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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邰宝仪来找顾振翊：“我有事找你。”
顾振翊愣了一下：“二婶，什么事？”
“这事先不要让小宁知道。”邰宝仪拉着他到房内，“今天我碰到王佩琴了，抓着我大概想跟我说些话，我不知道她和小宁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敢乱搭腔，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回来了。”
顾振翊皱眉：”她居然找上你了？”
“我也是没想到。”
“你和小宁母女相认的事，没告诉她吧？”
邰宝仪摇摇头：“还没有说。”
“小宁想找个时间自己跟她说清楚，我也觉得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既然想自己处理，让她自己去处理比较好。”顾振翊将他们的计划说了一下，“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宁的，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
邰宝仪叹口气，点点头：“这件事，也确实只有她自己出面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当年的事情，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但最好还是让她自己去问出来，我想她应该比我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她那么爱她的父亲，爱了二十多年，在她心目中，没有比她爸爸跟她更亲近的人，可是，她发现，她爸爸对另外一个人做出了非常残忍的事，这一定让她难以接受。”
顾振翊点点头：“在小宁心中，她爸爸一直都是个完美的人，所以一定不能接受他的不完美。”
邰宝仪表示同意：“是啊，虽然我和小宁相认以后屡次开解她，我也告诉她，我并不恨她父亲，可我觉得，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下。”
“是啊，我看她每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中总是有失落，我就想着，早点帮她找到答案。”顾振翊叹口气，“哪怕答案依然还是让她失望，总比天天想着念着强，而且，也许她父亲真的是有苦衷呢？”
邰宝仪抬头，似乎想起久远的日子：“其实她父亲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他真的是对我很好，他看的眼神，跟你二叔看的眼神是一样的，他对我是真心的，但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会做出那么混蛋的事，害了我一辈子，还害了我们全家，更是害了小宁这么多年。”
“这么说起来，这位前岳父好像真的不可原谅。”
邰宝仪却是摇摇头：“我之所以那么恨他，不止是他带走了我女儿，让我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更是因为，他和我相处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对我千依百顺，几乎把我捧到了天上，你可知道，一个人从什么地方摔下来最疼吗？”
顾振翊笑：“没错，爬得高摔得重，你要是一直在地上，摔一下也就是半人高的事，可如果是从天上摔下来，那就一定是粉身碎骨了。”
“是啊，我那一跤摔得太痛，所以格外恨他，而且好久都不能翻身，连我父母过世都不能叫醒我，还好遇到了你二叔，不然我恐怕这辈子都会变成一个天天在路上寻找女儿的叫花子了。”
“一个好人，如果是装出来的，装了这么久也挺难的，而且二婶你一向聪明，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还有，小宁也是聪明人，这二十多年，她父亲对她的好如果是假的，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邰宝仪缓缓地靠在椅背上：“当年的事情，越靠近真相，就越让人不敢去触碰，我已经得到了幸福，得到了补偿，但还是会害怕，更何况是小宁，我想她心中的恐惧肯定比我更大，我能理解。”
“我先去会会王佩雪，也许能探听点风声出来。”顾振翊已经有了主意，“面对王佩琴，我们至少不要打无准备之仗。”
*
最近恒成建设公司经营状况不是很好，虽然几年前郑子阳卷了国洋广告的钱来填了恒成的窟窿，但也只是守住本钱而已，这些年生意越发难做，郑家成的性格比较守旧，不肯图变。
后来公司加入了郑子阳，他倒是个敢闯敢干的主儿，但却太过冒进，不肯稳扎稳打，在亏了几个小生意以后，一时也不敢再冒失，这生意就不疾不徐地拖到了今日。
但做生意这个事，一向都是不进则退。
恒成的产品已经老旧了，很多合作单位都看不上，就算是老的合作伙伴，也不太愿意相信他们了。
他们总是跟人家说新产品在研发中，但研发基金却总是不肯落实到位，导致新产品迟迟都无法上市见人。
恒成比较过得艰难，顾振翊当然是清楚的。
所以当他说他愿意伸出橄榄枝，帮恒成一把的时候，王佩雪夫妇简直是把他做天神下凡一样看待。
“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吗？”王佩雪听说顾振翊要见她，立刻知道是有什么东西要交换，当下很痛快地就问了这个问题。
顾振翊递过去一份合同：“这份合同，至少可以保住你们今年恒成的收益不再下滑。”
“条件呢？”
“晚一些小宁会找你谈谈，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好了，记得千万不要撒谎，你说的事情我都会去查，只要查到有一点点不一样，这份合同就取消。”
王佩雪有些担心：“如果你问完了问题又取消合同呢？”
“那你也只能相信我，请问你们今年还有比这更大的单子吗？”
……
王佩雪被说中心事，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考虑良久，点点头：“好，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就，合作愉快。”顾振翊点点头，忽略了她伸出来表示友好的手。
*
这是岑佳宁小产以后第一次被允许出来“放风”。
人家小产也就休息个半个月，她小产一次因为身体太差，被勒令需要休息两个月才可以出门，差点没憋死她。
好在刚一个多月的时间，承蒙顾家二少的“皇恩大赦”，她被允许出来放风一天。
但是出门的时候，顾家二少那可是千叮万嘱：不要吃生冷食物，不要吃辛辣的，饿了要马上点饭菜吃，中餐是最好最健康的，少油少盐不需要放味精巴拉巴拉巴拉……
岑佳宁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老年生活，大概就是一个啰嗦的老头，不断地在她耳边嘱咐她小心这个，小心那个。
想起来还是挺可怕的呢……
可是她怎么就那么期待呢？
岑佳宁想到这里笑了起来，看的对面的王佩雪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拿起化妆镜看了看自己，头发没乱，妆也没有花啊，她在笑什么？
“咳咳，小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岑佳宁回过神来，看看她，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忽然心头有些释然，有些问题，问不问好像也就那样了。
不过人都来了，该问还是要问不是？
“王佩琴不是我亲妈，对吧？”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
王佩雪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你是我妹妹亲……”
“撒谎的话，振翊会取消合同的。”岑佳宁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王佩雪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赶紧道：“对对对，你确实不是我亲外甥女，你也不是佩琴生的，难怪你回来都不来看她，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是，我暂时不想见她，不过当年的事情，我还有一点疑问。”
“你问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
“当初我爸为什么要离开C城去东北做生意？”
王佩雪叹口气：“这件事吧，也是冤孽，当时你爷爷，也就是岑家老爷子还在世呢，看着你爸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就找我妹妹跟你爸相亲，当时他们俩感情还不错，后来就结婚了。”
“婚后我妹妹被查出有不孕症，老爷子非常失望，就到处让他们去看病，看了有差不多两年，佩琴脾气不好，经常跟你爸爸吵架，其实两个人的感情基础本来就不牢靠，这一来二去，我妹妹这倔脾气就犯了，死活不愿意去看病了，老爷子急了，就闹着要让你爸跟我妹妹离婚，你爸当时还念着一点情分，结果被你爷爷打发到北方做生意去了。”
当年还有这么多故事呢？
“你爸爸走了，我当时是让她拉着这男人，再去你爷爷那儿表个决心，就说一定去把病看好，给岑家生个孙子，一切其实就能圆满解决，结果这丫头不听我的，居然跟你爸爸说：你要是敢走，就不要回来，回来就离婚。”
“其实你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离婚，她以为这样男人就能回心转意，结果却把你爸爸最后那点挽留这个家的心思给掐灭了，最后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两年多，都没见你爸爸回来一次。”
“她这才急了，就到处派人去找你爸爸，后来才知道，原来你爸爸在北方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怀上了，她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而那个时候正好你爷爷病重，她就用这个把你爸爸骗了回来。”
“那时候啊，我们家成这边帮衬了岑家很多，岑家却在败落之中，你爸爸去北方是赚了点钱，可根本不够家里开支的，你爷爷就害怕岑家破产了，加上孩子你爸爸也抱回来了，就让你爸爸在他病床前发誓再也不去见你妈妈，又让佩琴发誓，一定把你当亲生女儿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