”
茜雪就觉得肚子一凉,一阵痛感袭遍全身,不由得骇然变色。他真敢动手杀我!
不是李修心狠手辣,实在是她说的话骇人听闻!
贾敬死不死,李修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位因为贾敬死就要被放回来的人。
皇位继承,立长不立幼!
一旦皇长子活着回到了京城,这天子之位到底是谁的,恐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李修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太上与当今之争,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太上就是在等皇长子归朝啊!
到了那时节,太上肯定要重立天子,这也是他一直掣肘当今的缘由。
一旦此事成真...
李修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一旦此事成真,京城内外就要杀个血流成河,不知要有多少生灵会涂炭与此。
而自己,恐怕都等不到那个时候,就要被陈尸荒野。
心一横,手中的尖刺又捅进去少许,盯着茜雪惶恐求生的眼神,低低的声音说道:“我不得不杀了你,黄泉路上莫怨我,怪只怪你自己多事。你不死,世上就多了一个知道内情的我,我还不能死,我一死,还有个女孩也要跟着死!对不住了,你...去吧!”
“住手!李修你给朕住手!”
李修赫然回首,水火墙尽头的拐角处,一队队禁卫鱼贯而出,当中拱卫着一位身着五爪滚龙袍的中年男子,不是当今,又能是谁?
李修骇然,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怎么天子藏身在这刑部大狱中呢?茜雪又是何等身份,她到底知不知道天子在此,还是天子本来就是要来抓她?
茜雪与回过头来的李修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身子猛然往前一挺,任由李修手中的尖刺,穿透了自己的身躯。
李修大惊失色,还未有什么动作,就听见天子的怒喝:“大胆!朕让你住手,你还敢杀她灭口!真是不知死活!来人,给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