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未婚夫婿

灏漫七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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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未回过神。

    屋子不大,一直落在最后,未曾进门的罗才此际忽地挤了进来:“穆禽兽定是不知晓小清子的身世,之前把小清子当作自个儿亲身儿子时尚且想害小清子的性命,如今知晓小清子并非自个儿说出,岂会轻易饶过?小骡子,你说那扈嬷嬷可会告诉穆禽兽小清子的真正身世?”

    罗才的神情从未有过的郑重,对穆清的称呼也换成了“小清子”。

    沈霓裳看他一眼,知晓罗才定是因为知晓了穆清乃是牧平海之子,方才如此。

    牧平海同罗才本身并无交集,但从往昔的只言片语中,沈霓裳知晓,罗才对牧平海是极为景仰敬佩的。

    不说罗才,就只看容苏同乌歌父女,便可知在边族人心中,牧平海是何等意义所在了。

    沈霓裳其实也在震惊当中。

    她怀疑过穆清同恩侯府或是宁氏有某种关系,也曾对安平寨起过莫大好奇,但从未将两者联系到一起,更从未将穆清同牧平海联系在一起过。

    但如今真相大白,一切又显得那般的顺理成章。

    容苏为何从不肯告诉她同穆清之间的真正关系,容苏为何待穆清那般与众不同,一切不过是因为在容苏心中,他欠了穆清一个家,欠了穆清双亲的性命。

    这样的恩情在容苏心中,让他再也没有自个儿的人生,从此后,只能竭尽全力的偿还在穆清身上。

    容苏的夙愿……原来如此。

    沈霓裳心中一阵发痛。

    怪容苏么?

    没有办法怪,一切不过是命。

    一个十七岁心怀善良不谙世事的少年,因为缺少识人之明缺少警惕之心,无意中惹出一个麻烦,引出了一场血战,牺牲了无数性命……

    沈霓裳只是替容苏心疼。

    这样巨大的恩情,这样巨大的愧疚,背负了十八年,该是怎样一种的压抑和窒息。

    而沈霓裳同时,也替穆清感到不忍。

    穆清虽然从未说过,但沈霓裳很清楚。

    对于穆东恒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爹,穆清心里其实是有一份期待和濡慕的。

    但没有想到,真相比她原先猜测的还要残酷百倍。

    这个穆清喊了两世的“爹”,非但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还是害他家破人亡的最大仇人。

    沈霓裳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穆清这一切。

    而且摆在现实中的问题也很是严峻。

    作为牧平海之子,那可是朝廷钦犯。

    牧平海当年的罪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

    罗才的问题一针见血。

    这是正是沈霓裳最担心的问题。

    若是穆清的身世为穆东恒所知晓,那不用穆东恒再使什么诡计,穆清便再无翻身之日。

    整个大沥的上士族都不会站在穆清这一边,包括隆武帝在内!

    一屋子人都神情端凝地望着沈霓裳,沈霓裳脑海中却是纷纷乱乱,刹那间无数的相关往事和复杂难言交替错杂,待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她才强按捺下那些纷乱复杂,将思绪抽离出来思考。

    沈霓裳用最快的速度将脑海中同扈嬷嬷相关的场景和信息回想了一遍,有她自个儿的亲眼所见,也有穆清提及有关扈嬷嬷的种种。

    最后,沈霓裳轻轻沉了口气,几分肯定:“扈嬷嬷待穆清应是真心——我觉着她不会说。”

    这时,乙二在外头朝凌飞打了个眼色,凌飞快步走出去。

    “即便扈嬷嬷眼下未说,”司夫人眉心深锁,“可焉知她最后也不会说?穆东恒的目标并非是扈嬷嬷,官府的告示定是出自穆东恒的示意,他这般做,其实不过是为逼穆清现身。你们觉着他难道没有后招?”

    “那夫人的意思是?”欧阳雄看向司夫人。

    司夫人思量着摇了摇首:“这个恐怕就难说了,但我觉着穆东恒绝不会只是逼穆清现身这一个目的。即便验血证明穆清同他没有血脉关系,但最多也只能问扈嬷嬷的罪,穆清最多丢掉穆家子的身份,只要证明不了穆清的身世,那顶多便是削士入良,并无多大损伤。穆东恒弄这般大的阵仗,其目的定不会这般简单?”

    一干人都没说话,皱眉想着司夫人的话。

    司夫人说得无错。

    这样的结果,穆东恒的目的应该不会这样简单。

    在认为穆清是亲生儿子的时候都能下狠手取穆清的性命,更莫说如今知晓自个儿被骗了十八年,穆东恒心中的怒火岂是削除穆清的户籍撇清父子关系就能消除的?

    “除了扈嬷嬷,穆东恒还抓了那名叫做慧欣的侍女。”凌飞大步流星步入,“几个时辰前,穆清在大将军府前出现,据说想救走扈嬷嬷,后来被白远之放走。明日辰时府衙滴血验亲,穆清已经应下。”

    白远之放走了穆清?

    众人皆是一怔。

    “这白远之……倒是不坏。”司夫人若有所思。

    “也不奇怪,有时这歹竹也能出好笋。”欧阳雄用余光微微瞟欧阳泽明一眼,语声淡淡带笑。

    欧阳泽明似是呛到一般连咳了几声。

    一屋子的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住,欧阳雄似笑非笑:“干什么?老子说的不对?”

    “对对对,爹说的再对没有。”欧阳泽明连声道。

    沈霓裳眼带深意的看了这父子二人一眼。

    “穆清明日定会去赴约。”沈霓裳语声轻而笃定。

    穆清绝不会让扈嬷嬷挨那五十鞭子。

    “穆清的身世,那慧欣可知晓?”司夫人问乌歌。

    乌歌摇首:“容大哥说扈嬷嬷没同她说过,少主子的身世只有容大哥和我,还有那扈嬷嬷知晓。”

    “这样的话——”司夫人的神色松懈了一分,紧接着又凝重几分,“我猜穆东恒应是把穆清当作了那慧欣之子。”

    沈霓裳一惊,很快想起了“慧欣”这个名字。

    三月二十三,穆清被那秀姿污蔑,穆东恒对穆清施以家法重刑,扈嬷嬷似乎提到过这样一个名字。

    沈霓裳立时看向张少寒,她记得张少寒也提及过这个侍女。

    屋中没有多少落脚处,张少寒一直站在角落里,此际见沈霓裳的视线看来,他点点头将自个儿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慧欣原本是长公主院中的二等侍女,是扈嬷嬷亲自挑中补上来的侍女。后来同府中下人私通有孕,被发现后,因长公主当时也有孕在身,故而放了这侍女。那男仆却逃了,后来被抓回来杖毙。这慧欣原本是被发落到庄子上,但后来没有去庄子,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多的也没打听到,只听人说那慧欣也长了一双桃花眼,同清弟很是相似。”张少寒面色有些难看,说到这里,顿了下才看着沈霓裳,面带愧色,“我曾遣了人手去穆家的各处庄子上打听这慧欣的去向——我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惊动了穆东恒。”

    穆东恒这么多年都无所察觉,说明扈嬷嬷将此事做的十分隐蔽。

    但此番穆东恒竟然这般大张旗鼓,显然是有了十拿九稳的证据。

    按沈霓裳的说法,扈嬷嬷不会出卖,且此事一旦证实,扈嬷嬷便是一等一的死罪,扈嬷嬷也断断不会害自个儿。

    而根据乙二方才的禀报,事情很清楚,慧欣恐怕就是穆东恒的另一个证据。

    张少寒之前受沈霓裳之托,查探同穆清出生时间吻合的妇人,张少寒只查到同大将军府相关又时间吻合的怀孕妇人就慧欣一人。

    虽说张少寒行事也算小心,但多方打探,定也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若是穆冬恒不疑心就算,一旦疑心,很容易便会察觉。

    自穆清之事一出,张少寒心中便有些愧色不安。

    总觉着是自个儿行事不小心,才导致如今这般严重后果。

    思量了许久,此际慧欣被抓一事一出,他还是将自个儿的责任说了出来。

    众人相互对看,商子路一笑摇首:“怪不得你。先莫说是不是惊动了他,就算是,也不是你的责任。少寒,莫要多想,如今想法子救清弟才是最紧要的。”

    其他人也看着张少寒宽慰地点了点头。

    沈霓裳垂眸思忖着道:“若是这般还好,穆东恒恐怕将穆清当作了慧欣之子,按大沥律例,贱籍之子亦为贱——穆东恒应是想将穆清打为贱籍!”

    “不止如此。”凌飞插口,“慧欣同那男仆皆为大将军府奴仆,穆清若是被判为两人之子户籍便属大将军府,生死皆由穆东恒做主,便是陛下也无权置喙。”

    生死皆由穆东恒做主?

    沈霓裳眉心蹙紧,看来这便是穆东恒的目的所在了。

    “若是这般,他想如何处置穆清都可随心所欲了。”司夫人看向凌飞,“这样大的事,为何王都一点消息都无?”

    这一点方才乙二也有提及。

    凌飞同司夫人解释道:“不是没有消息。早前证据确凿,按律例,此案在云州发案,故而须得按级审理。先在云州过堂结案,然后再将供词人证物证随同嫌犯一道送往王都,最后定案其实还是得看王都如何结论。何况此案牵连皇室血脉,是定要宫中裁决的。王都早前已下口谕,明日无论穆清到案与否,相关人证物证嫌犯皆要押送至王都。”

    原来是这般。

    众人露出了然神色,商子路倒是知晓这些世家大族官场套路,没随着众人一道露出恍然之色,神情中却是几分肃然:“穆东恒在云州权高位重,若是清弟在云州便被打入贱籍,日后想翻身就难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

    这一点,大家其实都想到了。

    比起穆清真正的身世,被认定是慧欣之子,对穆清而言,其实还不算最糟的事情。

    可一旦入贱籍,还是一个奸生子的身份,先不说穆东恒会如何对付他,就这样一个身份,穆清日后哪里还能有什么前路可言。

    扈嬷嬷会如何做呢?

    穆东恒拿住了慧欣,显然是察觉了穆清同慧欣还有扈嬷嬷之间的某种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让穆冬恒以为穆清是慧欣之子,总比承认穆清真正身世成为一个钦犯的好。

    众人神色再度沉重。

    “若是这般倒也不怕。”司夫人忽地抬眉一笑,“咱们手里不是还有一道升籍令么?穆东恒再厉害,总不能连陛下的手书也敢不认吧?”

    “可是,这升籍令的受令人须得是……至亲——”孔祥几分迟疑。

    当日御前受嘉奖,他同穆清凌飞皆在现场,沈霓裳同隆武帝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隆武帝心思缜密,虽是签发了升籍令,但也做了限制。

    沈霓裳这道升籍令,受令人除了她自个儿,若是他人做受令人,此人须得是沈霓裳的至亲之人。

    这样一来,这道升籍令的使用范围便大大缩小,不至于引起其他隐患。

    司夫人不说话,只定定看着沈霓裳。

    她心中如何想只是一个想法,关键还要看沈霓裳如何决定。

    在场所有人先是一愣,而后触及到司夫人的神情便倏地一怔,反应快的很快便明白过来,齐齐侧目看向沈霓裳。

    张少寒如同在东都一般,只看了一眼沈霓裳便垂下了目光。

    凌飞的神情却是几分复杂,深深看着沈霓裳,眼中神情难辨,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其他。

    不大的屋中挤满了人,此际除了呼吸声,便是寂静一片。

    沈霓裳垂帘半晌,再抬首,神情已然平静无波:“未婚夫婿应能算是至亲之人吧?”

    “霓裳——”凌飞蓦地唤出一句,喊了沈霓裳的名字后又顿住,语气平复几许,“即便如此,可一旦被打上奴仆奸生之子的印记,他这一辈子就算毁了——此事如何解决,你可有想过?”

    一干人的目光从凌飞面上再度移到沈霓裳面上。

    “嗯,想过了。滴血验亲……?”沈霓裳的回答却是出人意料,几分笃定几分嘲讽,却未有说下去,“扈嬷嬷断断不会将穆清真实身份说出,只要扈嬷嬷未曾说出穆清真正身世,其他的,交给我便是。”

    顿了顿,迎着众人不解的视线,沈霓裳未有解释太多,只是轻声道:“牧平海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放心,就凭此——我也不会让他背负那样不该有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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