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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到了半夜,只听见一阵阴风吹入,魅影时隐时现,青面獠牙,甚是吓人。
“红缨姑娘,你好。”某位胆大妄为的狐狸精就这样出现在一只鬼魅的面前。
对方大吃一惊,颤着声音问:“你是?”
云落笑笑,抚了抚垂在胸前的青丝,借着昏黄的烛光,可以看出她的笑容十分优雅。
“我和你一样,又不一样,不过都不是凡人就是了。”
南宫煜摆首,“你直接说你是狐狸精不就好了么?你这样说,她还是听不明白。”
云落撇嘴,“有点神秘感不行啊!”
红缨冷笑,“你们别一唱一和的,今天,谁都跑不掉!”
一场人、妖、鬼之间的大战在所难免,可一只做了三十年的鬼,哪里打得过修炼了三百年的狐狸精。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红缨似乎已经认命。
很奇怪,平时的南宫煜很少在人面前说话,可今儿个在鬼面前,倒是发了几次言。
“你如今已经是鬼,还如何让我们剥皮抽筋?”这话不假,鬼魅如云,看得到,却摸不着,归根结底,她不具备肉体。
红缨双目通红,“你们如果不打算放了我,那最好把我打到灰飞烟灭。”
云落忍不住叹气,“看得出来,你似乎很想离开世道,其实你心里一开始就清楚,你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可是你还是飞蛾扑火,其原因就是,你想自寻死路,哦不,你已经死了,准确地说,你想寻一条彻底消失于世的道路,可是如此?”
红缨惨笑,“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救赎你。”云落认真地回答,“你不想投胎做人,所以才当了三十年的孤魂野鬼,现在你估计是已经厌倦了,找个法子让自己魂飞魄散,又碰巧遇到了我们,只可惜,我不会帮你。”
“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救赎?”
倘若是真正的救赎,就应该让她永远地离开,她不想再尝试这人间的酸甜苦辣,也许,投胎之后,下辈子就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可若是下辈子依旧会受苦,那她还不如舍弃这样的机会,脱离苦海。
“我要救的,是你的心。”云落上前一步,“红缨,你本性善良,只是因为受到了太多的屈辱,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其实只要你肯放下执念,是可以立地成佛的。”
“立地成佛?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怎么成佛?”她可不是什么傻子,再说了,对方是狐狸精,狐狸是最狡猾的,说的话能相信么?
南宫煜难得地说出了第三句话:“心中有善念,便可以成佛。难道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得不到被原谅的权利?你不要对自己太过苛刻。”
虽然有时候世道和我们所想的有很大的不同,可万物生生不息,乃是顺应天命,没有人生下来就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烦恼,倘若因为这些烦恼而让自己灰飞烟灭,永世不受轮回之苦,那这世上的生灵,怕是都没有了,没有了生机的大地,何来的文明?何来的家国?又何来的亲情、爱情、友情?
“是的,况且,阎王爷会念在你生前做了很多好事,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人生因为有挫折和苦难才变得完美,不管下辈子会发生什么,那都是你的人生,你确定要提前结束吗?也许你会遇到一个十分爱你,而你又十分爱他的人呢?到时候,你们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是不是很美好?”云落说着说着,自己都想过那样的生活了,不过应该很难,毕竟人妖殊途的天道还是存在的。
蓦然,她记起了那次在青丘的事,为什么长老会这样放过他们?这件事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来担心吧。
“你们都不要劝我,让我离开好不好?求你们了,让我灰飞烟灭吧,三十年来,我一直在痛苦着,煎熬着,我已经疯了!”
云落见她情绪如此失控,怕她做出傻事,毕竟这镇上还有这么些人,急忙出声,“好好好,我答应你。”
“真的?”红缨有点不信。
“你觉得,这里除了我,还有人能够有本领让你灰飞烟灭么?相信我吧,既然你早已看破红尘,我也只能了了你的心愿。”云落的脸上闪现无奈。
红缨扭头看了南宫煜一眼,发现他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这对夫妻究竟可不可信?还是相信一次,不然,她真的没有办法脱离苦海。
红缨最终还是点头。
这个时候,云落就表现得像夫子一般,“要想成事,你必须要听从我的指挥,我说一,你不许说二,还有,把鬼打到灰飞烟灭是违背天理的,我可能要折寿几百年,不过你这样求我,我的心肠又这么好,那……”
红缨终究不耐烦地插了一句嘴:“你直接说,什么时候开始打?”
“别急嘛,前面的事我都没有交代好,你就这么着急后面的事情了。”云落撇嘴,“你以为这是随便打打就可以的?如果我打到一半体力不支,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这啰里啰嗦的一大通,南宫煜听了,只能摇头,不说话。
唉,自家媳妇唠叨起来,真是无人能及。
红缨知道她还有很多话要说,便索性坐下来,看看她啥时候才能说完,反正到最后自己能达到目的就行。
“特别强调一点,这需要很多很多体力,我最近睡眠不好,经常犯困,所以短时间内可能打不了,你得让我把身体调养好,在打之前呢,我还要沐浴更衣,祷告上天,让玉皇大帝他老人家知道,是你求我打的,不然,我因此遭受天劫什么的,你得多愧疚是吧?”
红缨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磨叽的女人,怏怏地对南宫煜小声问到:“敢问公子你究竟喜欢她哪一点?你就不会感到烦吗?”
南宫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悠悠抿了一口茶,看着依旧滔滔不绝的云落,“我喜欢她的善良,她的活泼,她的古灵精怪。”
至于啰嗦这个毛病,好像也仅限于此时。
他如何不知,云落这小狐狸精,是在故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