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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果然很不容易。
一群人绞尽脑汁,却还是找不到出路。
姜岁寒激动举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阿楼没好气:“放!”
“这里好像一座迷宫,既然怎么也走不出去,不如咱们选定一个方向,然后请萧家哥哥和沈将军轮流使出霹雳掌,把那个方向的墙壁全部敲碎。如此一来,咱们不就能出去啦?”
姜岁寒侃侃而谈,神采非凡。
他幼时看电视剧,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武林高手会被困在迷宫里,只要使出轻功飞上天,不就能找到出去的路啦?
再不济,一路打出去也是使得的啊!
今日,终于叫他找到了实验的机会!
萧弈和沈议绝看白痴般看他一眼。
沈议绝道:“且不说墙壁坚硬如铁,霹雳掌又是什么东西?”
姜岁寒鄙夷:“霹雳掌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自称高手……”
萧弈和沈议绝同时沉默。
霹雳掌他们确实不会,但他们能给姜岁寒一巴掌。
绕了一大圈回到宫殿,南宝珠累得气喘吁吁,难过地呈大字躺在纯金地砖上:“咱们算是回不去了,可惜了外面的美食……扣肉炸虾酱肘子,花糕羊汤童子鸡,什锦火烧梅花包,芝麻枣泥烧里脊……”
她嘀咕着翻了个面儿,继续打快板似的念叨。
“小堂姐呀……”
南宝衣讪讪。
萧弈容止沉静,细细打量过宫殿墙壁上的涂鸦,淡淡道:“既然尉迟卿欢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咱们定然也能。”
宁晚舟坐在南宝珠身边,冷笑:“是啊,找了二十六年呢。二十六年之后,咱们老成什么样了,还出去做什么?可恨我大仇未报……”
他脸色清寒地盯了眼沈议潮,随即在南宝珠身边躺了下去。
南宝衣抱着小阿丑。
小堂姐夫妇还真是妇唱夫随,一样的暴躁脾气。
指望他俩想办法,那是不可能了。
她只得望向寒烟凉。
寒老板倚坐在书案旁,正漫不经心地剔指甲:“这里不必吃喝,也算是个好地方。只可惜时间仍在流逝,如果这里能永葆青春,我倒情愿不出去了。”
沈议绝坐在她对面,握住她的小手:“我陪你。”
“你走开。”
“晓晓……”
南宝衣默默捂住小阿丑的眼睛。
那两人打情骂俏,委实不堪入目,对小孩子影响也不好。
她又望向沈议潮。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场的人里面,能够研究奇门八卦的,似乎也只有他一人。
沈议潮独自坐在角落,目光掠过沈议绝和寒烟凉,看不出眼中的情绪,很快,他垂下头,翻开那本淡金色的《洛书》。
研究了大半个月,其实也不是没有研究出名堂。
只是……
他捏紧了书页,目光根本无法在纵横交错的图案上聚焦。
南宝衣凑到他跟前:“你可想出办法了?”
沈议潮回过神。
少女的丹凤眼亮晶晶的,清澈而坦荡,哪怕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折磨,也依旧和在锦官城时毫无区别。
他不愿去看南宝衣的眼睛。
他害怕那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会倒映出一张仓皇丑陋的脸。
他垂下眼睫:“暂时,还没有……”
南宝衣扫视过他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他的指关节隐隐发白。
她不动声色地“哦”了声,倒也没有逼迫。
沈议潮毕竟救了她的小阿丑,事到如今已有回头的迹象,她更愿意相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地底的龙宫终日寂静。
得亏姜岁寒带了一副牌,整日和谢阿楼、南宝珠夫妇斗地主,斗累了就睡觉,安安稳稳高枕无忧地等着其他人想出去的办法。
龙宫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明珠,寒烟凉时常坐在廊下,安静地仰望那些星罗棋布的明珠。
“怎么还不睡?”
沈议潮笼着宽袖,从殿中出来。
寒烟凉没回头,语气里带着玩笑意味:“虽然不懂五行阵法,但总觉这些星辰图像是在暗示什么,也许我瞧着瞧着,就能窥破天机呢?”
沈议潮在她身边坐了。
他道:“你想出去?”
寒烟凉轻笑:“不然,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吗?龙宫太寂寞了,我还是喜欢市井间的声色犬马。”
沈议潮也跟着笑。
笑罢,他道:“若是出去,你打算做什么?如今天下安定,你是打算继续当天枢的首领,还是回洛阳城,做殷家的大小姐?”
“长安富贵。”寒烟凉没有犹豫,“更何况熟识的人都在长安,我自然也是要留下的。在坊间重新开一座玉楼春,没事儿和南家姐妹唠唠嗑儿,日子安稳顺遂,也挺好的。”
沈议潮偏头看她。
她眉眼带笑,对那样平静的市井生活透着真实的向往。
他知道,烟烟其实并不在乎高官厚禄,也不在乎荣华富贵。
寒烟凉,始终就只是戏楼里,那个喜欢抽烟听曲儿的市井姑娘。
她被他深深伤害过,却仍旧愿意这样发自内心地笑。
这很好。
静默了很久,沈议潮终于问道:“可要嫁给我阿兄?”
他以为他已经能看开。
可是问出这句话时,声线仍旧颤抖得厉害。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锦官城时的一见钟情和柔情蜜意,与别的女人成亲以后那与日俱增的懊悔与不甘心,不惜伤害她和阿兄也要求得成全的卑鄙和无耻……
以致如今,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寒烟凉笑了。
她弯着眉眼望向沈议潮:“我曾在你手上吃过亏,如今对沈家的郎君,再不敢抱有期望。”
沈议潮生出愧疚,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是我,阿兄是阿兄。阿兄为人正直刚正,值得托付终身。如果将来哪天,你想嫁人了,希望你能首先考虑阿兄。”
寒烟凉轻嗤:“你这语气,怎么好像交代后事似的?”
她说完,百无聊赖地仰起头,继续观察天穹。
沈议潮紧了紧双手,凝视着她妩媚的侧颜,终是无言。
次日。
南宝珠醒来,掀开罩在脸上的手帕,惆怅地坐起身:“娇娇,我在这里可无聊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呀?正所谓‘洞中一日,世上千年’,万一咱们出去的时候,外面都是别的朝代了,那咱们可要怎么办!”