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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不重,宝宝一点也不重。太姥爷身体可好了。”
一家子本来还冷着脸对着裴锦弦,这时候突然被裴小单吸引了过去,不止是申老爷子,连申父申母都心颤不已,赶紧追着外孙过去,根本来不及管裴锦弦。
裴小单看着人群外的裴锦弦,裴锦弦朝着他一眨眼,裴小单的嘴角弯了起来。
这就是狼狈为歼,不然裴锦弦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进门。
谁也不曾想申青当年明明做了引产,现在孩子却这么大了,老爷子心里是又喜又痛。
申父申母不停的去找家里有没有孩子吃的东西,心里想想不行,赶紧让司机过来,两个人乘着车子就去了商场,有孩子在,怎么可以没有玩具?他们是打算去扫荡一圈商场。
申青拦也拦不住。
申老爷子多年没动过手了,硬是要去给小单榨果汁,裴小单去拉了拉老爷子的裤管,“太姥爷,小单喝点凉白开就好了,爸爸说夏天喝凉白开最好了,爸爸也说不可以让老人帮小孩做事,这是不孝。”
哎哟,申老爷子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赶紧让人倒凉白开,裴小单一口一句爸爸说的,爸爸教的。
申老爷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皱了眉,抱着小单放在自己腿上,“小单怎么现在才来看太姥爷啊?”
“爸爸要经过妈咪的允许才可以来看太姥爷的,爸爸很在意妈咪的想法,这几年带着小单过得很不容易,很辛苦,又当爸爸又当妈咪,太姥爷别凶爸爸啊。”裴小单楚楚可怜的看着老爷子。
申青看了一眼正在偏厅拿水果的裴锦弦,在心里终于忍不住骂道,“这个践人!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用‘死记硬背’的渣式教育方法了!”
裴锦弦把大水果拼盘端进大厅,放在茶几上,他一直不多话,哪怕是进了申家拿礼物给家里的时候,也没有说太多,说多错多。
申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喊了素姨,“素芬,你赶紧给申凯打个电话,让他中午不要在秦家吃饭了,小五回来了。”一回头看着申青,笑道,“申凯估计再过几个月就会调回海城了,昨天晚上才回来,今天秦家就请他过去吃饭。”
申青愣了愣,都没听申凯说过。
素姨应了马上就去打了电话,“大少爷,你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吧,不是不是,是小五回来了,对啊,可不,热闹得很。”说着,素姨把手搭在听筒边,小声的又嘀咕一阵,然后“嗯”了几声,挂了电话。
才不过半个小时,外面铁门拉开的声音便响了,裴锦弦心里沉了沉,整个申家,其实最难对付的不是老爷子,而是申凯。
他轻轻的吁了口气。
别墅大门外的大理石阶梯上传来急促有力的皮鞋踩踏声。
申青也是心里一紧,听着那声音便慌慌的,紧张得有些坐立不安。
当大门口那道人影逆光而来的时候,裴锦弦和申青各自心里都“咯噔”一跳,站了起来!
***
申青的心脏没有由来的呯呯直跳,吸上一口气的时候,不禁将身侧秀拳握起,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会这样,明明是自己的哥哥,亲哥哥回来了,她却在欣喜中矛盾紧张。
伸手抚到耳鬓,手指滑过耳背,将秀发陇到耳后,也许这一个动作,可以缓解她的心情。
今天没有束发,因为清晨裴小单从被窝里爬出来,便搂着她的脖子,亲着她的眼角时说,“妈咪的长头发真漂亮,真是美丽的妈咪。”
那时候软软的小身-体就在她的怀里,轻轻呢喃,眼睛似睁非睁的,像是在说着梦话。那一刻做母亲的心,柔软至极。
一想到这里,心跳稍平了些,虽然不似方才那么慌乱,但也缓解了不少。
裴锦弦微一偏头,便将申青的小动作收尽眼底,他本就喜欢申青披着长发,早上看到申青坐在梳妆台前,戴着发箍化妆的时候,一直就骚动的心还是加速颤了起来。
那女人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偏着头,纤指握着的笔轻轻在她本就型佳的眉上轻轻滑动,反手一倒,眉刷在眉线上轻快扫过,根本看不出来化过眉,有的只是自然中更加立体。
这女人长得可真好,他还记得她总是清冷高傲,但当裴小单趴在她腿上仰着脸看她化妆的时候,她就对着镜子浅浅的弯着嘴角,连眼里噙着的光,都跟五六点钟刚刚落在湖面上的阳光似的。没有丝毫杀伤力,温软婉静,却在湖面轻轻被风吹过时,那光晕泛起五彩的斑斓圆点,一瞬间让人惊心动魄。
那时候他看得入迷,她也可以这样。
她居然也可以美成这样,美得温软婉静。
这时候她紧张的咬了一下唇,更是娇羞非常,如此看着申青,裴锦弦倒显得没有申青慌张了,他伸手将申青的手握在掌心里。
哎,这女人,手都凉了,申凯要杀要剐的人是他,她却吓成这样。
申凯还穿着板正熨贴的西装,八月的天也依旧系着领带,像是刚刚参加了比较正式的会议,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英朗的眉眼上,不过是刀劈斧凿出更深刻的成熟与气质,别无其他。
看到裴锦弦时,他并没有一瞬的眼神微滞,步履沉妥迈开,比三年前到G城参加裴锦宣婚礼的时候更显气势逼人,裴锦弦不禁轻吸一口气,难道说要做市-委书记的人,光一个头衔都让人感到压迫吗?
但无论什么样的气场,申青还是分明的看到她这个大哥墨眉飞扬时绽出来的那一丝痞气。
“锦弦,来了?”
出乎申青意料的,申凯没有第一过来抱住她,颤颤的喊一声“小五”,而是抬手伸向裴锦弦,等她心下怔然之后,两个男人的手已经交握到了一起。
“跟阿青和孩子一起回来看看爷爷和爸妈。”裴锦弦作为前夫,却不改称呼,谈笑风声间,代入得自然而顺畅。
申凯并没有申家其他人的冷脸,而是在松开裴锦弦的手时,抬手作请,“我们到楼上去坐坐吧。”
裴小单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裴锦弦已经被笑得好客又热情的申凯往楼上请去。
申青刚想跟上去,申凯一转身,对裴锦弦还噙着的笑,在对上申青的时候,笑凝成冰,冷声问,“怎么?怕我揍他吗?”
申青当然不可能说“是”,她只能再捋了捋发,“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菜,好让素姨做。”
申凯轻嗤一声,略带冷笑,“我吃什么东西,素姨会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操心?我回家的时候,可比你多。”
申青被申凯这样的语气,噎得一句话也回不了,语气中浓浓的责备,是她不得不承受的。退了几步,“早点下来吃饭。”
裴锦弦走回来,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从她的发顶缓缓而下,落到后项,他温声道,“不用担心,傻瓜。”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真是有些心酸。
无论如何,他都看出来了,申青是担心他,担心她的大哥因为对他有怨气而对他动手,这女人不准他到海城来,难道是怕申家的人对他使用暴力吗?
不是傻是什么?见她没来及挣脱他的手,便俯首在她耳边轻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看不起你男人吗?”
申青心里一跳,抬眸望见他眼底的揶揄和自信,甩脱他的手,眼里是矛盾的岔然,“你不准!”
见她这样,他真是心里软得想直接把她打包弄去酒店了,怕旁人听见,他还是小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放心吧,你大哥那么厉害,我可不想硬不碰硬,你男人是有智慧的。”……
书房里,申凯和裴锦弦喝茶,两人闲聊,无非说些申凯何时调回海城,还有裴锦弦在国外的业务怎么转换过渡,算得上是相谈甚欢,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定然以为这两人是至交好友,正在将高谈阔论变幻成志同道合的交谈。
直到裴锦弦主动开口说起复婚一事,申凯才往后一靠,眼角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意,连唇角都牵出冷凉的笑意,“锦弦,阿青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惹出一堆罪过,是申家缺乏家教没有管好,后来和你的事,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做兄长的,就算心里心疼,也只能顺着她。”
裴锦弦抿一下唇,“大哥话别这样说,若不是阿青从小就不好管,我也不可能认识她。”Nina曾经说过,小时候申青去马赛,那是因为家里送过去学规矩的。
如此想来,若不是她从小就难管,就不会被家人送到马赛,他们就不会初识,那么朦胧的缘份,却是天定的。
再后若不是她叛逆,又怎么可能去G城,又怎么可能嫁给他,怎么可能为他生那么可爱的一个儿子?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
申凯笑了笑,轻讽含嘲,“你说得也没错,你不想要她的时候,什么理由都有,你想要她的时候,一切的果全都有了因。
你喜欢坐过山车,但不能把有心脏病的人拉着和你一起去坐,是不是?当初把阿青逼得快疯了都非要离婚,如今她过得平淡了,你又说要复婚?做人是可以自私,但不能这么彻底。”
裴锦弦知道申凯就算要跟他打一架,也不可能就在申家这幢别墅,一定会避开申青和孩子,他们都不再是年轻气盛的人了,但申凯这里是一个契机,他不想放过这一机会,“申家对我的态度,我是认的,那些事是我不对,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阿青解释,但是阿青不肯听我说,大哥可不可以帮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