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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内容开始--> 天刚亮,姬心瑶就醒了,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怀孕这后几个月,她身子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懒。每天被芹香劝着吃下去很多东西后,就不太想动。
她的双腿浮肿的厉害,原先的鞋子也穿不上去了。芹香特地给她重新做了鞋子,强制她每天都要下床走动一番。
她轻声喊了一下,一直在房中陪睡的两个丫鬟都走了过来。见她要下床,赶紧替她穿衣穿鞋。
她起来净了身,洗了洗,才说:“去喊芹香姨娘来。”
芹香也早已起来了,正在庖厨熬小米粥。一见静月来喊,赶忙丢下手中的事跑了过来。是要生了吧?算算日子差不多了,产婆早请了回来,应该一切都会顺利的。
芹香赶到时,姬心瑶已经开始痛了,一阵紧似一阵地痛了起来。
请的两个产婆也被喊了起来,她们检查一番后,说:“还早,羊水还没破。”
姬心瑶哭着说:“怎这么痛啊?”
两个产婆很无语地看着她,这才开始呢,痛,还在后面。芹香安慰着说:“公主,生孩子都这样的,你别害怕,想些开心的事就好了。先喝点粥,等会才有力气。”
疼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羊水破了,宫口开了。
“用劲,用劲,能看到孩子头了。”产婆喊到。
“痛,啊…….”姬心瑶惨叫着。
芹香紧紧地抓着姬心瑶的手,说:“公主,快了,快生出了。”
“屈巫、屈巫,我怕……”下意识中,姬心瑶哭喊着。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孩子终于出来了,姬心瑶昏了过去。
“是个小公子。”满头大汗的产婆将孩子抱起来给芹香看了一眼,赶紧用包被裹了起来。
“公主、公主。”芹香不放心地喊着姬心瑶。
“没事,让她先睡会。”产婆说。
产婆见多识广。她虽然不知道姬心瑶练过武功,但能看出姬心瑶身体素质比普通女人好。只不过是又痛又怕,心理紧张才昏了过去。
芹香重谢了两个接生婆。带着几个丫鬟将床上的褥子和被子全部换了,又将烘热了衣服给姬心瑶换上,然后燃起熏香,除去了污秽的血腥味,房间里涌动起一股暖暖的温馨。
姬心瑶睁开了眼睛,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已是精疲力竭。
“孩子呢?”她虚弱地问。
芹香赶忙抱了过来,说:“是个小公子。”
姬心瑶睁大眼睛看着脸上皱皱巴巴,眼睛还没睁开的小东西,欣慰地笑了起来。
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生命的延续。现在看着这个小东西,十月怀胎所受的一切苦都值了。
“看看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芹香夸奖着。
姬心瑶有气无力地笑着说:“眼睛还没睁呢,能看出什么?”
芹香也笑了起来,但还是很有理地说:“脸型,鼻子,小嘴巴,哪样都好看,一定比他父亲还英俊。”
姬心瑶的脸色暗了一下,闭上了眼睛。芹香自知失言,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公主,其实你又何必赌这口气呢?”
姬心瑶也叹了口气,说:“他不相信我,这口气我就是咽不下去。”
“男人都粗心。或许,他知道你生了,就想明白了。”芹香安慰着。
见姬心瑶闭上了眼睛,芹香抱起孩子,说:“我把孩子送到奶娘那去,你先睡会,我去弄点肉汤来。”
静影和静月两个丫鬟守在一旁,安静地等候着姬心瑶的随时吩咐。
“静月,去和芹香姨娘说,我想吃点甜食。”姬心瑶睁开眼睛说。
静月走出去之后,姬心瑶对静影说:“去告诉来福,注意这两天的飞鸽传书。不论什么消息,每天都告诉你。”
半年来,她已将静影和来福收成了心腹,也告诉了他俩自己的计划。这俩人还真不辜负她,十分忠心地为她做着一些事。
静影也走了出去。姬心瑶的心里犹豫起来,若是他知道我生了,知道错了,立刻赶了过来,我要不要原谅他?还要按原来的想法躲起来不见他吗?
屈巫为她做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出来。屈巫,你既然爱我,为什么又不相信我?这么长时间你都想不明白吗?
姬心瑶的泪忽然流了下来。她原以为自己的泪早已流干了,她不会再为屈巫而流泪,可现在她的泪又汩汩地流了出来。
她的心软了。这个孩子,他们共同的孩子让她的心软了下来。
她在矛盾的心理中过了三天。其实,她心底期盼的成分要更大一些。
“公主,喝点肉汤吧,里面放了点炒米。”芹香端着碗鸡汤走了进来。
静月赶紧将姬心瑶扶坐了起来,静影走过来将小公子抱了出去,一会儿,奶娘就该喂奶了。
一碗肉汤喝得她满头大汗。生下孩子才三天,她的身子还很虚弱,稍微吃点东西就淌虚汗。
芹香指挥着静月将衣服在熏炉上烘热,服侍姬心瑶换下汗湿的内衣,又让她躺了下去,见她渐有睡意,芹香和静月都轻轻地走了出去。
“夫人,夫人。”静影走进来,轻声叫道。
姬心瑶睁开眼睛看着静影,她每天都会在这时候带来飞鸽传书的消息,三天过去了,屈巫好像没什么动静。
“来福听到飞鸽传书,说是找产婆查小公子是否足月。”静影小声地说着,给已经坐起来的姬心瑶披上斗篷,又往她腰下塞了两个靠枕,让她能坐得舒服点。
姬心瑶一怔,脸色骤变。随即,怒火在她的心里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
到现在都不相信我,竟然还能想出来查孩子是否足月。屈巫,你真是太可笑了!
不,是我太可笑了。我竟然还想着原谅你。好,这个孩子永远都与你无关,我们母子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姬心瑶恨得几乎要咬碎银牙。
今天早晨接到的飞鸽传书,他们就是立刻回信,他也要明天才能收到。明天我就离开,他就是飞回来也找不到我了。
姬心瑶对静影说:“去把我的首饰盒拿来。”
静影走到梳妆台拿来了首饰盒,姬心瑶拿了几件首饰,用块丝帕包好,递给静影说:“你将这几件首饰悄悄地给那个胖一点的奶娘,让她明天和我们一起走。”
静影迟疑地说:“夫人,您不是说满月之后走的吗?刚生了孩子,外面又这么冷。”
姬心瑶又将两样首饰塞到她的手上,笑着说:“没事的,明天中午,你让来福将准备好的马车停到花园后门,记着让他在马车上放两床被子。这两样东西给你,你的衣物是没办法带了,安顿下来后我给你重做。”
静影赶紧将首饰还给姬心瑶,说:“夫人,您肯收留我这个贱民,已经是我的福气了,哪能要您的东西。”
“这里面的东西大部分是我的嫁妆,我也没办法都带走,你就拿两件吧,待会儿我再给静月她们。”姬心瑶看着静影微笑着说。
“哦,去把那盒医书交给来福,让他今晚偷偷地带出去。那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千万不能丢了。”姬心瑶又吩咐着。
静影匆匆地走了出去,姬心瑶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她披衣下床,找出那块绣了九十一颗心的绸缎,咬着嘴唇想了一会,用手指沾着胭脂,在上面写了两个日期。
一个是她在纵横谷最后一晚的那一天,一个是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她要告诉屈巫这个孩子的来历。然后,她带着孩子躲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他后悔一辈子。
离开他之后,心依然为他跳动了九十一天。之后,心就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姬心瑶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寒玉扇,木盒依然精美,扇子碎成两半。她将那块天青色的绸缎放了进去,然后放到了梳妆台明显之处。
又找了丝帕,继续沾上胭脂写道:“芹香姐姐,后会有期。”然后上床,将那丝帕塞到了枕头下,自己才重新躺了下来。她再无睡意。
屈巫,你真能想的出来,找产婆查证孩子是否足月,你这是羞辱我,还是羞辱你自己?就凭这一点,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你了。
下午,静影将喂过奶的小公子抱了进来,冲姬心瑶点了点头,姬心瑶会意,明白静影的意思是一切都安排好了。
芹香正在督促姬心瑶喝鱼汤,姬心瑶吃了两口,就放了下来,她实在吃不下去。她的心口已经被堵得满满的。
芹香诧异地看在姬心瑶,这两天食欲都很好的,怎么突然就差了,是不对胃口?
姬心瑶从静影手中抱过儿子,小东西竟然睁开了眼,黑黑的眼珠亮亮的,那眼神,真的与屈巫如出一辙。姬心瑶暗自恨了一声。
“看一眼就行了,安心睡觉,晚上不喝鱼汤了,喝点清淡的小米粥。”芹香说着,就将小公子抱过来递给静影,自己督促姬心瑶睡觉。
“芹香。”姬心瑶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见芹香看着自己,她努力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姬心瑶毫无睡意。爱与恨,还有对未来不可知的担忧,全部交织在一起,在她的心底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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