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紧锣密鼓(四)

东风浩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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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阎锡山2月10号所发的这个蒸电可谓是打中了蒋中正的要害。老蒋这些年来孜孜以求的就是权力,这些年依靠黄埔学生和党军,通过北伐,好不容易拿捏住胡汉民,又排挤走了汪精卫,在党内、军内获得了无可替代的地位,阎老西竟让他蒋某人弃权下野,这不是要他亲命吗?可阎锡山这封“蒸电”口口声声为为党国利益计,为避免战争计,老蒋又不能不回。思虑再三,老蒋隔了一日,于2月12日电复阎锡山,称:“权利自当牺牲,义务不容委卸,此时国难正亟,非我辈自鸣高蹈之时”。

    或许是老蒋前天接到阎锡山的电报后,恶补了点法学知识,竟玩起了“权利、义务”的文字游戏,却不知道在西方法学上,权利与义务从来就是一体两面的。只有权利而没有义务,那肯定是超级大独裁者,而只有义务没有权利,那只有奴隶。

    而老蒋在回电中一方面狡称“义务不容委卸”,一面又对阎锡山威逼利诱。在劝阎不要消极,以“同竟救国之功”的同时,又威胁称“对凭借武力谋危党国者,舍武力制裁外,无以实现和平统一之目的”。

    总之,一个意思,想让蒋某人下野是不可能的。他蒋某人可是总理遗命,北伐元勋,党内、军内的指向,可没有下野的权力。要下野的话,那也是冯、桂、阎等军阀封建余孽下野。

    见“蒸电”建功,拿住了蒋某人的七寸,阎锡山竟来了劲头,一面诚惶诚恐恭恭敬敬一面却惟恐天下人不知道的于2月13日再电蒋中正,要求蒋中正与自己一起下野。看阎锡山那劲头,就差在飞机下面挂个喇叭宣扬了。在这封电报中,阎锡山指出“治国之道,重在止乱,不重在戡乱;且能止乱,戡乱始有结果,不能止乱,而一味戡乱,乱终无戡了之一日。”并说“下野后可使攻击者无目标,无借口。凡属国民党者,应团结一致,取决多数,以解决国事,完成整个的党。”

    见阎锡山电文逼迫过甚,蒋中正遂不予回复,反而在2月14日发表谈话,声称“出处进退,以党国命令为依归,权利可以牺牲,而义务不能放弃,责任不能推诿。在目前困难万状之中,不顾成败利钝,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决心,为党戡乱,为国锄奸”,表明武力讨伐异己的决心。

    老蒋这里对阎锡山的通电不予以回复,而心中各有意图的大大小小的人物们则开始说话了,一时之间,倒也显得挺热闹。

    2月15日,谭延闿、胡汉民、王宠惠致电阎锡山,称其下野之论不可,请其三思。同日,何应钦表态,说阎“如诚意下野,尽可径自出洋休养,以息谣诼,若欲为民服务,则请拥护中央,庶几磊落光明,希劝其临崖勒马。”这些是站在老蒋一边的。

    而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张发奎则致电阎锡山,劝武装迫蒋引退。甚至还有更干脆的,驻山东沂州的新编第十九师师长高桂滋率部向津浦线出动,并通电攻击蒋中正、陈调元。这些则是站在反蒋一边的。

    2月16日,阎锡山电复谭延闿、胡汉民、王宠惠,申述下野必要,声称“武力居于党之上,党不会不破裂。”

    面对阎锡山咄咄逼人的电文攻势,蒋中正在2月16日,却发表告军人书,号召军人“明察叛变讨伐之别,顺逆之分,公私之辨。”老蒋见文斗不是阎老西对手,干脆撕下伪装,准备武力讨伐。

    但也就在2月16日,韩复榘、石友三、孙殿英在开封会议,推韩为总指挥,决对中央军作战。

    2月18日,蒋中正的政敌汪精卫也对蒋中正落井下石,致电阎锡山,盛赞蒸电所说“整个的党,统一之国”,认为是“至要之图,得公主持,深慰海内云霓之望”,声称“年来党国分崩离析,实蒋个人独裁一念致之”,并希望阎锡山“坚持正义,不避劳怨”,联合各派,进行反蒋,以“共底于成”。

    面对蒋的武力威胁,阎锡山却第三次致电蒋中正,声称“无须劳师动众,一纸命令,无不服从”。不过,阎老西怎么可能乖乖就范?为了再次引发公众舆论对蒋的声讨,阎老西竟然将2月10日发给蒋的“蒸电”对公众公开。经各大报纸的转引,老蒋的形象愈发差劲。

    2月19日,阎锡山致电谭延闿等,主张“党事由全体党员总投票表决或继统、或复统、或另成四届以解决二届三届之争,第一、二、三、四集团军总司令均摆脱军权,入元老或机枢等院。”

    公平地说,阎锡山所提出的各方势力首脑一体下野,重新整合国民党以及国内各方势力的主张要是真能实现的话,中国未来的走向很可能会是另外一个样子,甚至提前完成实质统一也说不定。但老蒋坚持不放弃手中的权力,桂系、冯玉祥各有算盘,甚至就连提出这个主张的阎锡山也不过是以此做为攻击蒋中正的手段。因而,阎老西“统一的党,整个的国”的主张,也注定了是一纸空文。

    见自己文战得利,阎锡山心下高兴,趁热打铁,于20日第四次致电蒋中正,指责三全大会,称“武力不当以个人为中心,应交还于党,再实行编遣。”

    面对阎锡山的指责,老蒋无力还手,只在23日复电中否认个人中心之武力说,并声称“如本人下野,无异反动者解除本党武装,阻止本党革命”,公开向全国表明死守权力绝不下野的态度。

    23日,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冀、晋、察、绥、陕、甘、新、豫、川、黔、桂、闽各地将领45人在太原发出联名通电,主张由一、二、三届中央委员组织临时国民党干部会议,于最短期间成立四届中央,或由全体党员总投票取决多数,以解决二届三届之争,完成整个的党。而汪精卫也自港通电,赞成总投票,并谓若和平无望,则以武力制裁蒋介石。

    阎锡山死死抓住蒋中正不愿放弃权力这一点,全力攻击,并表示自己愿与蒋介石共同下野,国事交由汪精卫扩大会议解决。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策略,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说出了国内军政两界对蒋中正早就心存不满的各方势力的心声。于是反蒋派声势日渐增大。受局势发展影响,国民党改组派将上海总部搬到北京,西山会议派也在北京设立办事处。

    要是按照民主表决的话,老蒋在声势日见浩大的反蒋派面前肯定会一败涂地,但决定最后胜负的往往是武力而非舆论和民意,笔杆子从来就斗不过枪杆子。五代十国的安重荣就说过:“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耳!”而老蒋凭借黄埔学生和党军起家,借北伐之胜而上位,更是明白武力的作用。既然在电报口水战中处于下风,那就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的决出胜负。

    26日,蒋中正致电阎锡山,做最后忠告,并称结束无益辩论。

    随后,蒋中正于3月1日召开国民党第三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这次会议,蒋某人实现了把汪精卫开除党籍,以达到釜底抽薪的目的,断绝了汪精卫领导国民党并获得最高权力的可能。但蒋中正此举却招致了反蒋派更大的反击,第二、三、四集团军共57名将领通电全国列蒋中正六大罪,同时推举阎锡山为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为副总司令。

    电报口水战算是暂时结束了,不过各方却都开始厉兵秣马,加紧调动兵力进行部署,为战争做准备。当然,在电报口水战期间,双方也并非就是和平共处,而是间杂以局部战斗。

    2月20日,山东省主席陈调元调集第五十五师阮肇昌部、第四十六师范熙绩部会合新编第二十六师陈耀汉部围攻驻防枣庄、临沂、诸城等处高桂滋的新编第十九师,而中央军刘峙、顾祝同等也将第四十九师任应岐之大部在睢宁、灵璧一带缴械。同日,南京政府所属的第七师王均部、第十师杨胜治部均自河南开抵津浦线南段。

    当然,吃过护卫军一次大亏的陈调元在调兵围攻高桂滋新编第十九师时,严令各部不得进入沂蒙自治政府领域,以免招致不必要的打击。而沂蒙根据地的谷海川等人也按照赵振中事先的命令,严守边界。不过,他们倒也抓住了一些高桂滋部逃入根据地边界内的溃兵,并将其全部打入劳改营从事开山、修路等工作。

    面对老蒋的调兵遣将,阎老西自然不甘示弱,2月21日,晋军冯鹏翥师进占山东曹州。26日,平津国民党中央机关均被晋军接管。河北、绥远晋军也陆续向津浦线及鲁西开动。

    3月3日,面对老蒋一方攻击自己沽名钓誉,阎锡山以退为进,致电国民党中央和蒋中正,辞去本兼各职。4日,阎锡山致电鹿锺麟、韩复榘、石友三,决定下野出洋。可就在阎锡山声称下野的这一天,晋军傅作义师占德州。

    不过,没等下野出洋有什么实质性动作呢,阎锡山却得知西北军将领因自己的反复,正在潼关举行会议,且正在与南京政府联络,准备三路攻晋。阎锡山大惊失色,跑到冯玉祥面前求告。最终两人商定,取消下野出洋之议,由阎锡山提供80万现金给冯玉祥,并提供粮饷、枪械,双方合力讨蒋。

    3月10日,冯玉祥在被阎锡山软禁大半年后,回到潼关,部署反蒋。同日,鹿锺麟、刘郁芬、宋哲元、孙良诚等西北军将领通电挽留阎锡山。

    从2月份到3月初,这期间各方势力的交锋情况,赵振中虽然无法得到确切消息,但在青岛的报纸上看到鹿锺麟、宋哲元等西北军将领联名通电挽留阎锡山的报道之后,赵振中知道,冯、阎之间的反蒋联盟已经形成了,大战的阴云已经笼罩中原大地,血雨腥风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