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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懵懂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吕言的话是什么意思。
吕言说他前一阵子一直在躲刘良义的人,最近几天才抽出时间按照吕青山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他说地址指向的是一座荒废多年的老宅子,他趁着晚上村里人少的时候偷偷潜入进去,在里面找了一遍,除了一个笨重的檀木箱子上了锁,其他的家具柜子都是敞开的,所以他怀疑八音盒就在檀木箱子里。
他本想找当地的村民帮他开锁,可是又怕惹来麻烦,毕竟他现在也是个外乡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吕言,我已经找到钥匙了!”话说出口的瞬间,刘良义阴沉冷厉的脸庞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
我的心骤然一紧,某种不好的感觉渐渐在大脑里蔓延,可是我找不到任何隐瞒吕言的理由。
“太好了,蓉姐!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等你!”吕言的声音是兴奋欣喜的。
我犹豫了几秒钟,“你能不能先回来?然后我找几个人陪着我们一起过去!”
“为什么,蓉姐?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的盯梢找了过来……”
吕言年轻热血,他大概觉得胜利近在迟尺,可是刘良义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怎么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觉得自己摆脱了刘良义的人,我倒觉得刘良义只是在欲擒故纵。
“出于安全考虑!”念及此,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吕言,尽量语气缓和地说,“我觉得刘良义的人既然盯上了你,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如果我冒然过去,我担心我们会落入他们的陷阱……”
“担心我们?”吕言的声音一下子冷了,顿了顿,他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是担心我们还是担心你自己?”
“我本来不想再追查下去的,我本来想读完大学就离开新市,可是你找到了我,你还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你说你只想探寻真相,你说对罪恶者的纵容就是对善良者的惩罚。”
吕言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甚至问我是不是收了刘良义的好处。
面对热血小青年的愤怒,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吕言,你听我说,我最近在一个酒会上见过刘良义,他……”
话筒里一阵盲音,吕言竟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我怅然若失。
“怎么一个人傻站着?”邵亚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转过身,迎上他关切的眼神,“接了个朋友的电话,聊的高兴了点。”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他语气貌似不经意,可是眸子里却难掩探询之意。
我心里默默地叹气,无论如何,是不能让邵亚陪我去了。
他刚才的一番表白已经让我再无半点退缩的余地,如果我再给他制造机会,我担心他会陷的更深。
可是,我不能接受邵亚,因为我的心依然被另外一个男人牢牢地盘踞着。
推不开、抹不去,像一个烙印,更像一道刀口,不想的时候隐隐作痛,想的时候痛的面目狰狞。
猛地忆起,自从我离开世外桃源之后,许君延就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甚至一条短信都没有。
男人一旦狠下心来,永远都比女人更绝情。
也许,许君延终于意识到他跟我在一起不过是自我欺骗,他清醒了,清醒以后当然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周云如。
这么说,我只能独闯虎穴了。
我仰起头,对着邵亚笑的轻松自如,“女性朋友,约我去逛街。”
酒吧聚会结束之后,邵亚说送我回去,我摇了摇头挽住了何榛榛的胳膊,我说你可别重色轻友,今天我指定你是我的护花使者。
梁茁和岳亮先离开,何榛榛说去洗手间,让我在停车场等她。
邵亚倚在车门上凝视了我几秒,然后他低下头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蓉蓉,我会等你。”他望着我,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邵亚的车消失在暮色中,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何榛榛戳了戳我的脸,“心动了?”
我作势打了她一下,“我好不容易才把躁动的小火苗熄灭,你可别再撩拨我了!”
“榛子,我想出去散散心,最近几天可能不会打给你。”上了车,我若无其事地跟她说。
何榛榛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也好,省得天天想他。”
“我什么时候天天想了?”我心虚地低下头。
“只差把‘许君延’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她调侃道,顿了顿,又问,“你想去哪里?要不要我陪着你。”
“不远,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我的脑海里回想着吕青山给我的地址,青石镇河湾村,听起来还挺有意境。
“又是什么类似于烟雨江南的度假村吧,最近几年郊区开发了好多这样的小村庄,你还别说,一个比一个火!”
“差不多,我也是第一次去!”我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她。
“行,你先去探探道,记得拍照片回来,如果好的话我也去!”她大大咧咧地说。
我只能继续装傻。
夜晚的街道上没什么车,何榛榛把开的飞快。
一栋栋高楼建筑物从眼前闪过,像是张牙舞爪的巨兽,渐渐淹没在夜色中。
天边繁星点点,夜色算不上让人沉醉的美,可是也不会让人觉得沉闷,人在欣赏黑夜的时候,大概都觉得自己并不惧怕黑夜吧。
我坐在车里,打开手机查询去河湾村的车次路线,心情坦然,毫无惧怕。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双肩包,直奔市区的长途汽车站。
去往河湾村的车程大概五个小时,我车技不好,而且沿途都是山路,所以我直接放弃了自驾的想法。
本来想找个代驾车,可是考虑到此行的目的,而我又是一个人,反而觉得不如乘坐长途大巴安全。
大巴一直磨蹭到中午才出发,车上的人并不多,人们一路沉默无言,我闭上眼睛昏昏入睡。
一觉醒来,车已经行驶在蜿蜒的盘山道上,窗外山峦叠嶂,手机竟然都找不到信号,我不由地皱眉。
大巴开进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客运站,下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几个招揽生意的黑车司机守在出口处,一见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一边摆手拒绝,一边掏出手机给吕言打电话,可是连着打了几个都打不通。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名片,不知道是刚才哪个黑车司机塞给我的。
我还是坚持打了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到村口。
站在村口向里面打量了一阵子,似乎是个干净齐整的小村庄。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路上几乎见不到半个人影。
犹豫了几秒钟,我心一横,迈开了脚步。
天色暗了下来,借着村巷里微弱的灯光,我按着记忆中的门牌地址开始寻找。
小村庄的路崎岖不堪,幸好我提前换了运动鞋,走起来还不算费劲。
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排房屋,熟悉的门牌号闪过,我停住了脚步。
大门是开着的,我直接走了进去。
房屋建筑比较古老,门后一面影壁,紧接着一个大院子,堂屋的左手是两间并排在一起的小厢房,右手是一排栅栏围起来的小菜地。
进了堂屋,我随手摸索了几下,还好摸到了熟悉的灯绳。
橘黄色的灯光亮起,我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几分。
时间紧迫,我顾不上多想,扔下背包就开始翻箱倒柜。
可是找了快半个小时,我还是找不到吕言说的檀木箱子,天色越来越黑,我可不敢一个人留下过夜。
我急得额头上直冒汗,索性出了门拧开水龙头,对着脸上泼了几捧水。
冷静了片刻,我还是坚持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打算先去镇上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来找。
可是转身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吓得不敢回头,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吕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蓉姐,是我。”
“对不起,蓉姐,昨晚我说的过分了。”进了屋,吕言就开始道歉。
“后来我想通了,可是给你打电话又打不通,我担心你已经在路上,所以赶紧从镇上赶了过来。”他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先不说那么多,你先带我找箱子。”我顾不上跟他客套。
吕言点了点头,带我进了堂屋西侧的卧房,在略带几分古典味道的雕花木床下,他拉出了一个笨重的檀木箱子。
果然是在床底下,可我刚才因为害怕死活不敢钻进去。
我拿出钥匙,对着箱子的锁眼插进去,轻微拧动,箱子开了。
我掀开一叠旧衣服,在箱子底层找到一个鼓鼓囊囊的绒布袋子。
我和吕言对视了一眼,然后解开了袋子上的活扣,是一个木质的八音盒,芭蕾舞女孩的经典款式。
吕言把八音盒拿在手里晃了几下,紧接着眼睛一亮,“蓉姐,里面有东西。”
说着,他抠开底部的电池盖子,一个微型磁带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