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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妖道，刘东霖。
当年的西北三大妖王，围攻涂山，从中穿针引线，传谣黔灵妖后与墨家钜子私通，并且生出小狐女姜熙之人，正是这个妖道。
后来这等妖道，在黔灵妖后同意“滴血认亲”之后，发现不对劲儿，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身而走……
这等手段，甭管是不是有人放了水，都是一等一的强人。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拨动风云的妖道，却在寿宴开始之前，悄无声息地死去。
头颅被置于铁盒之中，任人观瞻。
这……
不只是陈九暮，场中多人，也都有经历过当初一劫。
自然也有人认得这龙游妖道。
刚才还在大堂闹腾的唐千秋，瞧见这个一脸铁青的人头，顿时就忍不住地抬头，问：“老姐姐，怎么回事？”
那涂山妖王淡淡地说道：“不久之前，这个妖道带着一队贼人，摸到了后山，准备趁着寿宴人手紧缺，对青丘遗冢下手，被巡逻队发现，还妄图逃遁，被我夫君出手，枭首了去……”
“这样吗？”
唐千秋吐出一口浊气，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早已没有了生气的妖道，说：“便宜了这狗东西！”
涂山妖王笑了，说：“这家伙，有段日子没见，强了太多，实在没法擒下……”
随后她问：“老唐，听说你对我有意见？”
唐千秋一听，顿时喊冤：“没有啊——老姐姐，我就是听说你闭关太久，被隔绝内外，害怕这里面有什么变故，才想见你一面，也好解除误会……”
涂山妖王却没有放过他，而是认真地问：“所以，现在误会，解除了吗？”
“没了、没了！”
唐千秋陪着笑说：“老姐姐你一出来，啥误会都没有了！”
涂山妖王大笑，说：“开席吧。”
……
涂山内外，对于高层的境况，或多或少，都有些担忧。
但这一切，伴随着涂山妖王夫妇的出现，一切都消散了……
寿宴虽有延迟，但到底还是举行了。
角落处的乐队班子，也是吹拉弹唱，给空旷的大堂之中，增添了许多欢喜的气氛。
那些身穿长裙拂袖的侍女，也是如流水一般，端着酒菜上来。
等待酒菜上满，分别由姜秋娘，唐千秋，代表内外之人，向涂山妖王贺寿。
而第三杯，则由妖王本人举杯，回敬各路赴会的来宾。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一时之间，众人推杯换盏，场间原本的冰冷之气，也是变得热切起来。
随后，不断有人起身，朝着主位之上的妖王夫妇敬酒。
只不过，那涂山妖王除了前面三杯之外，便也停了口，其余的酒，都由身边的夫君、儒门十子张圣张耐庵代喝。
那张耐庵倒是来者不拒，只不过老先生似乎在修“闭口禅”，几乎没有什么话语。
陈九暮瞧见，就算是自称弟子的魏国公府嫡子徐建业上前祝寿，套些近乎，都没有获得回应……
他的这等表现，让徐建业错愕的同时，又颇有疑惑。
而陈九暮处于开门的地方，本就偏远，也没有凑趣上前，只是一边饮酒，一边端详场中，显得分外清闲。
场中也就只有前方的李定国那儿，偶尔举杯，与他遥敬共饮。
不知过了多久……
几曲结束，敬酒之人，终于消停了一些。
而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儒生，却是端起酒杯，开口问道：“耐庵先生，涂山娘娘，今日可是娘娘你的百年寿辰，不知两位的女儿黔灵妖后，以及孙女姜熙，可在何处？为何没有见到她们回来，与娘娘你祝寿啊？”
这等话语一出，原本热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一大半。
大家都下意识地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涂山妖王放下手中酒杯，问：“你是？”
此人坐得很前，旁边还挨着东林新星钱孙南。
那老儒生说道：“在下宋焘，余姚人士，师从善山先生，算起来，也是阳明居士的徒孙，与耐庵先生，也是至交……”
他说着，却是与妖王旁边的张圣拱手行礼。
然而这位师承王阳明的妖王夫君，听到先师之名，却并无所动。
不仅如此，对于这位声称“至交”的宋焘，也并不热情，仅仅拱手为礼，也就罢了。
这等反应，着实让宋焘有些错愕。
不过他还是说道：“今日前来，除了与娘娘拜寿之外，也是想代挚友受之，为他公子，与娘娘，以及耐庵先生，求娶一门婚事……”
讲到这里，旁边的钱孙南却是赶忙站起，朝着主位拱手行礼。
钱谦益，字受之。
原来这位宋焘，却是代替钱谦益，过来与涂山妖王提亲的。
……
这老儒生突然打岔，提及此事，瞬间就让场间炸了。
原本还有些矜持的旁人，纷纷起身。
有人指责那家伙：“还说是阳明先生的徒孙呢，这么不懂礼节——哪有这宴席之上，贸然提亲的？”
那唐千秋则更加直接：“钱谦益的外室子，何等身份，胆敢求娶涂山小公主？你们江东豪族，这等瞧不起我等？”
还有人更是羞恼说道：“对呀，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面对一众指责，那宋焘却是早有准备。
当下也是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钱孙南，开始夸赞起来。
陈九暮此前，就从渝州站点的马一文口中，听了不少这钱孙南之名。
此刻听到那宋焘夸赞，却越发天花乱坠，仿佛这个文质彬彬的佳公子，仿佛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俊秀之才……
眼看着这家伙吹嘘不停，旁人终究也忍不住了。
那唐千秋领出一个青衣秀士，却是巴蜀豪门苏家嫡子苏清泉。
此子也是一等一的少年俊才，拱手行礼。
他并没有理会宋焘那边的话语，而是乖巧地与主位的两位长者贺寿，随后又聊起长辈过往的交集，颇有主见。
这位一出，终究还是有许多人坐不住了。
陆陆续续，又出来几家。
来意皆是求亲。
其中就有魏国公府的嫡子徐建业，和张献忠之子张文韬……
当然还有旁人。
眼见竞争激烈，这些人也都顾不得脸皮，纷纷自吹自擂，那叫一个热闹。
场面突然失控，变成了“自卖自夸”的菜市场。
那涂山妖王起初还是安抚，到了后来，直接黑了脸，开口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熙儿到底选择谁，自有她的想法，我们作为长辈，自是尊重她的意见，不会包办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然而那唐千秋，却突然说道：“老姐姐，孩子嘛，还是得管上一管的——否则要是又与姜瑶那般……”
他话说一半，涂山妖王突然打断，冷冷笑道：“老唐，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千秋干笑两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却听堂外，有人朗声说道：“一家女、百家求，当真好场面——不过你们都歇着吧……”
说话间，门口一片混乱，一堆守卫，要么被击飞，要么被压制。
一队身披铁甲的雄兵，出现于此。
领头一人，却是朝着堂上拱手，开口说道：“大清特使乌拉尔，特向涂山娘娘求亲，请将贵孙女姜熙小姐，嫁给我大清和硕睿亲王，爱新觉罗·多尔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