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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恩伯等想固守现有防区以待其他战场上局势出现变化后再行撤退,但在临汝一线凭河阻击日军的第13军石觉所部却先顶不住了。
第13军共有三个师,此前在方城等地阻击日军第3、第40两个师团西进时,该部所属第89师就出现了不少伤亡。而自石觉率部至临汝、伊阳一带凭河阻击第35师团南下以来,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内,第13军顶着日军的狂轰滥炸坚守阵地,又付出了近万人伤亡的代价。.
就在石觉指挥实力大减的第13军疲于应付日军第35师团和日军航空兵轮番攻击的时候,没捞着率部攻击洛阳的土桥一次却又带着一肚子的闷气率领第32师团和**混成第5、第6两旅团加入了对汝河一线的攻击。
为了尽快解决第13军以及其后汤恩伯部主力,好及早挥师西进争取比吉木贞一立下更大的功勋,南下的土桥一次除了命令所部主力加强对汝河南岸守军攻击外,又命**第6旅团沿汝河而下,从襄城一带过河迂回攻击石觉所部侧后,意图全歼第13军这支汤恩伯仗以起家的部队!
汝河一线日军近三个师团兵力的猛烈攻击,本就令石觉左支右绌、难以应对,而日军第6旅团迂回攻击侧后宝丰,更让第13军有后路被断的危险。
“鬼子以近三个师团的兵力从临汝至伊阳间向我部发起正面攻击,现在敌第6旅团又从襄城向宝丰攻击前进,我军三个师眼下都损失近半了,实在抽不出兵力顾及侧后!司令官,能不能从后方抽调部分兵力上来,在宝丰一带挡一挡?”10月4日。面对眼下的危急情况,石觉也只能向汤恩伯求援。
“石为开。别以为就你在咬牙硬顶!这边同样不轻松!唐河一线是只有两个师团的敌人。可第29军和85军却和鬼子打了一个月了,人员伤亡比你只多不少!”把石觉训斥了一通后,汤恩伯考虑到13军所面临的压力,便又缓和了一下口气。看了看地图,道。“我这里只能再抽调一个旅给你,但考虑到兵力调动所需的时间,恐怕这个旅在宝丰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你还是把13军防线后撤至鲁山吧。那样凭借沙河、方城山等地利继续阻击日军南下!”
虽然没有得到后方更大的支援。但在这个时候能得到一个旅的生力军也对第13军相当重要。而更令石觉欣喜的是,沙河、方城山一线的地势,比汝河一线更有利于防御作战。而且,后撤至沙河、方城山一线后,距离第三十一集团军司令部更近,也更容易在作战物资的补充和伤员的救治安置上得到后方的帮助。
在4日夜间。石觉率第13军向后方撤退,并与增调上来的原由集团军直属的一个旅以沙河、方城山为依托。抓紧布置防御阵地。
不管是石觉还是汤恩伯,甚至是重庆当局的老蒋等人,都未感觉第13军的后撤有什么不妥。毕竟,在第三十一集团军仍在南阳等地坚守的情况下,该部的后撤只是战场上的一个战术行动,对一战区的整个战局来,并没有多大关联。
但在5日一早得到土桥一次战况通报后的冈村宁次,却结合日军绘制的比重庆当局更为详细的地图,从中发现了新的战机。
“安达君,给土桥君去电,命其以**第5、第6两旅团继续从宝丰、鲁山等地对沙河南岸的支那第13军保持攻击状态,而第32、第35两师团则隐蔽行动,从汝河上游的孙家店向西,经由伊河上游的滦川进占洛河上游的卢氏!随后,再由卢氏南下,自背后攻占朱阳关、西坪、荆紫关,切断汤恩伯部西退之路,并接应派遣军第11军、第13军等师团西进、北上!”冈村宁次掏出笔来,在地图上重重地描了一道粗线,又接着道,“同时,命令吉木君,以第1军所属的第37、第69两师团主力包围并攻占洛阳,另以第36师团及战车集群沿陇海线继续西进,把支那政府军的注意力都引到灵宝和函谷关一线!待其他方向解决了汤恩伯部、李宗仁部,并集结到商南、卢氏之后,各部再一起向敌第八战区发动全面攻击!”
“阁下如此深谋远虑,不仅支那一战区沿洛河向西南败退的残兵败将,以及仍在南阳一带的汤恩伯部尽入算中,就连李宗仁部和支那八战区所部也没能逃过,实在妙绝!”在为冈村的布置赞叹之后,安达二十三又提醒道,“不过,从孙家店到卢氏,沿途穿山越河,土桥君的后勤压力会不会过大?”
“通过航空兵的侦察,可以确认,孙家店到卢氏之间一百三十多公里的道路,虽大多是山路,不能通行重载汽车,但通过胶轮马车或轻型汽车还是可以的,后勤上的压力不会太大。”冈村宁次略带自得且满有把握地道,“由于方面军各部进展迅速,支那一战区并未在沿途布置有力部队,是不会给土桥君增加多少麻烦的。我可以肯定,只需三、五天的时间,卢氏就能落入帝国将士的掌握之中!而整个西安作战也将随之进入收官阶段!”
就一战区眼下形势而言,蒋鼎文指挥的黄河河防及陇海线部队败退后,或沿铁路西撤到灵宝、西函谷关一线凭险固守,或沿洛河败退到洛宁一带,并未有部队部署在卢氏。而汤恩伯部又被日军重兵缠在豫西南的南阳一带,同样无力顾及卢氏。
在蒋、汤等部兵力分散四处的情况下,冈村宁次抽调两个师团的兵力突袭卢氏,可谓正好打在了一战区的软肋上,也确实会令整个战局出现决定性的变化。这也难怪冈村这老鬼子会为之自得。
实际上,若是何应钦能按照白崇禧的建议,及早将黄河河防及陇海线败退部队撤入豫西南熊耳山、崤山、伏牛山等地,保全有生力量并依托有利地势和日军周旋,也不至于会给冈村宁次以可趁之机。只不过。不管是何应钦还是最终拍板的老蒋,都因出于重庆当局颜面考虑。想让一战区有关部队继续顶一顶。结果却因思虑不周,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
虽然石觉在退守沙河一线后,察觉到日军在5日用于攻击的兵力、火力都明显减弱,但不管是石觉还是汤恩伯。都只是谨防日军重兵攻击,并未想到战车集团西调陇海线后的敌第12军会真个穿山越河、舍近求远的去攻击一两百公里之外的卢氏。
从接到命令后于5日夜间出发。土桥一次指挥第32、第35两师团主力前后只用了五天多时间便攻占了卢氏。由于沿途所过全为偏僻山区,加上陇海线和南阳等地又吸引了重庆当局及一战区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而沿途只有滦川一个镇有几十号人的地方保安力量。却又因疏忽大意被日军轻易解决。因而直到土桥一次所部抵达洛河东岸的文峪村时,才因惊动当地的一个保安连使日军的行踪暴露出来。
自文峪到卢氏,其间不过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在当地政府将有关消息传出后,一战区邻近各部还没来得及反应,卢氏就被第32师团所攻占。
“石田君。我部行踪已经暴露,为了尽快完成方面军赋予我部的作战任务。我将亲率主力向朱阳关、西坪、荆紫关等地发动攻击,以切断汤恩伯部西逃之路,并接应派遣军其他师团。”土桥一次盯着第35师团师团长石田德松,又加重语气道,“卢氏这里至关重要,我将留下五个步兵大队和两个炮兵大队给你,由你来守护卢氏!”
“阁下,前方支那军并无多少力量,我带本师团就足以从这里一直打到荆紫关!”石田德松不甘心就此留守,便建议道,“阁下是我军司令官,又一路跋涉至此,万没有阁下亲临前线而我在后方守护的道理。还是由阁下及32师团在这里,我带35师团到前方去!”
虽然觉得石田德松的有道理,且心中也颇为受用,可土桥一次还是摆手道:“石田君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此去前方并非只为攻占朱阳关、西坪、荆紫关,还要和进至荆紫关的第11军、第13军几个师团及早确立新的指挥关系。这对随后的作战至关重要,也是必须由我亲自前往的!”
若是日军攻占荆紫关,那么不仅汤恩伯部的西退之路会被切断,就是仍在老河口咬牙苦撑的五战区李宗仁部也将受到来自侧后方的威胁。在此情况下,仍各自承受着数个师团猛烈攻击汤恩伯、李宗仁两部为避免腹背受敌的局面,势必会及时撤退,而其他几个日军师团则会追击跟进。
不算土桥一次留在沙河一线的**混成第5、第6两个旅团,仅正面攻击汤、李两部的日军就有五个师团。若是这五个师团全部跟进追击,那土桥一次凭借军级司令官的身份,又有派遣军和华北方面军的电令,在确立新的指挥关系后,他便可一举获得对这五个师团的指挥权。
再加上跟随其进占卢氏的两个师团,土桥一次的麾下便有了七个师团的庞大兵力。哪怕吉木贞一此前在陇海线战事上占了优势,且眼下战车集群又归其指挥,但只要土桥一次能获得这七个师团的指挥权,那其后战事的主导权便只能落到土桥手上。土桥一次只要一想到这些,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也就急于亲赴荆紫关一线。
面对土桥一次的坚持,石田德松也只有依令而行的份儿,带着留下的日军驱使当地民众在卢氏抓紧构筑起工事来。而土桥一次则率所部主力,过洛河南下,开始从背后向朱阳关、西坪、荆紫关等要地发动攻击。
从卢氏到朱阳关不过六十多公里,就是到荆紫关也只有一百五十多公里,而临近的淅川、商南两县却各自只有不足一个营的防守兵力,根本不足以阻挡日军重兵攻击。至于从其他方面抽调重兵,邻近的只有汤恩伯、李宗仁两部。可从荆紫关到老河口距离有一百九十公里,到南阳也有一百七十多公里。且不李、汤两部尚在与日军激战,光是这路程上的差距也注定了荆紫关失守的命运。荆紫关已是如此,距离卢氏更近的朱阳关、西坪两地。那就更不必了。
没等老蒋从李宗仁部原属八战区第三十七集团军紧急抽调的一个师赶到,土桥一次便率部将朱阳关、西坪、荆紫关一一攻占。并于10月16日从荆紫关挥师南下。向六十多公里外的淅川攻击前进。
日军两个师团突然出现在卢氏,这是重庆当局和有关参战部队都始料未及的,而土桥一次所部的快速行动,更令老蒋等人震惊不已!
“荆紫关一失。五战区李德邻部和一战区南阳汤恩伯部,将同时遭到土桥一次所部对其侧后的威胁。而李、汤两部当面之敌。现在均在日军航空兵的配合下,发动猛攻,意图将两部拖在原地。进而几方合围。歼灭我军主力。”何应钦面色凝重地向老蒋简略地介绍了有关战况后,又黯然道,“从目前形势看,老河口、南阳两地已不可守。两部若不及时撤退,将有覆没的危险!”
“娘希匹!打来打去,各战区空有这么多兵力。到了关键时候却都顶不上,被日军牵着走!”老蒋恨得牙根直咬。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后,又问道,“眼下形势危急,这撤退和随后的作战,参谋部都有什么方案?”
“已确定一战区陇海线各部,以及八战区增调函谷关方向的兵力,凭险固守,阻击日军继续西进;李德邻五战区部队放弃老河口,将由鄂西北转进至陕南或川东北,以加强川、陕方面的力量,防备日军由此攻击四川。”何应钦到这里稍一停顿,有些犹豫地道,“至于一战区汤恩伯部,该部面临西退川陕的道路已被日军切断,若是经老河口与五战区会合在时间上又来不及,参谋部拟定由该部后撤到伏牛山区,先凭那里的地势和日军继续周旋,再寻机退往川、陕。”
正在老蒋考虑的时候,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林蔚面色严峻的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委座,一战区司令部急电!”
老蒋接过电报后,只拿眼匆匆一扫,便气得一把扔在了桌子上,随之长叹道:“洛阳,失守了!”
17日凌晨,武庭麟在坚守洛阳半个月并借助城防工事给日军第37、第69两师团造成不少杀伤后,眼见敌人即将攻入城内,便率剩余部队自洛阳东南薄弱部分突围,进而向伏牛山区转进。
按照一战区陇海线部队此前撤退的惯例,吉木贞一本来认定洛阳守军就是突围也会选在西南方向,进而会沿洛河向豫西南山区撤退,便早早地在洛阳西、南两处布置下了近两个联队的兵力,只等武庭麟部落。却不料,武庭麟竟凭着这多年行伍磨练出来的直觉,不走西南走东南,从日军后方兵力薄弱之处突围后,沿着伊河向山区转进!这也让吉木贞一的一番布置彻底落到了空处!
洛阳一失守,吉木贞一所辖的第37、第69两个师团便解脱出来,不管其是加入函谷关一线,还是沿洛河而上,增强卢氏,都将给整个战局带来新的不利变化。
“日军这两个师团可随时加强到函谷关或卢氏,而关中、陕南、川北等地的现有兵力明显不足,有关部队应尽可能地向陕南、川北收缩。”老蒋看了看何应钦,决定道,“陇海线各部和八战区部队固守函谷关至潼关一线不变,五战区向陕南、川北收缩也不变,但汤恩伯部不能停留在伏牛山,而要尽快的调到陕南或川北,加强那里的力量!”
“钧座,那就要尽快命令汤恩伯部及早放弃现有阵地,尽快向陕南转移!”一边的白崇禧出言建议道,“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攻占卢氏并南下荆紫关的土桥一次所部,应该不超过两个师团的兵力。因其要分兵防守卢氏、朱阳关、西坪、荆紫关等地,向淅川攻击前进的应该只有一个师团左右。以汤恩伯部的现有兵力,只要集中攻击一处,是可以在日军合围之前,突破土桥一次所部分散在淅川至卢氏之间的现有防线的。这是让汤部撤回的最快方法!”
虽然知道此时突围会增加汤恩伯部的伤亡,但若任其在南阳一带耗下去更不是办法,老蒋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对何应钦道:“以军委会的名义给汤恩伯去电,命其尽快向西越过淅水江,向陕南转进!”
接到重庆方面的电报后,汤恩伯就是一阵苦笑。张雪中接过电报后一看,先是一愣,接着便喟然叹道:“眼下打到这个时候,别的部队都借机先撤了,我们却还要强行突破鬼子一个多师团的封锁线!”
“委座的决定,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汤恩伯也叹道,“执行命令吧!走的越快,我们遇到的麻烦就越少,要是等鬼子合围了,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汤恩伯、张雪中两人在南阳这边望电兴叹,并在其后忙着筹备各部的收缩、撤退等事宜,而身在西安的朱绍良、胡宗南却面对着老蒋发来的密电呆呆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