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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别院二人在棋局厮杀之时,城西谢府紫竹林,谢容正单手扶额斜靠在一竿修竹上,旁边立站着一人,正是司马赋及。</p>
“我本以为我沉不住气,哪成想你大将军更是行事轻率,偷偷摸摸去见月玦便也罢了,竟还下起棋来!”</p>
谢容扭头看向司马,见那人依旧铁着一张脸,复又言道:“若非我见暻姳公主亦往别院赶去,紧忙让灵鸢报信与你,你俩怕是就被抓个现成儿!”</p>
谢容愤愤言语时不忘白了司马赋及一眼。</p>
闻言司马赋及语气淡然道:“我与他又不曾做得见不得人的事。”</p>
听他此言谢容当即轻哼一声,离开斜靠的修竹向司马赋及走近两步,身子一倾又靠在司马身边的一竿修竹,抱臂瞅着他。</p>
“一个是西风战神司马大将军,一个是东景质子,尚有杀人之嫌的废太子,你俩见面已经很是见不得人了,何况还是在这节骨眼儿?”</p>
司马赋及没有再接他话,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不曾想暻姳公主会突然来别院,若不是谢容让驯养的信鸟灵鸢前来报信,这次当真是难以脱身。</p>
“紫灵宫和雪柒,查的如何?”</p>
伸手捏了一片竹叶,司马赋及淡淡道。</p>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谢容只觉头大,一声叹气,司马赋及便知还是无果。</p>
虽月玦之意是先行处理尉迟宏一事,可现在头等的大事还是月玦的身体。轻捻了竹叶,司马赋及眼眸一冷。</p>
“一时找不到血灵芝,恨无绝可能找到?”</p>
闻言谢容也是正起身来,一脸严肃,说到:“你的意思是?”</p>
虽是询问,谢容也大抵猜到了他的意思,当下在心中忖度起来。</p>
未几,谢容道:“也罢,除此之外亦无他法,恨无绝应是不难寻找。只是如何用,须得务必好生谋划。”</p>
闻言司马赋及沉声嗯了声应下,又言:“他让我先控住冷剑鸣,现下还少些证据,我本想察访尉迟宏回帝都前跟随的骋平军,奈何今日三皇子率军已然奔赴西南,我这边抽不出身,所以…”</p>
“此事不是问题,想来大军如今还不曾到西南,我快马加鞭前去追赶调查。只是你二人可务必行事小心,切莫再做鲁莽之事。”</p>
鲁莽之事,自是你俩私下见面之事。</p>
闻言司马未曾言语,一时无他事,便也离了谢府。</p>
日正时分,公主府内,凤栖院中。</p>
粉黛立在一侧战战兢兢,想要上前通个消息也是不敢,自家公主自别院回来时便已是盛怒,一张小脸现在亦是绯红通透。</p>
见秦楼安心中有气却又隐忍不发,粉黛心里既忧又奇,自家公主生性聪颖,向来不会有什么事看不开生气如此,别院里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竟让公主气成这般。</p>
怕是只有秦楼安一人知晓,适才在别院,棋局之上,月玦竟杀了她个片甲不留。</p>
并非自己输不起一局棋,只是那种每走一步,甚至是下一步,都在他算计之中的感觉,让秦楼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自认算无疏漏的心思,与月玦比起来,实乃班门弄斧。</p>
她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一步棋,到头来竟把自己逼上绝路,原是那人一开始便知自己会如此,便早早设了陷阱,笑看她一步步坠入深渊。</p>
棋局之上,那种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张开的大网的绝望,给她的不是气,更多的是怕。</p>
虽说自己棋艺不精,但若是现实里与他对上,自己怕也没什么胜算,幸亏此人如今尚为她所控。</p>
秦楼安坐在菱花镜前一时思绪翻涌,直至花影出现轻唤了声主子才回过神来。</p>
前几日派了花影去调查月玦,现今自己对月玦更是好奇,花影来的正是时候。</p>
“按主子吩咐,所查之人的资料都已记录在册,请主子过目。”</p>
说着花影双手呈上一本小册,秦楼安接过略扫了眼便让她退下了。</p>
“月玦,字则亏,东景祺兆七年生人……”</p>
秦楼安一边看着册上资料一边心里思索,原是月玦今年年方十九,只比得自己大上两岁。</p>
让一侧的粉黛给她备了手炉置于膝上,自己半卧了寝床慢慢看了起来,不觉外面已是日暮黄昏。</p>
许是看的累了,秦楼安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活动下腿脚,在脑中梳理着自己所看到得信息。</p>
早先只知东景玦太子“白衣锦扇仙之色,腹有乾坤定江山”的传言,年幼也只觉一句夸大之词,如今看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p>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必多说,六岁一改选举之制广纳天下人才,七岁划疆定域令东景各州皆心向朝堂,其他匪夷所思之事更是多不胜举,如此之人可不谓神人?</p>
奈何在他九岁那年却出了翻天覆地的变故,其生父东景先皇月扶天竟一日暴毙,死因竟是积疲成疾,呕血三升而亡,临死前拟诏书废太子,立其弟月扶沧为帝,既现在东景皇帝景宣帝。</p>
更令秦楼安不解的是月玦之母雪凰皇后竟带着年幼的月玦服毒殉情,只因月玦中毒之量少,尚且存活于世,雪凰却是一代绝色佳人陨落。</p>
虽月玦被救了回来,但体内之毒却是无解之毒,多年来只靠药物压制,更有传言说他绝活不过二十岁。</p>
虽是查探结果如此,但同样出身皇室的秦楼安觉得,月玦九岁那年经历之事,绝非记载的这般简单。不过到头来这些事终是与她无关,倒也不必费心思去琢磨。</p>
月玦所说之痼疾,竟是因为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不知是何毒物竟如此猛烈,生生折磨了他十年光阴。</p>
如今他已然十九岁,若当真如传言,他岂非还剩不到一年时日?</p>
想到此,秦楼安竟百味杂陈。对于月玦,秦楼安知他深不可测,如今在西风,他若死了倒是少了不少隐患。</p>
但不知怎得,她又希望他活着,大抵是惜才之心。若此人能为她所用,自是愿他长长久久,可此人,又岂是自己能控的住的。</p>
罢了,任他自生自灭罢。</p>
秦楼安望了望窗外,已是四处掌灯。放了手里册子,从袖中取出从暗室带出的那封信。</p>
此信对此案意义重大,虽最后署名被撕不知是谁所写,但直觉告诉她,这封信必能扭转乾坤,将矛头指向冷剑鸣,进而查出其幕后之人。</p>
到时,尉迟宏一案或许也能水落石出。</p>
虽还不知写信人为何要除掉月玦,但此事终究还是与西风无益,早早告破也能还个朝野清静,免得夜长梦多,又不知会生出多少乱子。</p>
自己女子之身不参朝政,这信在她手里亦是无甚用处,此案交了司马赋及处理,便也送他这个人情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