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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苍耳子传道,重振当代墨家经义,曾被主持朝廷的阉党,以及东林党联手取缔。
遭受重创,于是辗转去往南方。
而失散之后,留在北方故地的章学油,重新选址立足,也是优先锁定那易守难攻之地。
而俪远村正是如此。
这地方位于山顶之上,上山之路,又陡又峭——好几个地段的坡度,甚至超过六七十度。
这样的坡度,仰角攀爬,十分艰难。
平时出入,十分辛苦。
必然会引起无数抱怨。
但当大军来袭之时,却是一等一的防御阵地。
俪远村的第一道寨门,正好就耸立在半山腰最陡峭的那道山口之处。
宽约十米,正好卡住了位置。
寨门高达两丈,除了寨门口这儿有一块狭窄、四五十平的天然岩石平台之外……
再往下走,就是那一段四五十米的陡峭山道。
这儿的山道两边,都钉有铁链,只有如此,方才能够助力上行。
此刻山道往下,则相对比较平缓一些。
偌大的一片区域,此刻却是人头济济。
从上到下,都挤满了不知道哪儿集结而来的伥鬼猛尸。
当陈九暮这边闻讯赶来,站在寨门口往下望去时……
夕阳西下。
大地即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十数头最为强壮的虎伥,很是醒目。
这些家伙,个个顶着菜花一般的脑袋,越众而出。
不少已经顺着陡峭的山道,即将突击到了山寨门口的这一片小空地前。
敌人何其凶猛,反观身边的这些村民,着实有些过于疲弱。
事实上,俪远村成年男子足有两百多个,青壮也基本占了大部分。
能够挤到寨门墙头这些,基本都是俪远村最强的一批战力。
但是除了挤在章学油身边的十几个弟子,表情还算轻松……
其余的村民,眼中的惶恐,几乎溢于言表。
许多人两股战战、双腿发抖,甚至连站立,都显得有些艰难。
……
此情此景,一如当初陈九暮一觉醒来的龙里军屯。
而那个时候的龙里军屯,至少算是一个名义上的军事单位。
即便荒于训练,那些屯丁,跟军屯将校的农奴差不多,但最基本的军事结构,以及武器装备,还是有的——甚至还有装了火药的重火铳……
而俪远村这儿,到底资源匮乏。
章学油身为钜子旧人之中的“四大天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又或者,比较少经历过这等凶狠的阵仗。
终究还是练不出强兵。
事实上,当瞧见身边这些年轻人,一副惶惶作态,章学油的脸上,多少也有点儿挂不住了。
他抬手,打了几个手势。
墙头一个司旗员,立刻舞动令旗。
紧接着,一队三十人数目的披甲精锐,从山寨的那边,匆匆赶来。
他们的打扮,也基本上与云顶墨者相同。
唯一不一样的,是腰间配备了飞爪的,只有十来个人不到。
而这些,也是俪远村能够凑出的最大数额。
样式也是最古早的。
那些人纷纷上墙,随后顺着藤绳,翻身下去,前端二十人,手持长枪,堵在了下方的山道口。
两边战作一处。
……
因为地利的缘故,这边好歹也是守住了场面。
而章学油的脸上,方才露出一点笑容,对陈九暮说道:“让你笑话了——我这边资源有限……”
可以看出,后面集结的这一批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态,都直接高了一个档次。
而这些,方才是章学油这个宿老,这些年来培育出来的心血精锐。
陈九暮知道章老这话虽然客气,但绝对不是露怯。
他也是白手起家。
自然知道当家的难处……
没有附和,也没有硬吹,他只是平静地说道:“这些人手,若是能够去往南方,请蛊上身,稍加适应,个个都是中坚力量……”
听到这话,章学油叹息一声,说:“只可惜,云顶墨家僧多粥少,瞧不上咱们这些乡下孩子。”
果然。
难怪章老对现如今执掌云顶墨家的长老联席会议,颇有微词。
说到底,还是觉得资源分配不公。
但其实陈九暮知道,说起来也不是长老联席会议不公平……
关键是云顶墨家的资源也不够,自然得先紧着自家体系培育出来的墨者。
至于您这儿……
您这俪远村,甚至都不在长老联席会议视野之内呢……
让人家怎么给你做资源对接?
其实都不用陈九暮问,他也知晓——说不定章老之前,也有跟云顶墨家联络过。
但有些东西,可能谈不拢,导致了俪远村,一直游离在外。
说白了,就是一个“信任”问题。
如果现如今还是钜子当家,章学油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所以,陈九暮没有掰扯太多,而是认真说道:“三十个名额,也未必够——等这边事了,您组织一下,全部都去仓觉峰养蛊池试一遍……”
讲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说:“您也去,让老牛叔,好好招待您一回,出出血。”
章学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使劲儿点头,说:“有你这句话,啥也别说了。”
两人这边敲定,而这个时候,寨墙内侧,好几人也终于赶来,冲着陈九暮喊道:“队长!”
……
吼!
俪远村虽然占据地利,但奈何山下的伥鬼大军,过于凶猛。
特别是挤在狭窄山道之上的这十数头虎伥,每一个都仿佛有着万夫不当之力。
它们直接忽视了陡峭恶劣的山道,拨开身边的伥鬼,奋力向前。
甚至有些身子轻灵一些的。
直接攀爬山壁,越众而出。
伴随着一头又一头的恐怖虎伥,从山壁两侧跃下,扑向了堵在山道口的长枪精锐……
那三十人,终究有些抵挡不住了。
这时章学油敏锐地注意到了,冲着墙内一侧喊道:“阿贵,带着老六几个,准备出击。”
下方有十几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壮汉,此刻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步人甲。
听到命令,立刻起身,捉住旁边与人身等高的修长陌刀。
然而这个时候,陈九暮却拦住了章老。
他看了一眼旁边。
邢菲菲与阿坤,已经在旁人的帮助下,穿上了更为厚重的墨家重甲。
其余人等,也早就严阵以待。
此战……
不仅仅是要守住山口。
关键还得打出气势,稳住俪远村守兵的心态。
所以务必要大胜而归。
于是他说道:“不如这一阵,让我们先来?”
章学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这个认识没几天的小年轻。
之前的陈九暮,是个温文尔雅的孩子。
偶尔又有点儿小狐狸一样的算计。
但此刻的他,却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眼神锐利……
锋芒毕露!
这个满脸苦相的小老头,此刻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点头:“也好!”
……
得到了章老的肯定,陈九暮回头。
他看向了自己的队员。
身穿墨家重甲,一瘦一壮的邢菲菲与阿坤。
挽着一张复合弓,背上还挂着一把五石重弓的轻装弓箭手老漠。
全套墨家轻甲、腰间加装了墨家飞爪铁盒的图图、阿鹿、张保安、小焕、阿坝与小山东。
还有脚下那体型已经超过一米的白色幼虎小嗷呜。
这些人,却是几乎是正式墨者的全套装备。
也是让旁边那些俪远村村民,为之羡慕的装扮……
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无比坚定。
陈九暮手往后伸,拔出了那把黝黑的斩邪长刀。
他大声吼道:“陈九暮小队!”
九个人,几乎同时怒吼:“在!”
小白虎:“嗷呜……”
陈九暮猛然一跃,一声暴喝,在山间陡然回荡:“出击!”
“杀!”
“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