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为自由奋战2

山水话蓝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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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杨进正郁闷无聊地在家和几个弟兄及祝念典吃着鲜鱼汤喝酒。

    突然,一汉子急昂昂跑进来了:“大哥,征粮税官来了。”

    杨进瞪了汉子一眼:“来就来呗。肯定得来。有什么可大惊小叫的?”

    那汉子一缩头却又急冲冲道:“来了好几十号近百人呐,带头的是两税官和捕快都头,都骑马,跟着二三十个县兵和捕快,横刀挺枪的,带着拿人的铁链,还有弓弩,几十个义兵,也棍棒尖刀家伙什齐全,气势汹汹的。这架式瞧着不善呐。”

    杨进一听这话一皱眉。

    喝酒的一个李逵式黑汉子刘金秤已蹦起来怒声嚷嚷起来:“贼厮鸟的,必是税粮还得交不少。这是吓唬人想震住咱们老实带头再交。特奶奶个腿的......依俺性子就砍了他们。上次的粮食就不该交。应该闹他杀几个。海盗又怎地?海盗也不能不让咱们活。”

    另一个清秀点的汉子云常峙拧眉也叫道:“肯定错不了。不然不会这么大阵仗。”

    祝念典的心一阵激跳:来啦!机会这就来了吗?

    他嘴上却说:“咱们先不要慌。到底怎么个情况一问就知道了。不用自己吓自己。大哥稳住,先照常出面接待着,听明白了再商议对策不迟。咱们也不是好拿捏的。”

    ................

    杨进和三个喝酒弟兄在院门前迎接“官老爷们”辛苦下基层视察工作。

    看着县上的税科吏目老大亲自来了,和一个收税衙役伴当以及捕快头子都骑着劣马晃晃悠悠满身官式拽拽味地领着人过来,这熟悉的一幕,过去也没什么感觉,官府的人,尤其是这些吏目和衙役就这德行,越是没啥正经官身没啥权力就会越想摆架子展示自己是官。但今日,杨进瞅着这德行就大感不顺眼了,心里莫名就窜起一股烦躁恼意甚至恨意。

    莽恶汉子刘金秤更是怒瞪眼不屑地直接骂了句:“王八犊子特么也装起人了!”

    杨进微斜睨刘金秤小声呵斥了一句:“兄弟收声。少胡咧咧。”而他心里实际也是这么觉着的,感觉自家兄弟骂得很形象,痛快,骂出了他的心声。

    眼前这帮所谓的官以前也不过是些比寻常小民强不了多少的下流卑贱之徒。

    这位满身执法者官气威风的捕快头子以前只是个混县城街面的大混混,太常见的地痞大恶棍人渣一个,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位此刻人五人六比特么县太爷官架子还足的王吏目,以前也只不过是个县上税科的寻常跑腿衙役三孙子,只是前吏目太贪,帮着主薄和县太爷刮地皮太狠毒,太遭人恨,和县令主薄等一同遭到重点报复清算,全是满门被活活折磨打死在了大灾混乱中,灾后,重组的县衙实在没象样的老人手了,这厮至少通点税务事,这才顶上了位子抖起来了.....

    就这么些往日在我面前老实如摇尾巴狗一样的东西现在也敢在爷爷面前装真大爷!

    不知死活的玩艺!

    敢惹恼了爷爷,看不把你打出屎来.....

    杨进心中鄙夷着。

    .....................

    片刻后,这帮县上来人终于晃悠到眼前了。

    杨进在马前对吏目一抱拳:“王大人。”

    行着礼,他脸上是带着点媚笑样的。

    王吏目见刁民老大杨进对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今日又是带着人带着目的特意来此示威施压的,吃定了谨慎的杨进不敢造次,就格外拉起架子,在马上昂头,眼皮子搭拉着用眼缝那点目光睥睨着杨进,鼻孔朝天爱搭不理的哼哼一样微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他的这种倨傲嚣张顿时激得本就暴躁的王金秤火大瞪眼一捏钵大的拳头,咯吱一声。

    狡诈的云常峙也不禁变了脸色,涌上了怒意:俺们兄弟给你脸了,你还就势端起来了?什么玩艺啊你........

    杨进也一样心起了恼火。

    他是一方豪强,和手下弟兄没少杀过人,心里根本没把县上这些杂碎放在眼里,对这些当差的保持点尊敬客气不过是你好我好的一种常规官民相处之道罢了,并非是真怕。

    但他能沉住气,一见王吏目在捕快头子默契撑面下正斜眼瞅向王金秤,显然是想寻衅拿莽撞没脑子的王金秤当典型立立威,他立即大笑几声转移众人视线,缓冲了气氛,眯眼盯着王吏目,装作恭敬,问:“不知.....王科吏今日这么大排场来鄙庄有何贵干呐?”

    转眼由官大人变成了卑贱不入流的科吏,王税吏知道这是杨进在有意挑衅反击他。

    他今日是来施压的,并非是来逼激起民变坏掉事的,拿架子耍威风得有个限度,不可玩过了火,当了吏目也算是县上有身份的人了,身上竟也多了几分狡诈虚伪沉稳官味。

    他收了要整治王金秤的歹毒目光,娴熟地干笑几声:“这时节来自然是为征缴税粮,否则,这大毒辣的太阳这么热死人的天出来做甚?杨保正,你这是明知故问呐。”

    “税粮?还征?不是刚刚已经征过了?”

    杨进明知道官府肯定还得为朝廷和本地官府再征一份税粮,却装作事先根本没想过这方面,没猜到过,十分惊愕,满副太意外的样子。

    王吏目没说话呐,身边那骑马装人五人六起劲的税科衙役抢着呵斥道:“之前征的是贡海盗,杨头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征的是交朝廷。不征粮,朝廷和官府喝西北风啊?”

    你,你们这些王八蛋就该喝西北风!你们全家都喝西北风......

    杨进心中恼怒大骂,面上仍不动声色,不鸟那积极找官感觉的衙役,只盯着王吏目。

    王吏目意识到今日这一遭强征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的脸阴了起来,眼神越发恶毒凶戾倨傲强硬,却也照样能是点笑模样,阴**:“今年夏税是征得多了点。这不特殊情况吗!海盗,嗯哼,你懂得。他要,谁敢不给?杨保正,我知你力大如牛很能打,但你敢吗?你这村子不也积极老实交了?”

    确实是当衙役老大的吏目,还是有点作官水平的,不象那衙役只会拍马屁耍横没脑子,王吏目几句话就堵得杨进一时没话可说。

    这厮也自觉水平很到位,官感觉也来了,又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次再征是上缴国家。

    杨保正,诸位乡亲们,就算本地官府上下不忍心再从乡亲们手中征缴税粮,我等官府人全都自愿扎上嘴不吃饭了只给乡亲们哪个啥......文成(侯)咳咳,那个谁说的那样只一心为民服务,全都宁愿饿死也不征这份粮,可是,朝廷他缺不得粮啊。

    朝廷没粮吃,国家就完啦。辽蛮子就打来了。乡亲们全得当蛮子的奴隶,哪有人日子过?”

    说得很动听,也很在理,

    他自觉说得很满意却是变相威胁,并进一步威胁道:“大家都知道,朝廷养着几十万匹战马骑兵,养着百万大军呐。就这个它也万万不能断了粮,否则军队饿急了会反了,大宋江山不保,百姓又岂能好过了?”

    “乡亲们呐,你们好好想想,刀兵四起,乱世,人命不如鸡犬,最倒霉的还不是百姓?最终遭大难的还不是乡亲们?

    军队也得吃饭呐。没饭吃,它就会抢。

    抢谁?抢官府?抢朝廷?官府朝廷又不产粮产菜。抢的还不是种地的众乡亲们。

    兵若是饿怒了反罗,他会管百姓死活?

    他只会粮菜.....能吃的能用的一切全抢光全祸害光。

    暴兵乱军岂会象官府,嗯,我们这些官府人这样做事这么讲究?乱军能象我们这样怎么的也得设法给乡亲们留下吃的能支撑着活下去?乱军岂会在乎大家吃什么怎么活?”

    这家伙把理和其中的厉害说得很透彻,委婉警告,强硬威胁杨进等人:本县是没几个兵,本州军队也不过是个指挥使一营兵力(五百人)而且没有骑兵队。本州确实兵不厉。但,朝廷有强大的军队,更有强大的骑兵。尔等聪明的就乖乖放老实点,不然,朝廷的骑兵大军转眼就能杀到淮南来,轻易就能把尔等敢抗税甚至敢逞强造反的暴徒全碾成渣渣。

    他肯吃苦顶着毒太阳暴晒耐心对百姓解释,工作做得也可算用心到位了。

    可惜,事的内情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太贪了,太急切捞,太鄙夷太欺百姓愚昧无知软弱,不肯放过此季外快。

    躲在杨进身后侧想见机行事挑动造反的祝念典听得脸色不禁发白:特娘的,忘了朝廷是有骑兵大军能迅速杀来的。杀人放火受招安,这路子怕是不象以前那么好玩啊......

    杨进有脑子,把王吏目的委婉威胁也听得明明白白的。

    心中越发愤然,却也越发得忍耐。

    他沉沉气,也不虚伪装笑了,干脆露出淡漠样,问:“那,这次还要交多少?”

    王吏敏锐察觉杨进一伙被震慑住了,不禁露出得色,去了紧张,又恢复了倨傲权威,伸出指头比量:“按交海盗的七成的一成算。这次要交朝廷两成五,交本地州县镇三级官府自用的只三分。

    我们这些地方的人只要三分呐,乡亲们。只能勉强挨到秋收,就是想着能给乡亲们省一点是一点,让乡亲们也能有粮吃着和俺们官府人一起度过这道难关,撑到秋就好了。”

    “.......两成八!!!?”

    杨进早料到官府这次不会手软少征了,却也万万没料到竟然高到如此程度。

    刘金秤直接就炸了:“你们咋不直接收三成一下全收走?那多痛快。”

    云常峙怒道:“兄弟说得对。两成八和全收走有什么区别?剩下那点玩,三五天熬一次稀粥喝它也不够支撑到秋收。你们特么哄谁呐?少特么在这假惺惺的。”

    “放肆!”

    那极力充官威角色,并且正美滋滋享受这种快感的税科衙役又拍马屁争表现抢先代“长官”发话了,瞪眼抖起浑身的王八气,凶横道:“留了两分是从我们嘴里硬省下来的,就是让尔等还能有粮食熬粥喝。尔等居然不体谅我辈官人的苦衷,不领情?”

    这话只会让人听得更怒。

    什么叫你们省下来的仁慈恩赐给我们能喝上粥的?

    说的特么好象你们这些混充官方人物的杂碎王八蛋就应该占尽吃光,俺们这些辛苦种出粮食的反而没资格吃自己种出的粮。你特么找死呐?你特么以为这还是以前的宋国呐?

    王吏目到底是老衙门了,一瞅黑恶大汉刘金秤一副暴怒发狂立马冲上来杀人吃人的凶恶样,狡诈沉稳点的云常峙也是一副要暴起杀人的冲动样,周围十几个过来听消息的村老也全都是惊怒愤然,露出老刁民的刁凶相,他的心一激灵,知道不好,赶紧圆场哄骗安抚道:“乡亲们不要冲动。你们就算要怪,也怪不到我等头上啊。这是朝廷就这么规定的。我们这些杂役小吏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我等了,就是州上能和朝廷直接说上话的长官们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呀。包括咱们县太爷,已经上过书了,想争取减免些,可是朝廷有朝廷的难处啊,不征这么多就没粮养活军队和那么多战马。这还多亏了咱们大宋如今遍地的牧草多,又是草青草盛的好时节,几十万战马能啃食鲜美牧草少吃粮食,否则,皇帝陛下和大臣们全都扎着嘴饿死,两成五全供应军队又哪够军队的那么多人马嚼用的?

    乡亲们呐,你们也不要怪皇帝陛下和朝廷啊。我们都知道大宋官家历来仁慈,朝中大臣们也都是为人讲究的大儒君子,他们也知道百姓的难处,知道这样收不好,他们也不想啊,可没办法。要怪要怨恨,那只能算在夺走咱们绝大多数粮食的人(海盗)头上啊。”

    “乡亲们呐,你们说我老王说的是不是人话?在不在理?”

    这家伙很聪明的把百姓的仇恨转移到消失了的海盗头上,果然成功转移了百姓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