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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卷出的特别慢。
等了两天。
这还是第一次三中出卷这么慢,据说是有几个老师被辞退了,新老师还没就位,所以改卷人不够。
听着挺稀奇。
在老一辈人眼里,老师,律师,医生和公务员好像就是铁饭碗,怎么做都不会丢。
但是事实证明并不是的。
只要你才不配位,你就会被拥挤的洪流卷进去,然后淘汰。
“第一毫无疑问,何以哥哥。”李轩走进来说,“但是你得注意一下了,赵敏跟你的分这次咬得特别近,就相差了十二分。”
“赵敏怎么这么强啊。”郑祯嚎了一声,“我的粉丝跟何以哥哥加起来就离总分特别近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赵孟乐了,“帮我看看我第几。”
“我看完前三和倒三就回来了,要看自己看。”李轩又对何以说,“你跟陆迟还真是天生一对,你第一他倒一。”
“暂时的。”何以说,“很快就不会是了。”
“你是要出墙啊?”郑祯凑过来说,“别吧,我们加起来可能都打不过陆迟。”
“出什么墙。”何以被他逗笑了,“陆迟早把我墙移塌了。”
“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儿。”陆迟笑着说。
他戴着衣服外套上的帽子,耳机挂了一半,还是红色的耳机线,春初的天气已经换上了薄薄的两件。
“你看你这不是好学生的样子。”蒋绍挺嫌弃,“不是你还能有谁。”
“刚我玩手机真没看。”陆迟说,“你东西谁吃的我还真不知道。”
“算了反正就一袋薯片。”蒋绍坐了下来,“别让我抓到哪个鳖孙干的。”
“抓到了你准备干嘛?”陆迟挺好奇的。
“怎么说也得赔我两包。”蒋绍说。
“出息。”陆迟说,“活该你这么多年还是寡王。”
“你能不能别有个对象就整天说人寡。”蒋绍把草稿纸卷成团往后一扔,“活该你倒一。”
“很快就不会是了。”陆迟说,“暂时的。”
“你还挺自信啊。”蒋绍笑着说。
“没办法。”陆迟笑了笑,“谁让男朋友是全年第一。”
市里排名下午再出,中午一伙人就翻墙出去吃顿好的。
犒劳犒劳考得好的和要挨揍的。
学校边上吃的很多,但是要容纳七个人的话还是要找饭馆。
“再来一份鱼粉和卤打肉,还有蒸蛋和两瓶大可。”赵孟点完了菜就看了一圈,“你们还有啥想吃的吗?”
“来份油麦菜。”方岩笑着说,“我听了一圈就没有素的。”
“正常。”李轩习以为常,“跟赵孟出来就是吃荤的,素菜上来太孤独,就它绿绿的一道。”
不知道戳到他们哪个点了,一个人笑了一声,一群人都开始笑。
笑得外面服务员都推门进来问了一声。
“都来猜猜吧,市里排名自己都第几,猜得最接近的我们所有人轮流请他吃饭。”李轩开口说。
“你是不是何以派来的卧底啊我说。”郑祯说,“这不是明晃晃地请何以吃饭吗?他横竖在前十,怎么猜都不会输。”
“我其实想稳一下前三。”何以说,“这样考我想要考的大学稳妥点。”
“你想考什么大学?”方岩问。
“浙大。”何以说得很果断,“如果能有专业更好的大学出现那再说。”
“我想读厦门大学。”郑祯说,“赵敏说她想报那里,但是我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北师大。”赵孟说,“我喜欢北京,我想在北京读书。”
“我哪里的理工学校都可以。”李轩说。
“我觉得哈尔滨很好,我喜欢那里的人。”方岩笑着说。
“我还没想法。”蒋绍叹了口气,“看她去哪里读吧。”
“干杯吧。”陆迟举起了装满可乐的杯子,冒着气泡的液体在玻璃里面晃了一下,“为了未来。”
“为了喜欢的人。”
“为了自己。”
“干杯!”
出门的时候下雨了。
春天就是很喜欢雨水天气。
喜欢的人热乎乎湿答答的向你跑来,然后站在檐下躲雨。
好像是江南小镇才会有的风景。
“雨好大啊。”何以说了一句,“等会翻墙估计衣服得脏了。”
“没事。”陆迟笑了笑,“等会正门进吧。”
“陆迟哥哥。”李轩喊了一声,“你没事,我们不行,正门进得死。”
“有我。”陆迟说,“中午门卫就一个,引开就行了。”
“你准备干嘛?”何以问。
“没怎么。”陆迟笑了笑,“跟门卫聊聊天而已。”
“社会你陆哥。”蒋绍比了比拇指。
社会你陆哥说聊天,就真是聊天。
进了保安室就跟保安大叔一通扯,扯得何以叹为观止。
反正他是没那么多话可以说,还说得那么吸引五十岁的中年大叔。
一伙人从墙角偷偷摸摸猫腰进去,陆迟站在大叔面前正好吸引了全部视线。
陆迟估摸着人都进去了,就笑着跟保安总结陈词准备道别。
然后他跑进雨里,跟上狂奔的一群人。
挺神经病的。
但挺有意思。
七个人踩着雨水向教学楼里狂奔。
教学楼上看雨的同学纷纷鼓掌吹口哨。
教导主任站在办公室里看见这一幕就笑。
雨还在下。
年少还不怕。
回了教室基本都是一身的湿。
“牛逼。”祝至走过来比了比拇指,“刚女孩子都疯了,一个两个开始叫,我看着跟演唱会差不多,还寻思着要不要卖门票。”
“没办法。”陆迟说,“没想到会下雨,雨伞全放在教室里。”
“不过淋雨耍帅的感觉怎么样?”祝至笑着说,“我估计一场感冒换一群女孩子喜欢也不亏。”
“那不是。”陆迟笑了笑,“女孩子的喜欢不是这么换的,太珍贵了要不起。再说有对象了。”
祝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行吧,给你保密。”
“不用保密,也不用宣扬。”陆迟笑着说,“遇到的人太好就谈了,没什么特别。”
“不愧是你。”祝至笑着给了他胳膊一拳头,“我要有你这张嘴就不至于单到现在还没谈。”
“怎么都不信我这是真心话。”陆迟无奈道。
“因为你长了一张渣男脸。”祝至笑了笑,“别烦,我想长还长不了。”
“陆渣男又开始了。”李轩翻着手机,“贴吧的帖子明明有七个人,他们只看得见你和陆迟。”
“我操。”郑祯凑过去看了一眼,“陆迟都有同人小说了,这什么名字啊……草霸,不愧是陆迟。”
何以开始乐。
草霸。
操吧。
这什么破名儿。
透露着一种饭饱思的感觉。
“我看看。”赵孟也来了兴趣,“写得怎么样?”
“写得就很好笑。”李轩看了两眼说,“我们六个都是学校小混混,陆迟是为了心爱的女孩追着我们要打的大帅哥,over。”
“果然还是看脸。”郑祯叹了口气。
“那何以呢?”赵孟问。
“这是贴主为了我等底层屁民向生物链顶层做出的报复。”郑祯说。
还挺有道理。
“这什么道理?”陆迟一脸不可置信,“我男朋友是全市第三,我是全市三千三。”
“别这个表情,你三千六的时候才是巅峰战绩。”蒋绍乐了,“这次还进步了三百名,感谢何以。”
“这些人都在读什么书,我才学到高一上册,他们就已经考不过我了。”陆迟也笑了,“看不起他们。”
“你就暗着炫吧你。”方岩说,“不过你变化确实大,怎么说,就整个人都挺不一样了。”
“确实。”蒋绍点点头,“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怎么样了。”陆迟笑着说,“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变了。”
“以前就挺酷吧。”方岩说,“你第一次找我说想见我爸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来找他打架,就浑身写着挑刺俩字。”
“但现在就挺踏实的感觉。”蒋绍接着说,“但还是酷。”
“在教室里只穿一件T恤能不酷吗?”陆迟乐了一会儿,“我真的好热,全是汗。”
“外套都是水也没法穿。”蒋绍说,“但我冷死了。”
“你身体不行。”方岩说。
“我要来挑刺了。”蒋绍往上拉了一下长袖的袖子。
全市总排名出来了以后,前三都挺出名了。
除了那个本来就很出名的学神以外,何以和第二的那位也算是在全市面前露了露脸。
“这次考试给你压分了。”老胡把何以叫出去谈话的时候说,“你本来的成绩应该拿第二,他们不告诉你是怕你骄傲,但我了解你,知道你不会。”
“谢谢胡老师。”何以笑了笑说,“其实第三的成绩也不错了。”
“但你真的满意吗?”老胡笑着说。
老胡为人懒散,但能当班主任这么多年也有他的理由。
何以以前不懂,但现在特能理解。
他太会看人了。
老胡讲完了以后,何以笑着点点头,说了句谢谢老师就回去了。
回家路上陆迟一直在跟何以聊自己的三千三。
话里明着暗着让何以夸夸他。
何以被他缠得没脾气,笑着说了句真棒啊小斑比,被陆迟拉住手走在雨里。
“一开始还不觉得,现在越想越觉得我们太配了。”陆迟说,“名字都是两个字,排名都是三打头,最喜欢的人都是对方,牵着手的还是彼此。”
“这是什么强词夺理的说辞。”何以没忍住乐了。
“陆氏理论。”陆迟摸着何以手上戴着的指环说,“等你真的和我结婚的那天,就是何陆氏理论。”
“我在前吗?”何以笑着逗他。
“在我这儿你一直在我之前。”陆迟说。
何以去给陈一诺补课的时候,被陈一诺妈妈叫住了。
“何以。”陈一诺妈妈说,“这些天真的很感谢你了,一诺的成绩也进步很大,她的小升初考试安排在五月份,考试结束以后,我们就想让一诺放松一下,所以……”
“我大概了解了。”何以笑着说,“能帮上一诺很开心,考试之后如果还有不会的题也可以微信上问我,没关系。”
“好,那就谢谢你了。”陈一诺妈妈笑着说,“我真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么懂事的儿子。”
“一诺已经很厉害了。”何以笑了笑,“她很聪明。”
回去之后何以躺在床上,陆迟在他边上趴着,头靠在他的肚子上不肯挪开。
“你这算是被解雇了吗?”陆迟看着何以问,“还是说干补课这行的都这样。”
“都这样。”何以笑笑说,“考试完了就算,毕竟一节课也不便宜。”
“那也是。”陆迟说,“不过一诺应该会难过的吧。”
“她挺聪明的。”何以说,“心里多少有数,难过应该有点吧,毕竟我都挺舍不得的。”
“说起来都期中了,下月过去再过一个月就期末了。”陆迟摸了摸何以的脸,“你觉得我能学到高二吗?”
“粗略地学到是可以的。”何以说,“但学得多好就不要想了。”
“你就对你男朋友这么没信心吗?”陆迟笑着说。
“不是对你没信心。”何以也笑了,拍开陆迟的手,“是对我国教材太有信心了。”
“不过高中确实是难。”陆迟说,“难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你政史地暑假的时候还得抽空看看。”何以说,“这我没法帮你了,不过文科毕竟简单,你多背背就行。”
“鄙视链来了。”陆迟翻身骑上何以的腰,“你瞧不起文科,我要罚你。”
“你给我滚下来。”何以笑了,“我发现你这个人好点烦。”
“你嫌我烦了。”陆迟掐了一下何以的腰,“我不开心了。”
“那你想怎么样吧。”何以笑得没力气了,躺在床上随便陆迟摸来摸去。
“真的随我想吗?”陆迟问。
“听你。”何以说。
“那我得慎重考虑了。”陆迟笑着说,“你就当欠我一个礼物。”
“考三千三的礼物?”何以问。
“考三千三的礼物。”陆迟说。
之后几天基本都挺忙的。
两个人继续延续着五点起床百~万\小!说做题,晚上十一点就寝的生物钟规律。
不同的是陆迟终于死不要脸地挤上床去。
大花杯子被收起来了,两个人一起躺在那床灰色的杯子上。
早上起来一起刷牙的时候是陆迟最高兴的时候。
他可以逗何以而不用担心被骂。
虽然被骂也挺高兴。
过日子的感觉很鲜明。
特别开心。
忙得昏头了也开心。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下去,那么至少他们都是自由的。
你说多好。
一直忙到五月初才结束。
何以不用给陈一诺补课了,陆迟这边也可以全心全意地给安排学习任务。
“你每天听我上两个小时的课,一天数学一天英语,其他时间做题。”何以说,“一直做到十一点睡觉。”
“好。”陆迟笑着说,“晚饭准备吃什么?”
“重庆小面。”何以说,“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吃大肠小面。”
“我能吃三两。”陆迟说。
“那你真是好棒棒哦。”何以笑了笑,“‘我能吃三两’,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我一直可可爱爱。”陆迟说。
这家重庆小面店面不大,生意很好,开在黄金地段。
何以点了一份三两的大肠小面,陆迟点了一份三两的排骨小面,然后站着等了十分钟才有位子坐。
“好冷。”陆迟把手贴在面碗的边上。
“活该。”何以笑着把衬衫外套脱给他,“谁让你只穿一件T恤。”
“这是棉T。”陆迟强调了一句。
“这是棉花糖都没用。”何以笑着说,“行了穿上吧,到时候感冒了麻烦。”
“不能这么说。”陆迟说,“越是这么说越会感冒。”
“这是什么邪说?”何以问,“何陆氏理论?”
“第一,何陆氏理论不是邪说,是家训。”陆迟笑了,“第二,因为我听你的话,所以我身体的每个细胞分子都会听你的话。”
吃了饭准备走回去。
雨已经停了。
雨后的空气挺好的,很舒服。
树叶塌塌下来,车鸣声和鸟叫声从边上传来。
时隔了三个多月的归鸟终于重回这块北方的冻土。
何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了起来。
虽然本来就不差。
可能是因为和陆迟在一起的关系。
一定是因为和陆迟在一起的关系。
“你在笑。”陆迟说。
然后他牵着何以的手不放,往前跨了几步,转过来看何以。
“你真的在笑。”陆迟说得挺兴奋。
“那就笑了。”何以觉得挺乐,“你怎么这么激动。”
“你跟我在一起就会笑。”陆迟笑着说,“你这么喜欢我,我很高兴。”
“我当然喜欢你。”何以说。
陆迟沉默了一会儿说:“何以,在你之前,我从来不信什么没有道理的喜欢。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喜欢真的不讲道理。”
岁月偏爱年少的心动。
五月野火天连地草,风吹草动,而心颤不止。
心尖上的位置顷刻交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还是满满当当的他。
想要送给你所有的喜欢。
也想在吹着风的雨后夜里跟你见证所有的离散与往来。
天气那么糟糕,还好你暖呼呼湿答答的朝我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