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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北事变是宋国最重要到能要命的绝密。
尽管若是没有杨林领导的情报系统封锁京城,宋朝廷啥秘密也掩不住,宋王朝对辽国就没有真正的秘密可言,但这不意味着宋廷不够重视。它只是没能力控制泄密而已。赵佶父子疯狂残暴屠杀暴露的奸臣及九族就说明其重视程度。
可是就是这样的致命绝秘,这么严防泄露,那么屠杀敢试探叛国的一切泄密者,控制来控制去,谁知就在河北东路就有区区草民就知道此秘密,随口就轻松说出来了,这绝秘还是绝秘?沧北事变还能瞒得住辽国吗.......不敢想像。
这事可非同小可,直接关系到宋王朝的生死存亡。
面对李纲杀气腾腾的喝问,柴进却淡定从容,笑容不变,瞧了瞧李纲,一拱手,“这位是李纲李伯纪大人吧?”
李纲哼了一声,显然对柴进没任何好感。
柴进对李纲的恶劣态度不以为意,反而笑了。
“呵呵,柴某世居边关险地,最是关切边关事,如今更是居在这偏僻之地,周围空无一人,整个沧州别外没有人烟,全是兽鸟出没的阴森荒野,无任何官府力量保护,敢问我如何能不高度关注边关动态?“
”沧北事,柴某窝冬不知,也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惨变,可是河间大军大冬天的突然大举匆匆出兵经沧州北上,柴某又如何会毫无觉察?我庄上冬天是要大河破冰捕鱼劳作的,有边军经过,岂会看不到?看到了岂会不查查出了何事?”
在宗泽、李纲的死死盯着审视下,柴进的温和笑容化为淡淡嘲弄。
“东路边防的任何一点变动都可能危及我满庄人的命。柴某可不是悠然享受万众血汗富贵在京畿受重兵保护的那些好命的贵人。我等边区草民历来只能自己找食吃,只能自己的命自己千方百计保住,却也做不出出卖国家求异族富贵的事。我等之所以是草民正是因为我们太傻,太不识时务,太不懂儒教那些如何立身得富贵的君子大道,太不会叛国投机。”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直接对李纲自然流露出的天然一切优越感和傲慢的嘲讽反击。
宗泽是好官、难得贴地气的智者士大夫,却也有鲜明的官僚士大夫特点,意识里也是自觉高人一等,比民就该享受更多.......官员统治者和百姓平等?哪怎么可能呢?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官不高贵,哪和民又有何区别.......诸如此类的观念。
他听了柴进放肆的嘲讽,下意识不禁皱起眉头。
李纲闻言更是大怒,一句放肆脱口而出,但再想喝骂却也一时无言以对。
从刘韐那,他也知道了京城有不少达官贵人食国禄受君恩享百姓血汗却在沧北失控的最凶险关头毫不犹豫试图把秘密泄露到辽国.......为了自家能继续富贵,不惜让国家灭亡,让万众陷入刀光血海中,让异族蛮子轻松得意肆意挥舞屠刀.......
他也知道象柴家这样的边区人家历来是只能靠自己抵抗辽寇一年年一次次肆意抢掠屠杀,活着是命大,死了?没人在意,对官员对朝廷来说,只是纸上的损失数字而已,再好再关心百姓的官也不过是感叹一句惋惜几声而已,然后,一切照旧。就连沧赵家族这样的曾经显赫无两一时的权势人家,当地官府都不当回事,不会出兵保护,何况是边区其他人家.......
这种种事实,这达官贵人争相叛国与柴进知秘也轻松能泄秘换取巨大利益却一点不动心的强烈对比,李纲实在说不出什么反驳话来。
他是君子,有操守底线,还不至于因为阶级属性就能无耻地以官身权势理直气壮强说有理颠倒黑白。
他做不到那么黑厚无耻。
宗泽却不是好糊弄的。
他皱眉盯着柴进,声音不大却极严厉追问:“柴庄主,你敢保证没泄露秘密?你庄上的人可是着实不少。”
宗泽极担心秘密已经让辽国获悉了。
毕竟,这的人知道沧北出事了的人怕是不会少了。管理森严的军队尚且保不住秘密,何况是区区一庄子。小民首重利,哪在乎什么国家不国家,若是有机会以秘密换取到巨额利益,怕是红眼争先恐后去报告辽国。
柴进收敛了嘲弄笑容,一脸正经严肃道:“这一点宗老大可放心。我派去沧北调查的人手自然是我最忠诚可靠的心腹人,而且他们始终在一起,一起出发一起回,一个不少,时间上算也不可能跑辽国那。以他们对我的忠诚也不可能叛国泄密,否则我柴家早在辽寇反复侵略下灭亡了,哪还能挺到今天。庄上其他人是不知情的。大冬天的也无人外出不归。”
宗泽和李纲不禁长长松口气,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但,转眼,李纲又暗暗紧张起来。
万一柴进暗里早已投靠了辽国,此时就是在演戏糊弄人,寻机在饭菜什么的下毒轻松收拾掉.......这一行人若是一死,沧北没了合格的领导者,那河北东路九成九不保了,大宋王朝也随之完蛋了......多高明的计谋,多划算的手段.....毕竟柴家可是被赵宋强夺了江山社稷的,当年,柴家孤儿寡母被宋太祖......咳咳,此仇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是大太多了....不得不防啊!
柴进,这么多年来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人没打过交道,那眼力早练出来了。
他察觉了李纲的心思,淡淡道:“我家和赵廉家一样近十年来一直是辽寇仇视的重点,被专门针对。我的庄子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却也不是来个千八百官兵就能镇住的,否则岂能抗住凶横辽寇一年年的意图破庄杀抢干净的猛攻?”
我要收拾你们还用耍阴谋费这精神?
要知道,这赵庄地界可是天下闻名的绝地死地。
只要封锁了西河三桥,就这季节,你们进不了庄子,在庄外无处可避寒,一时饿不死,只冻也冻死了。无论你向北向南还是向东逃窜,也都是进入茫茫荒野山川老林,只能弃车马步行穿越,嘿嘿,只有冻毙山野喂野兽的份.......不死何为?全死在这了,也是无声无息,外人不会知道一点,不过又是边区一件团队神秘消失查无可查的疑案罢了。
每年在边区悄无声息失踪(含恨含冤死亡消失)的人不知有多少。
你以为这是内地那样人命案重大又难掩真相啊!
在这,只区区二百随护禁军就能保护你们一行不死?我特意把禁军和你们分开,好杀你们?
李纲,你想什么呐你?
宗泽却是早想透了这里面的道理,不禁笑着一拍李纲的胳膊,意思是:伯纪,你多虑了,才想到这点凶险上,反应也太慢了点。你够聪明够有心的,却还太嫩了点........
李纲不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掩饰了猜忌与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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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对于这一行人专门来此是为祭拜原主沧赵这事并没流露什么不满不愿意的。
“我与公廉曾是少时的伙伴好友同窗,那时堪称情同手足,我少时失孤,赵庄主夫妇如我亲父母对我多有关爱维护教导,尽管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了,很早就不再有少时的那种情谊,往日交往只论利益不论交情,但他一家始终是我最敬佩的人。没有他家在沧州,哪会有我家富裕到能凭一庄之力抵抗住辽军反复重点攻略的可能。我欠沧赵一条命。天下人有无数人也欠他们的.......”
他同意并支持这场祭拜,令手下准备得快速而周详。
柴进搬到了赵庄却并未住到赵岳家的主宅,也就是赵岳祖母宁氏住的那栋楼。
那栋两层楼收拾干净后彻底封存了。
柴进住在大院里的其它房子中。
宗泽对柴进凭债权合理合法霸占了赵庄却没嚣张得意到霸占住进沧赵主宅的行为大有好感,对柴进的人品认可不少。
李纲对柴进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沧赵在庄里并没有单独的家庙什么的。祭拜就在这栋主宅前进行。
桌案擦得一尘不染,上面的祭品丰盛,香炉中香火滚滚......
刘韐没以示郑重与有官方认可意义的换上官袍,但净脸净手,严肃正经整理好袍服帽子,以大礼祭拜,脚步沉重的上香,神情悲怆九鞠躬,并且在满天满地的冰冷风雪中跪倒大雪中肃穆三叩首.......不为海盗国臣子属下的真身份,不为现实的功利,仅仅只为沧赵家族对华夏民族的无上丰功伟绩,他也心甘情愿如此郑重祭拜。
宗泽也同样如此。
老头是个刚毅却感情强烈的人,祭拜之时,不禁热泪滚滚而下:一代奇才忠臣没了,那些奸贼小人得意了,大宋江山却不会长久的,随时都可能国破族亡。这片慷慨养育了无数代人的神圣富饶祖国大地又将陷入无边的刀兵火海血腥中......
他的心情很滞塞沉重,很悲怆激动,心中堵得慌,很无奈很难受。
轮到李纲上香了,也是满脸凝重严谨,也是庄重九鞠躬,但却并未跪拜,更未叩首,上香鞠躬完了就完事了。
他这样做自有他的理由。
沧赵确实有无人可匹敌的大功,这值得他李纲上香鞠躬,但沧赵也太狂悖,不遵甚至无视中国的很多传统礼法规矩,目无君父,不守臣子之道,不是儒家君子名臣应该有的操守风范,属于为私利和生存权而肆意逆世而行的逆徒(贼)。这样的人家不配受儒家君子士大夫以跪拜大礼来祭拜,否则这样的人家也能宽容和认可,儒家大道、传统又如何维护?
他很有理有节,坦荡荡,问心无愧。
可是祭拜之后,原本和他关系已经处得着实不错的宗泽、刘韐却一齐不爱搭理他了,无形在疏远他。
这让李纲尴尬又有些愤然不解。
他本想解释一下自己不肯跪拜祭祀的正当理由,也相信刘宗二人这样的标准君子士大夫肯定认可他的认识并理解他所为,可是刘宗二人却只顾和柴进说话,径直和柴进走了,无形是把他甩凉在那。他讪讪的只得作罢,心中却更愤然了。
说话间,天色已黑。
柴进盛情举行的招待晚宴也太丰盛了.......
不止品种花样繁多的河产海产鲜味,只闻一闻就能让人口水大流,居然还有其它肉食:猪头肉,红烧排骨,辣椒炒大肠.......肉食特有的香味强烈刺激着人的食欲。
宗泽、李纲即便是在地方任职,也只是偶尔才能吃到点猎户卖的野味,还主要是数量多也最容易捕捉到的野兔肉。
刘韐在京城里住,京畿野生动物最贫乏,他更难有机会享受到野味,却和皇帝以及其它达官贵人也不一样。
他照样是能时不时吃到肉的,而且能吃个够,无非是不够新鲜,只能吃到腊肉之类的耐存品。
但此刻面对满桌子的肉食美味,刘韐装作和宗泽一样吞着口水一脸垂涎欲滴开心相:“哈,肉食,久违了。”
在柴进笑容满面盛情招呼下,大家正要敞开肚皮开心美美大吃一通,不料只能当闷葫芦的李纲又闹妖蛾子了。
“柴庄主,这么多猪肉食,本官感谢盛情啊。我很好奇,这不是野猪吧?难不成你庄上还养有不少的猪不成?”
柴进筷子都伸出来了,闻声只得又收了回去,看看李纲,很干脆地点头道:“不错。没其它牲畜却是养着猪。”
宗泽瞅瞅刘韐,眼中闪过一种隐晦与无奈的眼神。
二人也只得收回已伸到肉上的筷子,默默看着李纲。
他们其实已经猜到了李纲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甚至会当场闹腾什么。
这个血气方刚书生义气的人啊,名字真没取错,真是刚.......
果然,李纲慨然道:“海盗卑鄙贪婪野蛮,一场惊天动地的叛逃国难之祸,我大宋的牛羊牲畜家禽被那些见利忘义数典忘祖居然抛弃祖地的无耻之辈或吃或抢,疯狂扫荡一空。如今整个大宋只有水泊梁山还有牲畜。想不到柴庄主这也还有猪。我想问问柴庄主,你既然有此东西,也必定知道我们的君父无肉食可吃,为什么不敬献些猪种和肉食给陛下?为什么不把猪种拿出来给天下人能养一养,把无耻海盗断掉的这门农事再在我大宋推广兴盛起来,让天下人也能吃到肉?”
李纲说得好一副理所当然,“不肯把宝贵的种白白献给陛下和天下人,就算你只卖而且卖天价,你也应该拿出来啊,怎可自己守着悄悄的享受?卖,对你家也是大利,必能赚到惊人的利益,而且是会获得天下盛赞的大德之举。“
李纲越说越感觉自己有理,嗓门越大,情绪越激动甚至有了愤怒与谴责。
”柴庄主,如此名利双收的好事,你为何不做呢?难道,你曾经是沧赵的朋友,也学得和沧赵家的人一样只因心中有怨就变得自私霸道,象梁山泊明明有充裕的牲畜财富却就是无视君父与天下万民的需求渴望那样,只顾自己独霸着享乐?”
“这可不是一个好臣民所为啊。你这是逆世而行的独夫行为,很危险的。你就不怕招来灭门之祸?”
义正辞严喝问谴责着,还不自觉就带上了官式习惯的恐吓威胁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