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玫瑰工厂那只埋在玫瑰里断裂的手,回……

壶鱼辣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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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二打放下了枪后,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刘佳仪不爽地收回了自己的毒药,然后转身看向白柳:“我召集了一批流民过来,准备挖神级npc。”

    “你确定地点了?”白柳扫了一眼刘佳仪。

    “不说百分百,可能百分之八/九十。”刘佳仪说,“按照你和我说的那些信息,我已经标记好花田里的地方了,但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刘佳仪看了四周一圈,摊手:“你要怎么处理阻止我们行动的这些玫瑰工厂的员工?”

    之前因为这里唐二打和白柳打斗的巨大动静,那些加工员原本都还不敢过来,但现在动静停z止了,看到工厂被白柳这堆人大规模破坏,这些工厂里的采花工和加工员眼神不善地包围成圈,手上拿着各种钢制器械或者是采花钳,往白柳他们一行人所站的地方靠拢。

    白柳环顾一周,随着醒来工作的加工员越来越多,包围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围集成圈。

    齐一舫警惕地举着风向标,刘佳仪再次拿出了毒药,他们两个在长期合作的意识驱动下,条件反射般背靠着背,巡视周身的情况。

    “这群员工npc战力不高,不难处理。”齐一舫苦笑一声,“但人数太多了,而且很有可能在激战的催化下转化成怪物,这么大规模的和他们结仇……要是仇恨值锁定了,后续对我们没好处。”

    刘佳仪抬头看向白柳:“我的观点也是这样的,但提醒你一句,你要去挖那个东西,是必须要先处理这些镇守花田的员工的,不然没得玩。”

    “但我们几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多的……”齐一舫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白柳思索片刻,忽然转过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唐二打,很认真地询问:“你能处理吗?”

    唐二打突然被cue,他怔愣一会儿,没有立即回答,但白柳依旧不移动视线,很平静地注视着他。

    在白柳那种不存在怀疑和审视,可以称得上是全心全意信任的眼神的平视下,唐二打没有撑很久,他略有些难堪地偏移了自己的视线,偏过了脸,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回答,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实在是太奇怪了,那么多个世界线,他和白六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对视过,愤怒的,戏谑的,生死厮打的,恨之入骨的——

    ——唯独就是没有这种情况。

    白柳居然……完全不担心他害死他,似乎要把后方的镇守毫不犹豫地交给他——如果唐二打在后方故意掉链子,要坑死白柳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这让一直以来都想杀死白柳的唐二打有种对白柳亲自把脖子伸到他手里,礼貌地请他杀死自己的荒谬感。

    一直以来追逐的目标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变得触手可及,但唐二打却突兀地……没了杀心。

    说实话,唐二打现在觉得比较恶心,白柳这种……总之就是很微妙的样子。

    虽然包围圈渐渐缩进,但白柳一点都不着急,他朝前一步靠近了唐二打,用那种眼神近距离地看着唐二打,语气愈发温和地又问了一遍:“唐队长,处理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就像是担心他一个人作战会危险一样。

    唐二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自在地后退一大步,整张脸都别了过去不看白柳,推开白柳快速回答:“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处理这么多人了!”

    白柳背着手,笑眯眯地前倾身体继续凑近:“真的吗?那可以麻烦唐队长吗?”

    唐二打终于忍无可忍地严肃训斥了白柳一句:“你给我好好站好!好好说话!”

    ——他要是再看不出白柳这家伙在故意肉麻,逗弄恶心他,他就是脑子有问题!

    白柳听话地站直了身体,收敛了脸上温柔过度的笑意,变得平和,他冷静地下命令:“唐队长镇守这里,拖住这些npc,刘佳仪和齐一舫跟我一起去花田,有问题吗?”

    刘佳仪点了点头。

    在白柳询问的眼神下,齐一舫不由自主地也回了白柳一句:“我也没问题。”

    然后等他回完白柳之后,齐一舫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他才反应过来——等等,不对啊,我答应什么,这关我什么事啊!我为什么就突然和你合作起来了!

    我可是国王公会,你的敌对阵营的人啊!

    不对,齐一舫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猎人也是啊!那刚刚为什么白柳也在命令猎人?

    思考几秒之后,齐一舫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这货怎么使唤起敌方阵营的人那么自然呢?!?

    但白柳没有留给齐一舫太多思考哪里不对的时间,在下达了命令后,他抽出鞭子抖动出一个“z”字型,干脆利落地扫倒一片拦在他们面前的员工,清出了一条直达大门的通道,然后白柳率先跑了过去。

    “快走!”刘佳仪转头对齐一舫喊道。

    白柳这么一扫就稳稳拉住了一大批npc的仇恨值,不走留在原地就是当靶子,齐一舫把【我不是你们队伍的啊!】这句辩驳的话憋了回去,欲哭无泪地跟着走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被攻击了的npc怒气值加满,紧跟在白柳身后就要追出大门,唐二打眸色沉稳地从腰侧抽出银色左轮,横举一只手臂拦在了人群前。

    他眼下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幽蓝色的眸被衬得莫名有些渗人,手上动作极快地更换子弹。

    甩开左轮,填充子弹,合上弹匣,转动上膛,银色的弹壳落在他全是血的脚下,晃着闪烁的阳光弹跳两下。

    唐二打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门口前,被所有人仇恨的目光凝视着。

    黑压压的疯狂人群和飘散的,加工后废弃的玫瑰残骸里,猎人不为所动地平举起枪支。

    喧嚣起伏的猖獗员工已然为玫瑰痴狂,倒映在猎人的眼眸里,是黑色火焰一般邪恶的光影。

    唐二打调整姿态,微微偏动了一下手上的左轮,便于手指卡进扳机上,枪支银色的外身在唐二打的深蓝色瞳孔外侧渲染出一圈明亮的光圈,照亮了瞳孔正中央那支盛放过度,快要凋谢的玫瑰。

    “杀死那个偷走玫瑰的贼!”

    “杀死那个毁灭玫瑰的罪犯!”

    “杀死那个害死玫瑰的杀人凶手!”

    “杀死白柳!”

    追击而来的员工们凄厉地仰头叫着,在馥郁的玫瑰色香气里裂开皮肤上的纹路,变成一只只失去人性的怪物。

    “惨叫什么呢?白柳也杀死了我的玫瑰,我可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杀死他。”唐二打自言自语地轻语道,他吐出了一口浊气。

    但下一刻,他丝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手里的扳机,脸上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舒展笑意,唐二打抬起头,眼神是不容动摇的坚定:“但在我真的找到证据定罪他之前——”

    “——我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或者怪物,抢在我之前杀死他!”

    “砰——!”

    银色的弹壳落地,是一声清脆无比的响。

    白柳踩在花田里的玫瑰上,在听到枪响的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工厂,脸上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齐一舫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猎人为什么真的替你们做事了?!”

    “人格魅力所致。”白柳先一本正经地回了齐一舫一句,他语带调笑,“我把他给迷得灵魂出窍了,他就心甘情愿为我办事了。”

    白柳掀开眼皮,似笑非笑地扫了齐一舫一眼:“你要是不为我好好办事,我也要迷走你的灵魂的。”

    齐一舫:“?????”

    齐一舫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表情惊恐地后退了几十步,白柳看到齐一舫在他的视野里飞快地远离,成了一个小点,然后听到齐一舫在那边惨叫:“我身心都是要留给红桃皇后的!你不要过来啊!!”

    刘佳仪:“……==你不要逗齐一舫了,他真的会信的,他就是被红桃迷得神魂颠倒,然后拼命训练自己进的国王公会。”

    采花工因为今天早上的动静,大部分都被吸引到工厂里去了,现在都被唐二打以一己之力围堵住了。

    花田上的采花工不多,处理起来简单得多。

    在把那些采花工都捆绑到一旁之后,刘佳仪拍了拍手上的灰,把一直不敢进来的流民都放了进来,然后给他们看了具体的坐标之后,浩浩荡荡的大挖掘就开始了。

    刘佳仪和白柳也在帮忙挖,齐一舫用风帮忙卷走挖出来的玫瑰根茎和泥土,挖掘的进度比他们想象的完成得要快,但很快变故发生了。

    有流民在挖掘的过程中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不受控制地异化,开始发疯。

    在用玫瑰香水对这名流民进行恢复之后,刘佳仪和白柳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刘佳仪的推测是正确的,他们挖到靠近塔维尔埋葬躯体的地点了,所以这些流民才会受影响精神值降低开始异化。

    白柳满身泥泞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吸引了这些帮他挖掘的流民的注意力,说:“各位注意,如果有任何流民在挖掘过程中出现了异化现象,请及时通知我,让我来进行剩下的挖掘。”

    “我不会太受影响。”白柳微微对这些来帮忙的,挖到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流民欠身道谢,“这其实应该算是我个人的私事,剩下的让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麻烦各位了。”

    每当花田里某个地方有流民异化,那个地方的流民就会按照白柳所说的停止挖掘,很快整个花田上只剩白柳和刘佳仪还跪在地上挖掘。

    但在刘佳仪第三次忍不住摇晃的时候,白柳扶住了刘佳仪,阻止了她还想继续帮忙挖下去的手:“可以了。”

    白柳看向刘佳仪,微笑着说:“你受到的影响也够重了,帮我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可是……”刘佳仪咬住下唇,她扬起挖得脏兮兮的小脸和白柳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是还想坚持。

    白柳拍了拍她的头,眉眼弯弯地笑,非常认真地道谢:“你已经非常棒了,但你总要让我这个成年人有比你厉害的地方吧?”

    “不用太担心我。”白柳靠近刘佳仪的耳边轻声说,“它不会伤害我的。”

    刘佳仪沉默了一会儿,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被流民和紧张的齐一舫拉上了挖掘出来的坑洞里。

    整个花田,只剩白柳一个人一言不发的,跪在狼藉凌乱的泥田上,一个人向地底挖去。

    那些来帮忙的流民在完成了他们能做的事情之后,也没有离去,虽然白柳说这是他的私事,但这些流民依旧默默地站在边缘看着白柳一个人往下挖掘,保持着一个不被污染的距离。

    刘佳仪也站在这个边沿,她怔怔地看着白柳低下眼,调整着呼吸,一下一下地堪称小心地挖掘着。

    白柳脸上的表情让刘佳仪有些出神。

    她从来没有见过白柳这个样子,不再懒懒散散,什么都无所谓,可以把一切都玩弄在股掌之间,而是认真专注到让她觉得有点陌生的地步。

    在之前营救白柳的时候,刘佳仪才发现他们对白柳这家伙一无所知。

    当时她想,白柳这家伙真是太精了,把他们的老底都摸得透透的,自己一点都不透露给他们,对一个人就有一千种应付他们的面具。

    而直到现在这一刻,刘佳仪突然有种触碰到了白柳藏起来的那个自己的感觉。

    ——一个人,孤独的,满身泥泞的,向着另一个埋葬在地底的人靠近的白柳。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

    所有人都只能自愿或者是被动地当一个白柳的观众,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安全线以后,看着他一个人平静地,执拗地,向着地下那个怪物靠近。

    在刘佳仪走神的十几分钟里,白柳似乎挖出了什么东西,围观的流民都兴奋地喧哗起来,刘佳仪也被这吵闹声唤回神智,探头朝坑洞里望去。

    白柳挖出了一只雪白的,指节分明的右手,刘佳仪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没有猜错。

    正当她准备开口让白柳把东西给丢上来,免得受到的精神影响太重,白柳的一个动作让她忽然怔住了。

    她看到白柳垂下眼眸,然后忽然伸手去握住了那只右手,十指紧紧相扣。

    “总算是……”白柳的呼吸因为挖掘还没有均下来,因为挖掘沾满泥巴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十足狡猾,就像是十四岁的白六玩游戏胜利了之后单纯顽劣的笑,“——抓住你了。”

    刘佳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好像看到那只埋在玫瑰里断裂的手,回握了白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