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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水妖再现滇池外海的草海中,看着那些在草海里玩耍的孩子。与此同时,一只湖底老蜮付出水面,朝着一个孩子含水吐射,意图杀害孩子。危急时刻水妖及时赶到,毫不犹豫地救下了被老蜮袭击的孩子,老蜮随之潜入湖中。水妖不曾想自己面目可憎,不但没有得到被救孩子的感恩,反而吓得孩子落荒而逃。引出来木青冥去货栈上工,闲来无事就与伙计们聊起了水妖之事,得知了一些线索后打算夜访草海,一探究竟。与此同时,一牛鼻子老道在渔民们的拥簇下,来到草海边的渔村中,走入了被水妖救下孩子家中,看到了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孩子。
山下翠湖的湖风吹来,货栈外的既可老树树枝摇曳,墙上藤蔓随风晃动。
院中的伙计们多有茫然失措;虽说那水妖在传闻中,是在城外的滇池草海里出没的,但草海与城中是相连着的。且春城之中是半城半水的格局,河水几乎遍布全城各地。
城中不但有东寺街土桥下鱼虾成群的西坝河,漂着海菜花的乌龙河,由北向南经福德桥起,向西流入滇池的明通河,以及螺蛳湾起的采莲河和双龙桥下的玉带河,还有盘龙江大观河等河流,都纵贯整个春城,形成了三江并流,两带萦绕和河网密布的格局(这里提到的多数河流如今已成了地下暗河)。
鬼知道那水妖会不会心情不好或是心情大好时,突然顺着河流从滇池中游弋到河流遍布,湖湾众多的春城中,然后在城中袭击他人?
而货栈中的伙计们,又都是生活在城中的,一听说有这么一个水妖,都不免在茫然失措中有些惊慌,有些恐惧。
“哪有什么水妖,谁在妖言惑众,就别在这里做事了。”进了门的沙翁,立刻板着脸走了过去,沉声呵斥道:“那种谣言你们都能聊得这么起劲,这么闲是不是不用干活了?”。
洪亮有力的呵斥掷地有声,让那些伙计们从茫然失措中缓过神来。他们转头看了一眼站到了院中的沙翁后,转眼间就一哄而散,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须臾之间,本还热闹的小院中又再次清静了下来。伙计们有的去喂马了,有的去货仓中整理货物了,一时间小院中只剩下之前讲水妖传闻的那个年轻人。
“小黑子你过来。”这年轻人正要蹑手蹑脚地离开时,沙翁已经叫住了他。
嘈杂声中,这个叫黑子的年轻人赶忙顿足,看向沙翁时讪笑着挠了挠头,随之壮着胆迈步走到了沙翁身前站定后,不由地用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沙翁身边的木青冥。
“这位是木青冥木少爷,是老爷和夫人雇来的,专门看着你们干活的。而且夫人已经交代了,你以后也就别做马脚子了(马脚子就是为马帮赶马的赶马人。),也不必跟着马帮出行了,你就跟着木少爷做事,负责帮他一起管理货栈里的伙计。”沙翁收起了之前呵斥他们时的阴沉,对这个小黑子说到:“不走马帮分红虽然没了,但老爷和夫人答应每月多给你开十二块大洋。”。
“好的。”小黑子也没多想什么。反正跟着马帮外出一趟,分红也就几十个大洋,一年也最多能走两趟,与跟他加的工钱基本一致。更何况小黑子这人本性憨厚,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当下便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了下来。
随之举目看向了微笑着的木青冥。
“他是小黑子,以前是我们马帮在博南古道那条线的马脚子(博南古道指从四川出发,经过云南、缅甸直至印度的马帮商路。)。”紧接着,沙翁又给木青冥介绍道:“小黑子以后跟着你,帮你打打下手,货栈里的事情他都清楚,哪有不懂你问问他就行。”。
“好的。”木青冥一个应答后,与小黑子寒暄了起来。
一切就绪后,想起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办的沙翁对木青冥说到:“那我还要去城南催一批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木少爷你了。”。
“行。”木青冥点头应了下来后,转身目送着沙翁移步走出货栈,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木少爷请跟我来,我带你转一圈。”黑子说着此话,带着点头着的木青冥在货栈中转了一圈。
从后面的马厩到左右两边的货仓,再到角落里的铁匠炉子都看了一遍后,木青冥对这间货栈里的工作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儿是戚家马帮专门的货仓,只给伙计们留有守夜时居住的屋舍,不对外提供给客商住宿的服务。除了储存一些戚家马帮要走的货外,就只是给城中其他那些没有货栈的小马帮和一些没有货仓的小商贩们,提供一个存放货物的地方。
运作也很简单;货栈除了会把马帮即将运送的货物,或是需要马帮托运的货物暂存货栈中外。就是有人来存货时先验货再把货物收入仓中,最后按货物的贵贱和多少,来收取租金就行。
而木青冥的工作也很简单,朝九晚五,看着里面的伙计做事,别有偷懒和吃里扒外就行(把便宜的货说成贵重的,然后与存货的人一起讹诈的行为。或是把货物偷出去买卖。)。
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开出收纳货物的凭据和定价等事情,沙翁会亲自来做的。
比起他在荣宝斋的时候,是少了一些悠闲但也多了一些新奇。
“该了解的事我大概都了解了。”在转了一圈后,木青冥跟着小黑子去了正屋里坐下,接过了小黑子给他泡来的茶,听着屋外铁匠们打造马嚼子的叮叮当当声,又问小黑道:“你们还打马嚼子往外卖吗?”。
“是啊,小马帮里都没有自己的铁匠,就没法做这些,只能跟我们或是城中的铁匠们购买马登子和马嚼子等物。”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的小黑子,坐到了木青冥身前,点头说完此话后,缓缓吹着杯中升起的茶香四溢的热气。
“我进门时听你在说什么水妖的事,是怎么回事?”随之抿了一口杯中马帮茶的木青冥,砸吧砸吧嘴,注视着身前门外来往于各个货仓间的伙计们,若无其事地问到:“是真事还是子虚乌有的?”。
“唉,谁知道真假呢,都是今早在篆塘码头那边卸货时听到的。说是昨天午后,在大观河以南的那片草海边,突然从水中钻出了面目恐怖的水妖,长得和人差不多,但背上尽然还背着一个龟壳;可把但是在草海里嬉戏的几个小孩都给吓着了。其中一个孩子被吓得比较严重,到今天还说不出话来。”语毕,黑子一声长叹,脸上闪过了惋惜之色,似乎是对那被吓孩子的遭遇深表同情。
而再次抬起了茶杯把杯口递到嘴边的木青冥不再多问,悠哉悠哉地喝茶起来;但心中却暗自想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今晚去草海那边一探究竟吧。”......
清幽宁静的草海上萋萋芳草,芦苇随风摇曳。
一群渔民簇拥着一个银须飘然,长了一只牛鼻子的老道沿着缓边,朝着渔村那边而去,好不威风。
这道人身上道袍领子镶素色护领,收起的袖口系带着系结,背上背着一柄用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桃木剑,右手的手中紧握着一枚黄铜制成,巴掌长短的柄上顶端为山字形的三清铃。每走一步,手中三清铃就会一阵轻轻地摇晃,发出了清脆悠扬的铃声。
道人是渔民们,从官渡请来的大仙。据说在官渡中,这道人非常灵应,斩妖除魔消灾辟邪无不精通。
于是渔民凑了些钱,把这个道人从官渡给请了来。为了给被水妖吓到的孩子驱下邪,好让你孩子恢复正常。
道人在村民们的拥簇来,来到了渔村中后,在村民的带领下穿梭于土坯砌成的小平房间,来到了村子东面,一间由三间小平房排列成品字形的小院前。
一个身着补丁青蓝衣裤的妇女,在门口焦虑地等待着,一见到道人朝这边而来,脸上的焦虑和紧张就淡去了些许。
待到道人走近,又见这道人仙风道骨,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这道人走到门前站定,与妇人攀谈了几句,聊了聊孩子的情况后,让妇人带路走进院中,来到了院中的东屋里。
那间阳光普照不到的东屋里很是简陋。墙壁为土坯砌成,横梁上覆盖着厚厚地稻草,而屋中摆设也是简单,除了角落里的一张小床,床上也只是铺着薄薄的被褥。而另一头角落里还有的木衣柜。除此之外,这屋中就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了。
一个七八岁大小的男童,蹲在了床边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男童抬起头来,露出了满是憔悴的死灰色脸颊,紫黑色的双唇依旧在颤抖着,深陷着的眼窝四周有着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那妇人正是这孩子的母亲,而这孩子也正是昨日被传说中水妖吓住的孩子。一言不发的他,楞着两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发痴地看着挤入了他屋里的人群。
阴影笼罩之下,孩子脸上眼中尽是一片阴沉,加上那发痴的眼神,还真是有些慎人!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夜之间,就如此憔悴,那妇人不禁潸然泪下,颤声对那道人哀求道:“道长,道长,你就救救我家的孩子吧。”。
这道人猛然一惊,心中暗暗不知所措。
他哪是什么道人,只不过是个披着道袍的人。早年逃荒到了昆明附近,在山中一座破烂祠堂里,捡到了一件被丢弃的道袍和他身上背着的桃木剑。为了活下去,此人就趁着王朝交替到处兵荒马乱,披上了道袍,开始了装神弄鬼的行业。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用神棍。
木青冥夜访草海会发现什么?那道人是否会帮助被惊吓的孩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