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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墐面露冷笑,李文进这一类的官员他在后世也是见的多了。
要么就是疲软不做为,要么接到指令后就变本加厉。
歪嘴和尚念经,好经也是念坏了。
很难说李文进是在做什么,也未必就是为了剿灭生苗的大局,很有可能其谋划更深。
“你去。”朱载墐对赵元道:“就说你是常德卫的,那个叫彭与臣的是你亲戚,求个情,将他救下来。”
“是,相公。”
赵元也是看不得了,眼前那健壮苗子昂然而立,被戴着皮手套的衙役打的满脸是血,却是满不在乎,甚至脸上还有微微冷笑。
其桀骜不驯之态不光是令衙役们愤怒,也是令得四周围看的百姓们交口议论起来。
“这是保靖州彭家的苗子。”
“怪不得保靖州的兵人都说是罕见精锐,从这苗子身上就看的出来。”
“其实彭家不是苗子,是汉人传承,只是几百年来管的是苗子还有土蛮人,也就是他们自称的密基卡人,渐渐也就被人当苗人或土蛮了。”
土蛮也就是密基卡或贝锦卡,意思就是土生土长的人,到宋人之后这些人被称为土人,蛮人,或是土蛮人。
其衣饰风俗和苗人彝人都相差不多,语言也是汉藏语系下的藏缅语系,有不少词汇是汉人词汇,也有不少本民族的词汇,总体来说,汉土之间是勉强可以沟通,其实熟苗也相差不多,都是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
保靖州是土蛮,苗子和汉民都有,永顺府则是熟苗多些,土蛮少些,汉民极少。
这两个宣慰司都是相对忠于大明,士兵的精锐程度和名气在嘉靖朝也是天下第一。
在东南平倭的战事中,在戚继光等大明将领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是保靖和永顺二府的苗兵和土兵被调往东南,累次血战替大明立下赫赫战功,被时人称赞为平倭东南战事中的“东南第一”!
眼前昂然而立的“苗子”其实难言身份,多半是土蛮人,但在大明人的眼里,附近的这些土司和寨子多半就称为蛮子,或是苗子。
倒不是确定的民族身份,而只是一种统一的蔑称罢了。
以赵元的身份将眼前的衙役都撵开肯定是办不到,但保下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扇彭与臣耳朵的衙役也是早就累了,且被对方那种漫不在乎的姿态吓的够呛,真是越打越手软,越打越心惊。
若不是顾忌脸面,那个戴皮手套打人的衙役早就停手了……
有人来说和,这几个衙役忙不迭的将人放开,根本就没有过多纠缠。
彭与臣也不多说,只是用淡然冷漠的眼神看了那几个衙役一眼……
“彭兄。”赵元苦笑道:“我可是刚刚将你保出来,你可不要替我惹事啊。”
彭与臣咧嘴笑了笑,牙齿上尽是血沫碎肉,看起来骇人之至。
“我要是说出身份,这些狗怎敢动手?”彭与臣漠然道:“只是我们的兄弟都遭遇的事,我不会拿出身份来给自己一个人免祸。要么一起无事,要么一起受难,若是怕打或是怎样,我早就说出自家身份,也就不必赵兄来救了。不过既然承了赵兄的人情,我也不会去为难那些当狗的,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赵元苦笑起来,眼前这彭与臣说是汉人之后,但考虑事情的角度已经是和真正的汉人完全不同了。
最少汉人的角度来说,身为武官没道理和其余的人一起挨打,哪怕是属于一个宣慰司,或是一个族群。
这是断然不可能的事。
也怪不得西南夷乱不止,从大明立国之后,沐家的人在西南东征西讨,以建国之初的国力才勉强稳住大局,其后历朝历代多有苗乱,嘉靖之前的成化年间也有祸乱多年绵延甚广的苗乱,朝廷出动大军才镇压下去。
至嘉靖年间,安稳没多少年又有此次腊尔山大乱。
当然赵元也不知道,此后又有万历年间的播州土司杨应龙的叛乱。
天启年间安家和奢家叛乱。
崇祯年间土司吾必奎在云南叛乱,打下了昆明。
西南乱局从明初至明末,一直就没有消停过。
甚至入清之后,西南仍然叛乱不止,一直到雍正年间痛下决心,改土归流之后到乾隆年间才逐渐平定。
西南土司的团结,彪悍,勇武,桀骜不驯,从这彭与臣身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是我家朱相公。”赵元引彭与臣至朱载墐身前,介绍道:“这一次相救彭兄,就是朱相公的意思。”
赵元不知道朱载墐的用意,不过既然是朱载墐决意去救人,这个人情当然要落在朱载墐的身上。
彭与臣眼中露出怀疑之色,赵元在常德卫是百户官世家,虽然大明文贵武贱,但一个百户对秀才相公几近于仆役的身份,确实是有些过了。
“我和赵兄弟世家交好,彼此不是太讲究身份,叫彭兄见笑了。”朱载墐神色自若,对彭与臣笑道:“倒是彭兄为人,令在下佩服的很。”
“你们大明的读书人,嘴上好听,心里却不知是怎样想法。”彭与臣抱一抱拳,冷然道:“相救之恩,容后再谢,今天是没有功夫了。”
说罢,这个彭与臣竟是自顾自的离开而去。
其身后也有几个土蛮和苗人,跟着一并离去了。
看来就算是彭家外围子弟,已经离开保靖州到澧州任武官,其在家族的身份仍然不是普通人能相比。
朱载墐并未因彭与臣的态度而生气,换做是他,眼前这几个人相当诡异,释放善意也是来的太过突然,换成自己也是要迅速离去,避免生出莫名的事非出来。
从这个细节来看,这个彭与臣表面桀骜不驯甚至可以说是充满野性和血性,但心思也算是细腻,并不是纯粹的野蛮莽夫。
“这厮会到我家拜会的。”赵元看出朱载墐的心思,笑着道:“等他上门,我一定替相公好生拉拢一番。”
朱载墐一笑摇头,他的身份很难公然接见外臣,更不要说有土司背景的武官,想要拉拢对方更是几乎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