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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自叹倒霉,对案件盲无头绪,但皇帝震惊之极,怕也是恐惧之极,严令尽快追查清楚梁师成到底是怎么死的、梁府血案是怎么回事,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开封府上下被压得再没积极性再不愿意破这案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努力查下去。
办案官员不知道的是,东城这处豪华梁府只是梁师成设在明面的一窟,由养子住着撑场面,也方便接收贿赂。
真正收藏金银财宝的另有地方,是在北城一处寻常富户模样的人家处。
东城的住宅只是空有其表而已。
梁师成狡诈多疑,事实上对谁也不会真正完全信任。过继的本家养子也只是个遮人耳目的招牌及养老送终的后备手段之一。真正值钱的好东西以及大钱,养子是收不到的,不过是收些日常贿赂的小钱,却不明就里,自然欢喜着,感激着,敬畏着,毕恭毕敬孝顺着梁师成,并过着小民暴富暴贵而沉迷的醉生梦死嚣张衙内好日子。
这个养子年少,长得壮实,相貌也不错,但并不聪明。
梁师成是特意挑得本家侄子辈中最蠢的最胆小听话的,但外表却看着象那么回事的过继。他并不是真为了他这一支传宗接代和后继有人光大门楣。就是挑个无知的土包子傻子,享受一下当爹被孝顺的滋味,并调教震慑控制住利用着。
因为早年从赵公廉这不知不觉得到不少对人生的深刻三观认识,梁师成比在历史上格外清楚,自己既然选择当了奸宦,走了祸国殃民的坏蛋路,那么富贵荣华就只限在他自己身上,其他亲族可以在他活着且大权在握时分享好处,但一旦他失势或是死了,那么全都得跟着倒大霉,无论好官坏蛋到时都会狠狠踩上来扬除奸美名顺便刮分梁家占有的物质利益。
他只是个宦官,没有底蕴,也没有真正的家族传承,在官场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党与情谊。
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但梁师成并不后悔。
他本性和能力就适合也注定会当坏蛋,不然在宫中就混不起来,混起来了就干脆自私到底,一切只为自己生前死后。
北城这处秘窟夹杂在周围众多身份普通的富户大宅院间,简陋普通得完全不起眼。
平常,谁也不会注意这么户人家。
这处秘密产业是近十年前就置办的。
当时,梁师成还没混大发了,中年了却还只是在宫中刚看到大内总管大权希望的领事太监之一,有机会在皇帝身边提心吊胆伺候着,还是刚二十出头的赵公廉在暗中的勤奋忠心小跟班,他想更快更坚实地获得君王的信任与宠幸,还得主要依靠小年轻赵公廉的指点与帮忙才行。
但在赵公廉当时的小相无形却有质威势下,有赵公廉有意推着,梁师成已经有了大把收取贿赂的机会,开始有钱,也尝到了权力的美妙滋味,由此越发贪婪而勤奋,一心奔着总管太监的位子而去。收藏贿赂的秘所也在那时就布置了。
梁师成之狡猾非常人可度量。
实际上由梁师成安排守在北城秘所的那“户”人家也丝毫不知这里是大总管的藏金地。
他们就是住这,照常生活着,顺便监视着附近的邻居,尤其盯着东邻这几个梁师成放在这养老等死的老太监。
梁师成把藏宝地设置在这家院子里的地下三四丈深处的秘室里,秘洞是拱形结构,本就不易坍塌,很坚实,又砌有砖柱加强支撑,并以大量水泥加固了全部洞壁封固了地面,设置了机关,出入口却在隔壁东邻这家更寻常的人家中藏匿着。
安置在这养老的几个老太监也不知秘密。
就算猜到了些,他们也无力偷走财宝,实际上就是知道了秘密也不敢,不想偷。
他们都是无依无靠的活不几年随时就会死掉的孤苦太监,能有这么个安逸的养老地等死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不然就是无声无息劳累屈死在宫中,被拖出宫往乱坟岗一丢被野狗随意撕食的份,冒险偷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得手了又能搬走多少?又能逃到哪去?
在这住着守着这房子安然混吃等死就是最理想的下场。
实际上他们从住进这就从不出门。一切用度都有人架车送来。
梁师成也时常化妆秘密来“看望”老伙计,住一晚。
老太监们对慈悲讲情义的梁师成感恩戴德。
周围的邻居对这处住宅时常有车马送粮送菜来也习以为常,熟视无睹,也就没人注意。
奉命居住在隔壁并监视东邻的这“户”人家还以为是这些老太监对梁师成在宫中崛起有大恩也自然掌握着梁师成什么把柄,所以梁师成才如此善待老太监却又暗中布置他们监视控制着。
谁也不知道,在梁师成每次亲来时,马车带来的所谓用度中暗藏着最近收的大量金银财富贿赂藏到这里。
梁师成肯在简陋地住一晚也不是和老太监叙叙旧表达什么人文关怀,而是在秘室中独自悄悄欣赏收藏的宝贝偷着乐。
这家伙深知伴君如伴虎,也预料到了死后会遭报应,原本想在老家择风水宝地准备陵墓,但又转变了主意。
收的财宝太多了,而且还在迅猛增加,以至于喜欢的白花花银子都不愿意收了,重视的是金子其它珍品。他无法想像他死了失势了,这么大笔巨财如何能顺利运回老家给他陪葬,那些并不亲的亲族又怎么肯把财宝听他生前嘱咐用来陪葬。
梁师成害怕自己死后陵墓被扒,尸体被人报复糟塌,让他死后不得安宁,也绝不肯让辛苦积累的财宝让别人得了去。他是识字读过书的,有些文采,不然也不会得到艺术家皇帝的青睐,懂得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的道理,见这处秘室如此隐秘坚固美妙,他决定了就把这当陵墓,不用费心搬运财宝不说,又有谁能想到他居然就葬藏在京城中。
梁师成数年前安排好了最关心的陵墓问题,也就格外上心,想把秘室建成金砖铺地,砌银为墙,自己躺抱着最爱的奇珍异宝幸福而死,而且不用棺木方便彻底掩人耳目。
反正这全是厚厚的水泥封固的,别说是老鼠,就是虫子都没有一只,尸体不会遭到噬咬损坏。
为此,他又开始喜欢银子了,金银财宝越发疯狂收敛。
至于死时怎么掩藏秘室入口,怎么灭口彻底毁灭踪迹,让这里成为永远的秘密,他也早有打算并周密布置好了。
但他天衣无缝的计划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帮过他上位并从一开始就一直安排秘密盯着他的赵公廉。
当得知朝廷要借慰问之名调查梁山虚实后,回了老家的赵岳说:“有些人福到头了也该还债了。否则他们还以为天真是无眼的,以为没人能收拾了在安稳的京城悠然得意富贵着的他们呢。”
赵公廉当时还在清州,给弟弟回电报笑言:“那就拿梁师成开刀吧。这厮没用了,留着只会碍事。这些年他这么努力的为咱们帝国的发展拼命祸害宋王朝的根基,又有皇宫养着没什么大花销却坚持不懈拼命搜刮金银财宝默默为咱们积攒着那么多,咱们若是不领情,不欣然接收了,不回报他忘恩负义罪孽深重的恶果一二,那就是咱们不对了。”
于是,梁师成在美滋滋中就惨死在养子那。所霸占的财富,无论是东城还是北城这都弄走了。
潜伏京城的杨林、时迁带领手下绝秘杀手组织,一夜间同时突袭梁师成的两处产业。时迁先潜入厨房下慢性药,几个时辰后放倒了东城梁府的所有人。杀手们再精心布置凶案现场,然后从容搜刮财产利用随后的白天黑夜搬走。
至于北城这就更好办了。
抓这两处的人当探秘室破机关的工具,得手后,尸体就丢在秘室中享受梁师成的陵墓待遇,也算死得其所。然后在惊叹梁师成搜刮财宝的惊人能力后,从容不迫搬空所藏,象梁师成平常来往时一样用箱式马车大大方方一车车运走了。
周围的人早习惯了这家的时常车来车往,无人注意这事,丝毫不知这两户人家已经出事了。
梁师成居处的房内秘室入口用梁师成早准备好的泥沙机关填了,再灌上厚厚的水泥彻底填平,再把伪装成水泥地的那块掩盖地道入口的石板盖上去,缝隙用水泥彻底封死,如此成了完整的真正水泥地面,干了后,谁也不知这的秘密。
等数天后外面发现这两户人家没人了,不知何时离开,不知所踪,就算进来查看和占有了这里,也察觉不到异样。
时局混乱,人心难安,陌生的邻里间谁也无心顾上谁,东京随时有人家迁移,这两户本就和邻居不是旧邻,没什么来往,邻里关系淡薄之极,甚至相互没好感,没任何迹象的突然离开也就没人在意,也没什么稀奇。
如此,这里连失踪案都算不上,与人命案不相关,更与瘟相梁师成的诡异血案不沾边。
没人再注意这里。
深藏在坚固秘室中的老太监等人也就成了地下的秘密,或许千年后意外挖出来会成为历史学家的又一个有趣课题。
开封府却愁苦死了。
破不了案,想以养子无义反噬梁师成糊弄着结案,却被“悔相”和少个小字的弥字挡住了,解释不清‘悔相弥’暗示着什么就没法向疑心病越发重了的皇帝交待。可天知道悔相弥是什么鬼。
对薛弼来说,自然不关心开封府倒霉。
他在震惊后不禁拍手称快。梁师成这阉贼早该死了,死得好,死得大快人心,要是早就死掉,或许大宋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糟糕之极样。开封府尹徐秉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是该死的货色,死了才好。
可是,赵公廉甩手回家务农了,这让本就预感大宋不妙的薛弼更加震惊和沮丧。
他都不用费心打听也能猜知大宋会陷入什么可怕后果。
至此,他也明白了梁山周围官府以及白时中张邦昌这样的顶级大佬为何会那么爽快地让梁山人贪婪敲诈,明白了为什么白时中张邦昌会不顾规矩脸面的迫不及待在城门处就拦截自己。
宫中没了梁师成照应,他们当然害怕出意外。
他也明白了在皇宫总感到有异常的原因,明白了为何没太监在皇宫半路强行截他们先去别处,明白了皇帝为何成了那样听了梁山情况的汇报会是那么个态度。
真是可笑。
赵公廉不当官了,无权无势了,终于不再是朝廷的威胁不是众臣们上进的绊脚石了,这些人却更怕了赵公廉。
赵公廉也不是才不干的。
在梁师成死后不到三天,赵公廉回家务农的消息就从沧北清州六百里加急报到了京城。
其实早在赵公廉在奏折中向皇帝抱怨夏季灾难时,沧北以及沧州官府就已经知道赵公廉怕是真有了甩手离去之心。因为赵公廉从那时起已经把政务军务全交给了通判和统制高继光领导着负责了,他不理公务,只担着盖章机器角色。
但赵公廉离职仍然很突然。
宋代不是魏晋时你不想当官了,挂印就能潇洒离开。得朝廷批准,有关人员接手结清了公务,没毛病,你才能走。
否则就是罪过。
但赵公廉不管那一套,突然把知府大印交给了通判,把辞职奏折要通判和高继光代为转交朝廷,拔腿就走。
赵府举家搬迁,住处除了公用之物,其它东西能搬走的全部搬走,连碗都不留一个,显然是决心一去不回了。
二夫人小豆芽母子、花荣的妻子崔氏和儿子、侯府不多的男女杂役仆从,连同东西全部乘马车,在全副武装的二百骑兵卫队的护卫下离开知府衙门后宅,轰隆隆的径直向南城门而去。
侯爷离去,惊动了沿街的不知情百姓。
有聪明的或消息灵通的百姓感觉不好,一看侯府这阵式心里一紧。有人大叫:“侯爷何往?莫非要狠心弃我们子民而去?”
顿时,象炸了锅一样,百姓全惊慌起来,手上的买卖生计什么的全顾不得了,纷纷围来哭叫着呼唤侯爷不要离开。
对此,骑马着百姓常服在前面领队的赵公廉只能对百姓团团抱拳致歉,说他已经不是侯爷了,身上的一切官职爵位全辞了,大宋政治从此全与他无关了。他只是个想尽早回家的草民,请大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