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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偷西红柿的小……老贼,被我抓到了吧?!”
老和尚白白胖胖的,看样子得有五十多岁了,特别是脸上肉呼呼的,笑眯眯的样子乍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弥勒佛的既视感。
听到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是“老贼”,老和尚也没有多么生气,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
“施主在抓贼?”
他左右看了一眼,“哪里有贼啊?”
眼前这老头其实样子挺和善的,笑起来总让人觉得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可是偏偏证据确凿,他手上还抓着那个被他咬了一大口,依旧在流着汁水的大西红柿。
要是这么一个老头,说他肚子饿了没钱吃饭,杨怀仁给他点饭钱,或者亲自给这老爹亲自下厨做点吃的都没问题。
但是钱杨怀仁可以不在乎,那些他当做宝贝疙瘩的蔬菜,很多还都是育种的,就被这么糟蹋了,不由得他不来气。
“看哪儿呢?老和尚,说你呢,你就是那个偷菜的老贼!”
“哦?小施主这话小僧可不敢苟同。”
你还小?杨怀仁越听越来气,无论从年纪还是体型上看,这老和尚可哪一点都算不上小,就那个大肚子,跟猪八戒绝对有的一比。
老和尚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小僧路过贵庄,不敢叨扰,见地里长着些小僧从未曾见过的红果子,便犯了好奇之心,于是念了三遍经文,祈求佛祖保佑了这菜的主人,算是从施主这里化缘化上两个尝尝。”
“化缘?”
杨怀仁心道你找理由也找个靠谱的啊,化缘有这么化的吗?
肯定是他早就听说了杨家庄子里种了些仙人从仙界带回来的圣果,于是便偷偷溜进庄子里来的,看见种着西红柿的菜畦边四下无人,接着辣手摧“果”偷了这两个。
“这理由可说不过去,放在哪一个人眼里,不问自取,那就是偷,你家佛祖老大可救不聊你。”
“唉……”
老和尚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要是小施主真要这么误会小僧,小僧也无言以对。”
“这就是承认了呗?”
老和尚不再辩驳,坦然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事不关己的笑容,这倒让杨怀仁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了。
抓他送官?就两个西红柿的事儿,不值当的。再说这老和尚年纪不小了,还是个佛门弟子,就算真送到官府那里,也没人当回事的。
杨怀仁又想起来自己也是开府了,到通远郡公府的地盘上来明着偷菜的,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审一审?
其实老和尚光明磊落的承认了这一点,这会儿杨怀仁最初的那点气也都消了,就是眼下觉得反正自己也是无聊,不如就跟这位爱笑的胖和尚逗逗乐。
他故意摆出一副官架子来,沉着嗓子说道:“我说老和尚,你来我家偷菜,胆子可真是不小,不信你去十里八村的问问,我家可是养了两只吊睛白额大老虎的哦。”
“听说过,听说过,呵呵……”
似乎老和尚也早看穿了杨怀仁只不过是想跟他逗乐打发些闲暇无聊的时光,浑不在意地接了他的话。
而他嘴里也不闲着,又拿着那个被他咬了一大口的西红柿,接着吃了起来。
杨怀仁心道,这老和尚还真是心大得很,竟自顾自的吃起来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吃。
两个人,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就这么蹲在菜畦边上啃着西红柿闲聊了起来。
“喂,老和尚,怎么称呼啊?”
“小僧法号悟能,不过出家人六根清净,名字或者法号,都是一个代号罢了,叫悟能也行,喊无能也罢。
小施主其实可以随便叫,随你喜欢,即便叫了老和尚,或者老秃驴,小僧都悉听尊便。”
“二师兄?”
杨怀仁听到悟能二字,差点一口番茄汁喷出来,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句二师兄出来。
悟能和尚这下第一次收了笑脸,惊奇地说了句,“小施主,看不出来啊,还会分阴阳,算命数,小僧在师门里排行老二你都算到了,小僧真是佩服,佩服!”
“呵呵。”
杨怀仁顺了顺喉咙,干笑了一声,“你这老和尚,倒是挺看得开,不知道该说你是看破了红尘,还是没心没肺。”
“都好,都好,随小施主的意。”
杨怀仁见他这么说,觉得这老和尚有点可爱了,他总是那么一副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我都不用走心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这个和尚有那么点高深的意思。
不过要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他这么回答问题,总是显得没有营养,于是杨怀仁决定问点私人的问题,看能不能让这老和尚生气,哪怕是情绪有点波动,都是有趣的。
“敢问这位大师,你成家了没?”
老和尚没料到他问出了这个一个没头脑的问题,没有像刚才一样立即回到,稍微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中的深意,才摇了摇头,“何处不为家,何处都是家。”
杨怀仁对于这个答案,心中只有笑骂,谁还跟你讲禅来了?
“能好好说话不?鸟语我听不懂。”
这下轮到老和尚笑喷了,“小施主高深莫测,小僧怕说得多了,让小施主笑话了。”
“你一个出家人,长得虽然胖了点,但也算是相貌堂堂,来我家菜地里偷菜都没负疚感,还怕旁人笑话你说话吗?”
“那倒也是。”
老和尚摸了摸脑袋,用袖子擦了额头上冒出来的些许热汗,“出家人,其实也不是没有家,只不过家在出家人心里不是头顶的片瓦,更不是身边给自己缝缝补补,铺床叠被的女人。”
“那你认为是什么?”
“呵呵,哪里有饭吃,哪里就是家。”
杨怀仁细想想,老和尚说的也有道理。寻常人眼里,家的概念很容易理解,无非就是有座房子,房子里有上有高堂,下有子女,中间还有个陪着自个儿睡觉的老婆罢了。
而在他们这些和尚眼里,这样的家,他们原本就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或者从削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和原来的家无缘了。
出来游走四方,也无非是混口吃的,逍遥地过活,四方能填饱肚子,可不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